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部下幾輪箭雨,者數,坡坡下俱是箭者,何保心大喜,他可不管箭者當有沒有舒穆祿的正紅旗兵,他隻要能将這些叛亂者一舉蕩平就是。【】那些雜兵的生死可不是他該關心的。
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此處設伏,今本官要讓你們這些吳逆,什麽才是強軍!一群烏合之衆就想敗我大清八旗,任你如何使計,也是癡人說夢!
你們以爲這狹小的山道可以阻擋我正黃旗精銳嗎,哼哼,不錯,我們都是騎兵,是沒法沖進山谷之,可是你們這些吳逆卻是忘記當年你們是怎麽輸在我們手的!我們的騎射是天下敵的!馬我們是勇士,馬下我們卻是最好的箭手!
何保按住性子,在谷外等到現在,爲的就是這一刻。他知道若是一開始就壓來,勢必要和那些正紅旗人馬一樣,被對方居高臨下攻擊。唯有待對方沖下山坡與正紅旗步卒厮殺在一起,方是他領兵來的最好時機。
何保的想法與趙強所想完全兩樣,趙強隻認爲一旦己方和正紅旗兵馬糾纏在一起,正黃旗的騎兵就不敢輕易來,一來山道狹小,不宜騎兵沖鋒,二來雙方糾纏在一起,正黃旗的戰兵壓來就要投鼠忌器,隻有貼身近戰放棄騎馬沖鋒與弓箭遠射的優勢才可以前交戰,不然他們遠遠放箭,則必連正紅旗人馬也一齊給射死。他卻不曾想到過這些正黃旗騎兵根本不将正紅旗步卒的性命放在眼,渾然不按趙強所設想的來,而是遠遠集成方陣,見人就射,雖然正紅旗步卒被射衆多,但更多箭倒下的卻是守衛營的步卒以及以爲勝利在望從各自隐蔽處下山的铳手們。
望着一輪箭雨就被打殘的那小旗铳手,再谷下被射的毫反抗之力的守衛營,趙強有種心碎的感覺,他知道,守衛營可以說是完了,餘下的人雖還有一兩百,但面對那些正黃旗清軍遠遠的弓箭打擊,他們根本沒有反擊能力,倒在山道的清軍與同伴屍體成了他們難以逾越的一道障礙,往往跨過一個人的屍體,他們就要倒下一人。
人人都知道隻要沖前去,那些隻持弓箭的清軍就會被如切瓜般砍光,可是卻是沒有人能夠沖去。
趙強親眼到二十多名壯丁在漢軍小旗的帶領下想要沖到那些射箭的清軍面前,可是一不在途就被射成剌猬。配弓的鄂倫春人也曾射箭還擊,可他們的箭枝根本射不到那些清軍,還沒到那些清軍面前,便在半空墜落下來,徒惹來那些清軍的嘲笑。
胡旺勉強依靠剩餘的漢軍士卒壓住那些已是害怕到腿軟的壯丁們,大踏步的往後退,但是他們每後退一步,清軍卻是前一步,那樣子完全是貓逗老鼠,要慢慢玩死對方,讓他們害怕,讓他們恐懼,讓他們完全喪失戰鬥的信心,讓他們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在清軍的弓箭射擊下,胡旺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守衛營完了!徹底的完了!
趙強有種想哭的沖動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老天爺,你他娘的爲什麽這麽對我!
…………
舒穆祿,你這個渾人,死了也是活該,省得給我八旗将士丢臉!
方才在坡下時,何保便遠遠到舒穆祿被人砍了腦袋,卻是說不出的痛快。見百米之内已沒有一個站起來的人,何保心情大快,揚聲叫道:“阿蘇泰!”
正指揮自己佐領的馬甲朝前進的阿蘇泰聞令忙跑了過來,單膝一跪:“末将在!”
何保一指前方:“領你部蕩平頑抗敵軍,不容一人逃跑!論坡還是坡下,我不要見一個活着的叛逆!”
“喳!”
阿蘇泰重應一聲,起身便朝所部快行而去。
“赫努蘇!”
赫努蘇正在指揮所部馬甲與那些逃出來的正紅旗步卒策應阿蘇泰,聞令應道:“末将在!”
“領你部并正紅旗人馬壓制敵軍铳手,不使他們幹擾阿蘇泰部!”
何保左右了一眼,見漢人的那些铳手紛紛朝山退,冷笑一聲又道:“分四隊骁騎校去攆那些铳手,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手的火器遠不是我旗人弓箭的對手!”
“喳!”
赫努蘇重一點頭,迅速領命而去。
……
“百戶,不能再退了,再退下去弟兄們連拼一把的機會都沒了!”
