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饒命?台詞很熟悉嘛。
聽了這話,趙強有些好笑,心道這家夥難道将自己當山大王了不成。見那人好像見不得人似的把臉坑在那,趙強便想他的尊容如何。關外漢人不是沒有,但卻都是從關内發配過來的刑犯罪民,這厮卻能混在正紅旗駐防清軍裏,而且他這身打扮,蠻像後世電影裏到的紹興師爺,不禁對他的來曆有些興趣。
化人,去又有些地位,不榨取一點剩餘價值出來那就可惜了。嗯,貌似聽說這化人都怕死,一吓就坦白。我就吓吓他,這厮能不能吐出點有用的東西來。如果肚子裏有貨,倒不妨爲我所用。
眼下趙強手下嚴重缺少讀識字之人,首義城的民政事務全押在那半吊子人魏季身,若是這人可用,趙強倒不在乎他給滿人幹過事。當年曹操求才,唯才是舉,現趙強也是求才若渴,以前的污點倒不是太放在心。若計較起來,隻怕這首義城的吳軍士卒都不可用,誰當年沒偷雞盜狗,搶人錢财過。趙強自己當年在王屏藩帳下當侍衛時也和一幫人出去幹過綁票索财的勾當,隻不過綁票對象是有錢的大戶而已,但從道德角度出發,也是污點。更重要的是,他們以前可都是滿清的軍隊,雖然實質統帥是平西王吳三桂,可那名義的皇帝不還是康熙嘛。真要揪住人家以前的身份不放,未免也不求實際,用在自個身就不對頭,再說這世不是還有“反正”一詞嘛。
大節不虧,小節有失,不是問題;大節虧過,現在改正,也不是問題,曆代名臣不是也有很多是敵方陣營投降過來的嘛。滿清若不是有了範程、洪承疇、孔有德等漢奸投靠,如何能對大明了如指掌,如何能從強盜集團一躍成爲可争奪天下的軍事集團。所以說,有才幹的人都是寶貝,不怕你有多貪,不怕你有多壞,隻要你能替我做些實際貢獻就可,至于将來是不是清算你們,那是将來的事。君不見洪承疇位史《清史》貳臣榜單裏位列第一位嘛。
首義城有北的吳軍家屬四百多,還有幾百各族婦女,外帶那四百俄國女人,将來還要有越來越多的人口湧入,靠魏季一人,根本料理不過來。民政搞好了,後勤就有了,後勤有了,戰争機器才可以運作起來。雖現在主線是以戰養戰,但是人口、地盤這些戰争紅利必須要有人打理,并将之轉換爲趙強所需要的後勤物資,成爲實質的根據地。
一支沒有根據地的軍隊論如何英雄善戰,最終也隻是淪爲流寇,現在趙強要做的是反清大業,力量卻是小得可憐,将來要以丸之地力抗擁有國物力人力的滿清,難度可想而知。吳三桂那麽大的風頭,最後卻煙消雲散,隻留下一幫在關外爲奴的舊部,可見難度有多大。因此眼下能夠建設好一點就建設好一點,多一分助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是必然要做的事。
事關重大,并且攤子也要越來越大,肯定要有一幫人來打理民政事務,建設後方基地,因此靠一人是絕對不行的,靠吳四、齊壯他們這些武夫更不行。術有專攻,民政的事情還是要找讀人來幹才是正道,讓武人來做,隻有亂加亂,成事肯定不可能,敗事倒是鐵闆釘釘的事。趙強雖然對後世那一套比較了解,但也不敢随便亂搬來,以免水土不符,這個時代的事還是要這個時代的辦法來解決,而且他也沒那麽多的精力放在民政建設面。
民政之事某種程度關系成敗,劉邦打天下,蕭何爲其打理後方,如此才讓其在前線征戰不緻有後顧之憂。同樣,趙強現在也很需要一個蕭何似的人物,就是不知眼前這厮有沒有那個本事。如果他有,趙強很樂意重用他,如果沒有,趙強也不介意刀下再多殺一個漢奸。
“把頭擡起來。”
趙強不溫不火的說了一句,準備先這人長啥樣,通常人的長相給人的印象很重要,趙強首先想的是這人長相是不是讓自己放心。
“是,是,小人這就擡。”
劉德自被張義提着來議事廳,心裏早就七八下的,被俘後,他自知自己身份若是被這些造反的吳逆知道,肯定難逃一死。因此表現得相當低調,隻要聽到俘虜的清軍有誰叫自己一聲“光遠先生”的,他就不住的發抖,兩眼一白,裝作從沒聽過這個稱呼,愣在那裝大頭魚。搞得那些索倫兵和達斡爾兵們十分納悶,光遠先生這是怎的了?
