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不知道什麽狀況,不明所以的着高士奇,李光地他是知道的,但府外來了他老婆孩子,卻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高士奇腦海裏轉過幾個念頭,卻是想不出李光地這是在幹嘛?見門房還愣在那裏,不由斥道:“你還站着愣什麽,趕緊把人帶過來啊。”
“是。”
門房躬身答應一聲,猶豫一下說道:“不過他們三個人…小人瞧着實在不像官親。老爺您沒瞅見,那婦人身的衣裳破得像叫花子似的,鞋子也跟開了花兒了似的,怎麽瞅都不像是李大人的家眷,小人琢磨着是不是騙子啊…”
“嗯?是嗎?”高士奇又是一愣,這是演哪出呢?連帶着趙強也是一怔,不過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便閉口不言,隻捧着茶碗坐在那裏不吭聲。
“這倒是稀罕事了,這樣,你去把他們請進來讓我見見,是真是假咱們瞧個明白再說。”沉思片刻,高士奇決定不管真假,先把人帶過來再說,要是假的,亂棍轟出去,若是真的,倒是要好生盤問一番了,李光地這混蛋到底想幹嘛。幫米慶鑒畫的事也顧不得了。
門房見老爺要見人,便不再言語,返身便去帶人了,功夫不大,便帶着一個衣飾褴褛的年輕婦女走了進來。高士奇把她打量了一番,見其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細挑身材,瓜子兒臉細細兩道八字眉,雖是臉色惟悴,但兩隻眼睛忽閃忽閃地顯得很有精神。
這女子還一手拉着一個孩子,不等高士奇說話,先蹲了兩個萬福,便跪了下去,輕聲說道:“賤妾李秀琴叩見高大人…”
高士奇用手遙遙虛扶了一下,說道:“這斷不敢當,尊夫人請起。李光地大人乃當今天子幸臣,高某倚重正多,尊夫人如何能使得這般禮數?”論品級,李光地是從從二品的禮部侍郎,而高士奇隻是正三品的侍讀學士,所以如果這女子真是李光地的夫人,那也算是有诰命在身的,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給自己行什麽禮的,因此一見這女子給自己行禮,高士奇心就起了疑心。
對那門房道使了個眼色:“還不給李夫人座!”
“是,老爺。”門房依言搬過一隻凳子請那女子坐了。
李秀琴坐了,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紅着臉說道:“回大人的話,這是禮所當然,賤妾不是光地的正配…”說着将茶遞給左手的孩子,顫聲說道:“國興,你喝點,再給弟弟……”那孩子端過茶隻喝了小半口便遞給右手的孩子,道:“國邦,你喝……”國邦大概渴極了,接過來便喝了個底朝天。
高士奇留心一,這兩兄弟一樣的個頭,一樣的裝束,一樣的相貌,大約七八歲的模樣,去是一對孿生兄弟,便問道:“恕高某禮,敢問李太太何以淪落至此?又爲何不去見李大人,而來我府呢?”
李秀琴聽了之後,眼圈突然一紅,哽咽起來:“我們母子三個變賣家産,從杭州一路北,千裏迢迢才來到京城,不想卻被李府拒之門外,不讓我們母子見光地。”說着,淚水早已籁籁落下。
“怎麽,難道你沒有通知李大人嗎?”高士奇感到十分詫異,既是李光地的妾室,怎麽人卻是在杭州,又怎麽李府的人不讓他們見李光地呢?
趙強卻是聽出味來了,敢情這李光地也是個清代陳世美啊,嘿嘿,這家夥在曆史一直是以“正人君子”、“道學先生”的面目被後人尊崇的,沒想到卻和那朱熹一樣是個假道學,背地裏也龌龊得很。
李秀琴這會不斷抽咽着,已是淚濕襟袖,隻矜持着沒有放聲,不知是國邦還是國興見母親哭得厲害,竟然小大人似的哄起母親來:“娘,莫哭,娘,莫哭”這一來李秀琴再是忍不住,掩面流淚道:“有的…但他…他不肯認我們…”
“什麽?!”
