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營的百戶趙大杆子原名趙德,因人高身瘦,所以被賀滿川和吳軍舊部的老弟兄們戲稱做趙大杆子;步兵大隊的大隊長李廣材也因爲臉麻子多,所以早在吳軍之時就被人叫做李大麻子。這二人一個“大杆子”、一個“大麻子”,在開拓隊裏倒是相映生輝,着實有趣。
李趙二人都是實授百戶軍職,不過對賀滿川直呼外号也不以爲意,因爲他們也是一直叫賀滿川的外号“賀三炮”的,在關甯軍,吳軍舊部出身的兄弟,除了師團長和聯隊長級别的,底下人大都是随意的稱呼,多以從前綽号爲主,倒也沒有不尊重的意思,相反卻是聽了讓人有親切之意。對于那些非漢族的軍官,吳軍舊部們可是從來不會如此稱呼他們,因爲他們總覺得這些異族跟自己不是一個道的,師團長信任重用他們,并不代表他們也信任這些人,因此除了在軍務面協調配合外,大多數時間,吳軍舊部出身的軍官都刻意和那些各族軍官保持疏遠,和他們不太親近。
李趙二人聽了賀滿川命令後,應了一聲便分頭行動。開拓隊眼下的兵力是漢軍營六百,步兵大隊六百,新附營的各族兵二千七百人,連近衛小隊,總兵力三千八百多人,折了三百鄂溫克人,現可用兵力是三千五百人,使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并沒有如同第一步兵聯隊那樣将武器制式化,所以三千多人拿什麽的都有。
步兵大隊和漢軍營的還好些,弓箭長矛大刀的都分類配屬各小隊,新附營的各族兵們卻是亂七八糟的,有的手甚至拿着劈木頭的砍刀或者斧頭,大約隻有百分之二十的各族兵攜帶有平時打獵的弓箭,不過多以短弓爲主。
各營人馬在各自主官的指揮下,很快集結起來,最前面打頭陣的依然是瓜爾格達的鄂溫克兵,隻不過現在指揮他們的是魏小江和近衛小隊。瓜爾格達原以爲這次還是他們鄂溫克人沖鋒,本是抱着被斬首不如拼死一沖的念頭,現見了全軍都在準備進攻,心下大定,對于魏小江和近衛小隊的到來,也是打内心的高興,第一時間就下令族人們一定要服從魏小旗的指揮,絕不能違抗軍令。
如果這次再攻不進去,漢人将軍可不會再殺我了,瓜爾格達暗暗吐了一口氣,慶幸的朝後面瞄了一眼。
三千多人從幾處集合到一起,聲勢比剛才分散時要壯觀得多,也讓先前見了鄂溫克人慘敗之象的士兵們壯了不少膽子。擔任押陣的步兵大隊和漢軍營有四百多匹馬,三個隊的士兵被改建成了騎兵,黑壓壓的馬頭緩緩朝前逼近,停在距離寨門口八百米的地方,亮出清一色的長刀,給前面的新附營人馬造成了很大壓力。
押陣即爲督陣,新附營的各族士兵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擅自後退,後面那些督陣的騎兵就會第一時間砍掉自己的腦袋。
對面寨子裏的飛牙喇人也發現了開拓隊在全軍集合,守寨子的男丁們畢竟以前從沒有打過仗,剛剛雖然勝了三場,但是對方的主力根本未動,打得隻是鄂溫克人,并未讓對方傷筋動骨。現在見對方全部出動,陽光下兵器晃得讓人剌眼,他們不禁有點心怯。一些年輕的飛牙喇人開始左顧右盼,尋找身邊有沒有年長的長輩,好讓自己能夠感到安全一些。
“進攻!”
賀滿川在步兵大隊陣發出了進攻命令,魏小江在接令之後立即抽刀下令鄂溫克人前進,後面的新附營士兵跟着前方鄂溫克人的腳步緩緩開始朝前移動。近衛小隊的火铳早已裝藥完畢,在人群的保護下瞄準寨門後的飛牙喇人,隻待進入射程便點燃引繩。
着對方一步步逼近,寨門後的飛牙喇人都秉住了氣不敢呼吸,膽小的吓得牙關都忍不住抖了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但更多的飛牙喇人卻是一臉堅毅的握緊手武器,準備和這些侵犯家園的強盜血戰到底!
“拉弓箭!”
“準備好石頭,木棍!”
“獵豬人到前面!”
獵豬人是飛牙喇人對部落最勇敢的獵人尊稱,因爲這些獵人是單人就敢獵殺野豬的,整個部落,獵豬人不過四十多人,剛才就是二十個獵豬人守在寨門後的第一線,才打退了鄂溫克人的進攻。現在對方全部來了,自然所有的獵豬人都要到寨門後,能否守住寨門的希望可全在這些勇敢的獵豬人身了。
願長生天保佑我們勇敢的男人!寨子裏,成百千的飛牙喇老人孩子婦女們一齊跪了下來,雙手朝天,虔誠的爲部落的命運祈盼着。
“頭人,差不多了,要是讓他們沖進來,咱們就沒有談判的本錢了。”
“依阿姆,你去和他們談判。”
“是,頭人!”
“記住,你一定要對方答應”
在所有飛牙喇人都在爲即将到來的大戰準備時,在寨門左後方二十多米處的一座高坡,卻有兩個半裸身的壯漢在面對面交談着,不一會,其一個壯漢便徑直往坡下跑去,然後奔到寨門口,開前面的幾個獵豬人,對着正在緩緩逼近的開拓隊高聲叫道:“對面的将軍是哪一位,我們要和你們談判!”
飛牙喇人的語言和索倫人是一樣的,在壯漢叫喊過後,新附營的一個索倫隊官忙向魏小江翻譯了他的話,魏小江在聽後愣了一下,疑惑的了對面,揮手示意全軍暫停。後面押陣的賀滿川見到前面人馬突然停了下來,正要問怎麽回事,卻有傳令兵過來将對面要求談判的事情禀報了他。
“黃羊野人們要和我談判?”
賀滿川眯了眯眼,冷冷一笑:“格老子的,這會還談個屁判,你回去告訴魏小旗,讓他不要理會黃羊野人,率部進攻就是!”
“是,大人!”
傳令兵應了一聲剛要回去通傳,卻聽步兵大隊的百戶李大麻子叫了聲:“且慢!”
傳令兵應聲停了下來,不解的着李百戶,不明白他爲什麽叫住自己,賀滿川也是奇怪,李大麻子要做什麽?
“賀總旗,既然飛牙喇人要談判,我咱們就和他們談。”
公開場合,李廣材可不敢叫賀滿川的外号,他指了指飛牙喇人的寨子:“如果硬攻,死傷肯定少不了,咱們北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擄了這點人,要是折在這裏,豈不是白費功夫。依我,飛牙喇人肯定是知道守不住,這才想和我們談,他們方才的死守非是要爲現在的談判掙些本錢。既然他們不想再打下去,我不如就和他們談,能不折損人馬讓他們歸附是最好不過的事。”
“嗯,也罷,李百戶說得有理,咱們就和他們談談,他們有什麽要和我們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