跟在胡旺身邊的守衛營士卒已不足百人,内隻有二十多漢軍士卒,小旗林有三見再這樣下去,這百多号人就全被清軍活活射死,不由悲憤異常,一揮手腰刀,便朝前跑了過去:“鞑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胡旺攔他不住,重重的一跺腳,止住要随林有三一起去的漢軍:“退,退後,不要去白白送死,千戶大人在坡,他會救我們的!
“射!”
林有三一人如野獸般紅着眼睛沖清軍吼叫着殺了過去,卻是在距離清軍十幾米處,就被數枝迎面而來的箭枝給射成蜂窩。箭之後,林有三不甘心的望着那些清軍,兀自堅挺着又朝前走了兩步,才雙膝一軟,倒在地。
“唉!”
胡旺望着倒下的林有三,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淚,他也想沖去和清軍拼了,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雖然這樣慢慢後退,隻會被清軍的弓箭慢慢将人射光,但他必須要帶人退,不然隻有一次性全死光。
趙強,趙千戶,你在哪,你怎麽還沒動靜的!
胡旺憂心的着山坡,他想着趙強能夠趕緊帶铳營壓下來,将那些該死的正黃旗清軍打成馬蜂窩,但他卻不知,趙強現在也是有心力。清軍的長弓射程太遠,已經超出火铳的射擊範圍,剛才又因爲勝利在望,大部分铳手都離開了所在的隐蔽點下到坡下,結果被清軍射了個正着,沒有一百的損失也有七八十人。餘下的人又因爲沒有隊列,各自爲戰,再也法組成有效的火力攻擊,現在又有清軍到山坡,他們更是沒辦法再靠近谷下。
趙強身邊隻有四小旗铳手,一小旗已經廢了,吳四試過帶着那三小旗铳手對谷下清軍發射火铳,可是沒等他們露頭,就被對方的長弓壓制住,傷了七八人卻是沒有辦法可以發射火铳。火铳發射必須要對着敵人,總不能铳口朝亂打。被清軍弓手死死壓着,吳四急得拳頭直砸,卻是一點辦法也使不出來。
嚴錢他們和跟着坡的守衛營士卒隻十多人,這麽點人更是沒辦法可以沖擊清軍箭陣。現在的局面,趙強已是計可施,隻能對着谷下那幾百正黃旗清軍幹瞪眼。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些正黃旗騎兵會棄馬進谷單純用弓箭來作戰,趙強後悔得真想一刀殺了自己,太想當然了,他以爲清軍将領想得會和他一樣,沒想人家卻是完全不按他的套路來。
後悔、内疚、自責,趙強想死的心都有了,仗打成這樣,是他從來沒想到過的。
………
“麻勒吉,我們怎麽辦!”
“那些八旗太厲害了,我們根本打不過!”
“他們用的是長弓,我們的短弓射不到他們啊!”
“麻勒吉,咱們跑!”
“跑?!”
滿臉鮮血的麻勒吉望着那個說要跑的族人:“往哪跑?”
“回我們的寨子去!”
聽他這麽說,麻勒吉一把揪住他,喝道:“你不要族人了嗎?不要你的老婆孩子了嗎!”
“我們這一跑,那首義城裏的漢人會馬殺光我們的族人的!”
麻勒吉盡量讓自己冷靜一些,眼前的局面已是死局,他明白不用半柱香時間,他和他的族人就将全死在這條山道。可是他不能跑,不能帶族人跑,因爲那樣族的老弱婦孺肯定會被首義城的漢人殺光!
“我們現在隻有死扛,清軍并不多,他們隻有兩三百人,我們不是沒有赢的希望!”
“赢的希望?”
那族人好像聽到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指前面倒的遍地都是的屍體:“人都快死光了,還怎麽打敗那些清軍?你也到了,那些漢人的铳手根本壓制不住清軍,他們現在自保都來不及,怎麽來救我們!赢?做夢!”
“難道你的老婆孩子被漢人殺死,你就高興了嗎!”
“我們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辮子已經割了,不打敗這些清軍,他們會在殺了我們之後再去殺你們的老婆孩子,所以我們必須留在這裏,哪怕死也要死在這裏!”
麻勒吉近乎咆哮着沖他的族人吼了起來,旁邊的達斡爾等族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胡旺也聽不懂,但他知道,這個年輕的鄂倫春人不會跑。
……
“千戶,那些狗娘養的鄂溫克人跑了!”
“達斡爾人也在跑!”
“胡百戶壓制不住,蒙古人也跑了!”
“趙總旗的部下被射殘了!”
“千戶,退,再不退,弟兄們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