高士奇聞言一驚,失聲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着李秀琴,不知該不該相信她的話。要知道李光地家乃福建名門望族,其又是當朝重臣,怎會行如此抛妾棄子之事?這聽起來實在是太天方夜譚了,叫人壓根從信起。高士奇雖恨李光地入骨,但也不會因此就質疑其爲人,公是公、私是私,惡意度人的事情他還不屑爲之。
震驚過後,高士奇沉吟了一下,他不敢輕信李秀琴所說,便問道:“兩位少公子今年幾歲了,怎麽會生在杭州?”言外之意李光地是福州人,你就算是他的妾侍,也不應該母子住在杭州的,這地點首先就叫人生疑。
“大人,這話不問也罷。您如果疑我冒認官親,就請治罪;如果信我就帶我到禦前,請皇爲我們母子做主!如您不願幫我母子,那就算了,欠您這杯水之情,來日還你就是。”說着便要起身。
李秀琴這幾句話說得柔聲溫言,卻是怨氣極深,倒把高士奇聽得一愣,但卻是真信了此事,因爲李秀琴既然敢要求自己帶她見皇,必然是有恃恐,這身份應該不假。見其要走,高士奇如何能讓她走,趕緊解釋:“不不不,請不要誤會。本官并沒有疑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冒認官親,怎敢跟我到禦前?不過此事事關李大人清名,本官需要慎重考慮。”說完了一眼門房吩咐道:“夫人和兩位小公子想必是餓了,讓廚房趕快安排飯菜。”頓了一頓,又道:“你再讓人到街買些衣裳來。”
“多謝大人!”李秀琴自己能扛,但兩個孩子卻是早餓得“咕咕”叫了,而且自己唯一的希望便在這高大學士身了,當下也不矯情,在下人的安排下去用飯菜了。這邊三人剛走,高士奇就長籲了一口氣,對趙強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李光地啊李光地,一向隻道你是個正人君子,不想你竟也是這等枉顧人倫,欺君罔之輩!這回你還有什麽臉面立于朝堂之!哼哼”
“大人,恕在下鬥膽問一句,這李光地是何等人?”趙強不知道李光地劾高士奇之事,見高士奇提到李光地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不禁十分好奇。他不敢直接問高士奇怎麽就和李光地結了這麽大的仇,隻有先從李光地是什麽人問起,引高士奇自己說來。
有了李秀琴和這兩孩子,高士奇敢斷言李光地這回是醜定了,在皇那邊也将是顔面盡失,隻怕往後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罵,這等抛妻棄子之人的劾又有什麽公信力可言,間接也能保住自己,再加明相那邊,說不得今天這樁大麻煩就要煙消雲散了。心情大悅之下,也不當趙強是外人,便将今天早朝發生的事情與趙強說了。
“這宵小誣陷于我,讓我有口莫辯,不想卻是天助我也,竟然憑空得了這李秀琴母子,曉得他李光地的醜事,哈哈,這回可真是有戲了,待這母子三人用完飯菜,我便馬帶他們入宮!”高士奇越說越興奮,竟沒注意自己的唾沫星子濺到趙強臉,好在趙強沒有反應,不然怕是要有點難爲情了。
“聽大人這麽說來,這李光地真不是什麽好東西,竟敢誣陷大人,虧他還是朝廷重臣呢!哼,這種人若是生在我族内,在下早就綁了他沉江了,哪裏容得他留在世害人!”趙強聽後也是一臉憤怒,表現出對李光地的鄙視與痛恨,高士奇見了大合胃口,話是粗了點,但就是聽!不過趙強話鋒一轉卻道:“但大人想過沒有,如果李光地極力否認此事,說事先并不知這母子三人來京,實是因家下人不知,這才攆了她們母子三人走,以緻李秀琴誤以爲自己不認他們,這才來求大人帶他們到禦前請皇做主,如此,大人又如何作解?還有,都知李光地今天剛剛劾大人,轉眼大人就帶了這母子三人到禦前告他的狀,這在皇和外人眼裏,怕是未免會有所生疑?”
“這”
興頭的高士奇聽了趙強這番話,頓時木若呆雞,猶如一盆冷水迎頭澆個正着,是呀,要是李光地否認,我這冒冒失失的把人帶到皇那,不是自讨苦吃嗎?搞得不好可是罪加罪了。
見高士奇這樣,趙強輕聲一笑,道:“大人也不必擔心,要想坐實那李光地,而不損大人分毫,辦法也不是沒有。”
高士奇聞言,眼睛一亮,忙問道:“東主有何妙策,快快說于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