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清國人想薰死我們!”
很快,論老人還是孩子,論男人還是女人,論士兵還是居民,一例外都在大聲咳嗽着,伴随着他們咳嗽聲的是眼角泛出的眼淚。
身的汗水流得再多,也不會讓人有窒息的感覺,可是漫天的黑煙卻讓人嗆得難受,肺子就好像急速縮小一樣,難以承受那一小口的呼吸。驚慌的人群在城跑來跑去,尋找沒有煙霧的空地,好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可是好像天已經抛棄他們一般,整個古裏河城已被魔鬼占據,沒有一處可以讓他們躲避魔鬼的藏身之處。
那種被濃煙與高溫折磨的罪過是任何一個人都法忍受的,恐懼從一個人身急速傳染到另一個人身,所有人的眼睛都透射出驚恐,他們大呼小叫的跑來跑去。
随着濃煙侵襲城池的每一個角落,天地好像變色般一下黑了起來,再也不到一絲光亮。能夠呼吸的空氣越來越少,被窒息折磨着的居民力的趴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那最後的空氣,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地面的空氣也變得稀薄,濃煙在地面從一絲絲的飄蕩變成整片整片的籠罩。
嗆人的濃煙,炙熱的溫度,讓古裏河城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絕望。
爲什麽我要跑進城,而不是逃得遠遠的!那些進城避難的居民和商人們此時絕望的懊悔着,他們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濃煙薰死。
一個最先從城頭跑來的火槍手,貪婪的趴在一口水井的旁邊,整個腦袋都探到了井裏,竭力呼吸着井底的空氣。連吸了幾口後,窒息的感覺才好些,可沒等他再次張口,整個人就被到了旁邊,當他暴怒的爬起來時,卻發現整個井邊已經圍滿了火槍手,其還有兩個軍官,他們密密麻麻的圍在井邊,任憑其他人怎麽拖拽,都不肯讓出一個空位來。
“該死,你們不能這麽自私!”
後來的火槍手們見到水井被别的人占領,整個人變得狂燥起來,他們粗暴的去拉拽那些死賴在水井邊的同伴,在得不到他們的回應後,一些被濃煙嗆得失去理智的火槍手們竟然抽出自己的佩劍朝同伴砍了過去。
“啊!”
被砍傷的火槍手們沒有想到同伴竟然會動武,他們出于本能的開始還擊,一時之間,水井邊一片混亂,不時有受傷的士兵倒在地,一個用力過猛的火槍手甚至一頭栽到了水井裏。混戰直到濃煙嗆得所有人都法睜開眼睛時,才宣告結束。
“快用濕布捂住出鼻子!”
“躲進屋,封閉屋門,不要出來!”
濃煙湧向城頭時,托可洛斯基就帶着阿樂兒跑了下來,他知道,城頭是再也不能站人,再留在那裏,不被嗆死也會被熱死的。
一些火槍手和居民在找到濕布保護自己之後,拼命的大吼大叫着,提醒那些正在跑動的居民。濃煙已經嗆得他們法睜開眼,隻能聽到耳邊人群的尖叫與哭泣聲。一些聽到提醒的居民聞聲想要去找濕布,可是慌亂又到哪裏去找水源呢,在人群的擠下,他們盲目的跑來跑去,不知道哪裏才是安全的。
因爲眼睛難以睜開,慌亂的人群如頭蒼蠅般到處亂跑,許多人撞在一起倒在地,然而又被後來的人踐踏
“媽媽、媽媽、媽媽…”
一個隻有三四歲的達斡爾小女孩目睹母親被撞到在地後,吓得坐在那裏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眼睛就不自覺的閉了起來。她再也不到母親,助與恐懼侵襲着她弱小的心靈。
那些躲進屋的居民,手忙腳亂的用衣服、床單等一切物料填充房屋的空隙,對于屋外的求救與哭喊聲,他們本能的充耳不聞,隻想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與家人。
托可洛斯基帶着阿樂兒蹲在一處角落裏,慌亂阿樂兒找到了條沾水的毛巾,托可洛斯基将它撕成兩半,與阿樂兒一人一塊捂在嘴邊,抵禦那嗆人的濃煙。但他的眼睛卻是再也不能睜開,方才往城下跑時,他的眼睛已經被嗆出眼淚,整個眼角都已通紅。
沒有光明的世界就是地獄。帝,讓風向快轉變!托可洛斯基已經絕望,他惡毒的詛咒那些邪惡的清國人,除了向帝乞求改變風向,他已經什麽都做不了。
濃煙與高溫又持續了小半柱香時間後,古裏河城好像成了一座死城,再也聽不到人的叫喊與哭泣聲,隻能偶爾聽到幾聲微弱的咳嗽聲。屋子,角落裏,那些沒有被濃煙嗆死的居民和士兵正如受驚兔子般驚恐不安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也許清國人要進攻了,或許他們根本不必費什麽力氣就可以輕松撞開城門了。
托可洛斯基的眼睛雖然不見,但他知道,這個時候清隊攻城的話,是不會遭到任何抵抗的。
陛下,您尊敬的仆人即将去往您的身邊,爲您種植可口的葡萄。
正當托可洛斯基準備在清國人進城的時候結束自己生命時,城外突然響起了地道的俄語:
“城裏的人聽着,我們是關甯軍,現在我們要收複古裏河城,如果你們不想被濃煙薰死,就打開城門投降!”
