高士奇啊高士奇,你算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火燒眉毛了,趙強也隻能立即着手安排,首先他讓德丘帶了兩名護衛拿着明珠給的銀子滿京城的購買籍、筆墨等物品;葛飛虎則去車馬行購買幾輛用于運送貨物的大馬車,并請木匠進行加工,在車廂裏隔個假層,保證人藏在裏面悶不死,外人也不出。餘下的人則去八旗各個都統衙門打聽,有沒有要發往關外的犯人。
當然,趙強不是真的要犯人,而是他知道雖然這幾年字獄比鳌拜主政時要減少許多,但每年仍有不少讀人因爲犯禁被鎖入大牢,然後舉家被發配關外。而關外很多旗人卻從這些流犯身到了賺錢的“商機”,他們蜂湧而至京城,将那些因事被叛流放關外的犯人低價買下,然後帶回關外,等過幾年朝廷有大赫,屆時就讓這些囚犯的家人拿銀子來贖人,若家裏實在沒銀子,他們也不會就此放人,而是将人賣到西北回部,從賺取高額差價。因做這種勾當的都是旗人,所以清廷對這種事情也不予以制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卻不知害了多少可憐人。而那些因字獄被發配關外的讀人,本身就對清廷充滿仇恨,再加他們的親身經曆,便恰恰成了趙強最需要的人,根本不必進行什麽“思想感化”、“曉以大義”什麽的,直接便可投入“工作”當,成本低,投入少,見效快,實在是儲備讀人的最佳捷徑。不過趙強也交待護衛們,買歸買,但不要顯眼,一次隻買幾個便行,每次出面買人的護衛絕不能是同一個,以防被人懷疑,反而壞了事。
陪趙強到工部去領火铳的是兵部職方司的一個郎,正五品的官,漢人,叫陳聚德。初聽這名字,趙強以爲“全聚德”烤鴨是首創的。實際工部雖負責火器制造,但平時的火器保管卻不是由工部負責的,而是由兵部統一庫存,随時備換各軍所需。但因撥給趙強的這三百杆火铳是康熙随口撥下的,事前并不在兵部報備過,兵部的火器儲存都是根據年各營損耗來的,所以不可能把其他地方的火铳調過來,否則這就是個缺口。
工部是索額圖的人把着,兵部要是想填這個缺口,口水仗怕都要扯死人,因此明珠便在康熙面前建議直接從工部撥付了,反正數量也不多,隻三百杆,工部制造庫裏肯定拿得出,省得到時爲了這區區三百杆火铳和索額圖又勾心鬥角一番。
工部有滿漢尚各一員,滿漢侍郎各二員,趙強去的時候,主持部務的是漢尚陳銑,得知來意後,陳銑倒沒難爲他,因爲他已經得到康熙的旨意了,當下便讓一個司吏領着趙強去了制造庫。在那裏,趙強見到了很多工匠在打造各式精美的器械,很多一就是爲宮裏專用的,面刻的龍和鳳可不是一般人敢用的。
制造庫的人得了官命令,很爽快的就讓人去扔運了三百杆火铳來,配以所需的藥子三千斤,總計裝了十輛大車。當然,這些大車可不是白送給趙強的,而是要他交納運送銀子。
陳聚德不同意趙強交銀子,不快的跟那司吏說:“從工部調撥火铳是皇的旨意,此爲工部的公差,如何能讓米參領交車馬銀子?你們工部想銀子想瘋了麽?”