沒想裝了四天死魚,自己還是被揪了出來,劉德心那個悔啊,早知這樣,就不如提前把腦後那根辮子割了,主動反正,怎麽也能保住自己小命,何必現在被人揭發出來,等着剁腦袋呢。
不知這幫吳逆好不好三國的?要是他們有好,那可就好了!
唯唯諾諾的擡起那張已很滄桑的臉,劉德惶恐不安的望着面前這個去有三十歲的壯漢,心裏直犯嘀咕,因爲他從這人身不到一點舒穆祿舒大人的影子,怎麽都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生怕對方一個喝令,就把自己給了出去,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掉了腦袋,實在是有點冤。
趙強這頭也很失望,因爲劉德的臉讓他沒好感,心道原來是個老頭,而且去特像前世自己家隔壁賣薰燒肉的王二叔,想到王二叔那幅尊容和舉止,趙強就沒來由的皺了皺眉頭。因爲王二叔除了出了名的短斤少兩,還特别不注重衛生,完廁所握那活計的手從來不洗,回到攤位就那麽抓起一塊豬頭肉就切巴切巴起來,搞得趙強每次到都反胃。
劉德一直擡着他那張老臉,見面前這壯漢在皺眉頭,而且臉表情陰晴不定,不由更是不安,叫苦連連,我的親爹啊,這莽漢在打什麽主意呢。菩薩保佑,讓我劉光遠能逢兇化吉,若是得償所願,他日一定給菩薩鍍個金像。
許諾打得呱呱響,劉德卻是沒想過這支票能否兌現,萬一菩薩成全了他,事後他卻兌現不了給菩薩的許願,那時又是如何個說法。
嗯,可不能以貌取人,老是老了點,用就行,趙強語了半天方打住前世不太好的回憶,心道自己可不能犯低級錯誤,冷冷的了一眼這老頭,不鹹不淡的說道:“姓名,籍貫,做什麽的。”
“啊?”
劉德冷不防趙強突然問他話,啊了一聲,旋即卻是心一定,暗道有門了,菩薩顯靈了。他不怕趙強審他,就怕趙強屁話不問他一句,就把他小命給取了。
“小人劉德,浙江嘉興人,因明史一案被發配關外,被好漢抓來之前在甯古塔都統衙門正紅旗協領舒穆祿府爲奴。”
劉德可不敢說他是舒穆祿的軍師,說自己在他家爲奴倒也是事實,本來他就是被分配到舒穆祿府的奴隸,另外他刻意把《明史》案提出來,以此顯示自己是清廷的受害者,好博取對方同情。
“爲奴?”
敢情是自己人?趙強沒想到劉德竟然也是爲奴的,而且還是因爲《明史》案,不由一怔。《明史》案可是大案啊,牽連當的可都是漢人的讀種子,莫不成自己走了眼,眼前這猥瑣老頭是個大儒不成?
撿到寶了,撿到寶了,趙強不住的暗樂,他想着劉德也有五十歲的樣子,從年齡算,想必應該有些貨,趕不顧炎武那等大儒,好歹也是教授級别的才行。
沒想一邊的小旗張義聽了劉德的話,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在劉德尴尬的眼光,湊前對趙強道:“千戶,據俘虜交待,此人是鞑子協領的軍師,平時頗得那協領重,根本就不是爲奴。”
“噢,軍師啊!”
趙強聽完,恍然大悟般對劉德笑道:“既是軍師,就直說便是,何必遮遮掩掩的,軍師沒什麽見不得人的。”話音剛落,未等劉德反應過來,卻是面孔陡的一闆,冷笑一聲:“不過我你這樣,嘿嘿…軍師好,軍師好…有貨,有才…”
聽了趙強這不着調的話,劉德吓得是滲出一身冷汗,哭喪着臉爲自己辯解:“好漢有所不知,小人哪是什麽軍師啊,這肚更是沒什麽點墨,隻因那舒穆祿好聽三國,小人在關内時又正是靠說爲生,于是舒穆祿便硬要小的給他做了軍師。說來也不怕好漢笑話,我這軍師幹得最多的就是給他講三國,除這之外,從來也沒給他出謀劃策過,不是小人不願,而是小人真的不會…小人也從來沒有幫鞑子幹過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