“放下你們的武器,主動走出來,我們關甯軍優待俘虜,絕對保證你們的性命!”
“如果你們冥頑不靈,堅持抵抗,隻有死亡。”
“俄國士兵們,請你們一定要相信關甯軍,我們就是被他們俘虜的俄國士兵,他們對我們很好,請相信我們,投降之後,關甯軍會善的對待你們的。”
負責喊話的四名首義城外被俘的俄軍火槍手,一臉奈和痛苦的望着古裏河的城牆,在十幾名士兵的督促下,他們一遍又一遍的大聲重複着喊過的話語。
帝保佑,快讓城的軍隊投降。四名喊話的火槍手不約而同的劃起了十字架,希望城的守軍能夠打開城門主動投降,以免被濃煙嗆死或者被攻進城去的關甯軍殺死。
“最後再說一次,如果你們現在不出來投降,那麽破城之後,雞犬不留!”
城外的叫降聲已經讓許多火槍手心動,但是因爲沒有城守大人與軍官的聲音,他們也不敢冒然開口。當聽到城外這聲充滿殺意的叫喊後,趴在水井裏的瓦西裏斯基再也忍不住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仰頭叫道:“大人,投降,我們投降!”
瓦西裏斯基的叫喊引來了許多火槍手的附和,他們冒着被濃煙嗆到的危險,紛紛叫嚷起來:
“投降,投降,我們願意交出武器!”
“作爲帝人,爲了保護沙皇的子民而投降,這沒有什麽可恥的!”
聽着士兵們的叫喊,托可洛斯基心亂如麻,他已做到自殺成仁的心理準備,可是如果清隊因此在破城之後屠城,卻是他法容忍與釋懷的。如果那樣,他就是到了天堂也良心不安。
古裏河城寄托了我全部的心血,五年時間内,我基本走遍了城每一個角落,噢,帝,論如何不能讓清國人血洗古裏河城,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投降,必須投降,他們保證過不殺人的可是我這麽做,對得起沙皇陛下嗎?
“阿樂兒,你說我該怎麽辦?”
托可洛斯基的眼睛法睜開,他不到其他人在哪,他也法拿定主意,隻能閉着眼睛問身邊的阿樂兒,希望這個少年能給自己一些意見。
“主人,阿樂兒不敢亂出主意,但是不管主人怎麽決定,阿樂兒都支持你。”阿樂兒的聲音有些驚慌,托可洛斯基聽得出,阿樂兒是在害怕。
是的,這個少年的确在害怕,這個世又有誰不怕死亡的呢?
許久,托可洛斯基站了起來,高聲叫喚起來:“契科夫,你在哪裏?”
遠處城門下的契科夫聽到城守大人的叫喚,忙應道:“城守大人,我在城門下。”
聽到契科夫的回應,托可洛斯基短暫猶豫一下,叫道:“打開城門,我們投降了。”
“是的,城守大人,我這就打開城門!”
契科夫如釋重負,身爲軍人,在沒有可能守住的情況下,投降不失是一條明智道路。
似乎城外的清隊知道城裏會選擇投降,濃煙開始緩緩的減少,在城門下的鄂溫克人的幫助下,堆積的石塊很快被搬空。然後又吃力的去擡那根大木栓,“吱”的一聲,城門被緩緩打開。
“萬勝!”
“萬勝!”
早已等候的騎兵大隊在城門開啓的瞬間,沖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