一聽他這話,那個司吏的臉當場便冷了下來,制造庫的主事也擺起了臉子,沖了陳聚德一句:“既是皇的意思,那就請把聖旨拿來。”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顯然是知道陳聚德是拿不出旨意的,因爲這事隻是康熙的口谕。
眼事情要糟,趙強忙拉住要理論的陳聚德,滿臉堆笑的就從懷裏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恭敬的遞到那主事手裏。見他這麽識相,那主事和司吏也沒理由再爲難他了,銀子到手,什麽都好說,跟個兵部的主事有什麽好吵的。他們也怕這事僵下去,尚大人那裏不好交待。陳聚德見趙強竟然給銀子他們,氣得一跺腳,說句“大人這邊的事情辦妥了,若别的事,下官就回部裏去了。”趙強點了點頭,陳聚德便漲紅着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趙強細過那些火铳,和從那些正紅旗清軍手繳獲的火铳沒什麽兩樣,應該是統一制式的。他想既來到了工部,若是能找些自己用得着的東西,就算多花些銀子也是值得的。和那主事和司吏一說,二人卻連聲就給拒絕了,說道“銀子給得再多,咱也不能給你,更不可能賣你,否則哪個吃得消頭的追究。”
“要是這樣,本官也不爲難你們。”趙強現在可是正紅旗的副參領,從四品的官職,那司吏不過是個從七品的跑腿角色,制造庫的主事也不過正六品,所以論起官職來,趙強是最大的。不過趙強一點也不敢擺什麽副參領的官架子,而是委婉的告訴那司吏和主事,他是奉了聖意率領族人抗擊羅刹人的,這一旦開戰,火器磨損極多,刀劍弓箭什麽的也是壞得快,但族内卻鐵匠,不知道二位能不能介紹幾個年老退休的工匠給自己,老就老些,隻要能用就行。說着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又摸出兩張銀票來,一人一張就硬塞進了這二人手,二人低頭一票面,都是一百兩一張的。
自己一年俸祿不過三十多兩,這一百兩相當于自己三年的俸祿!那司吏和主事雖說油水撈過不少,但單筆拿這麽多銀子卻是頭一遭,因爲往常得的好處大頭通常都是被尚、侍郎、郎們給瓜分掉,落在自己手的可就是寥寥幾,每回能得個七八兩就算不錯的了,當下就心動了。
二人走到一邊細細商量了下,覺得這事也沒什麽,不過是介紹幾個退掉的老家夥給他,算不什麽大事,至于他能不能将他們帶出關,可不關他們的事了。二人商量好,便過來答應了趙強所求。那主事叫來一個正在幹活的年輕工匠,對他交待了幾句,那工匠一頭霧水的便去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便有四個辮子從頭白到尾的老頭顫顫悠悠的走了過來。
老就老些,反正也不指望他們幹活,能教徒弟就行。趙強請那主事将自己的意思告訴了這四個老頭,老頭們一聽全呆住了,反應過來異口同聲說自己年邁體弱,實在是禁不住長途跋涉,也受了不關外的苦寒。趙強好說歹說,才說動其的兩個,許諾他們一人給他們一百兩銀子的安家費,而且就在關外替他幹一年,一年之後肯定放他們回來。
兩個老頭怕是家實在困難,在那猶豫半天終是點頭答應了下來。既然答應了,趙強就不怕他們沒法出關,怎麽着自己也是皇帝親口任命的正紅旗副參領,帶兩個老工匠出關,難道還有人敢攔着不成。
那司吏和主事許是白得了兩百兩銀子,卻隻讓人家得了兩個老頭有些過意不去,将趙強拉到一邊,對他說道:“火铳是不敢多給你的,不過藥子卻是多的,大人若是要,倒是好說。”
趙強一聽,眼睛就亮了,忙道:“要,要,不知二位能給多少?”
那主事嘿嘿一笑,亮出兩根手指頭。趙強見了,以爲是兩千斤,忙道:“好,兩千斤,不知二位想要個什麽價?”
“不是兩千斤,是兩萬斤!”那司吏輕咳一聲,低聲道:“庫裏别的沒有,火藥倒是多得很,咱們是工部嘛,開礦炸山的藥子自然少不了,就是多給你兩萬斤,頭也是查不出來的。不過嘛”他四處了一眼,小心道:“若是大人想要,低于一千兩銀子怕是不成。”
“一千兩?”趙強露出古怪的笑容。那司吏見了,以爲他嫌貴,忙道:“這一千兩咱們可是要交出大部分給頭的,咱自個可是拿不了這個數要是大人嫌貴,一口價,九百兩,再少可不成了。”
趙強笑着搖了搖頭,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難得二位如此爽快,這一千兩本官就當交個朋,也好方便下回嘛。”
“好說,好說,大人下次若是再來,下官肯定給大人個優惠!”那主事一把搶過銀票,慌忙就揣進了懷,氣得那司吏一瞪眼,礙于趙強在,也不好當場就發飙。
得了銀子,事情辦起來就有效率多了,不多時,用厚厚的牛皮紙包裹着的火藥包就一袋袋的往馬車搬,制造庫的馬車不夠用,臨時從清水司那裏又借了十幾輛來,連先前的總共湊了三十二輛馬車,搬得那些工匠和苦力們是叫苦連天。東西裝好後,趙強也不敢久留,忙在前頭帶着,駛到了西直門外高士奇那處宅子。幸好這宅子夠大,不然這麽多馬車還真不知停在哪兒才好。不過動靜雖大,卻是沒有一個衙門過來查問這事,因爲皇剛賞了一個索倫蠻子副參領的事已經傳遍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那些馬車裏裝的是皇給的火铳和藥子,至于數量對不對,誰又敢去比對呢。不僧面佛面,明相的人最好不要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