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凝視着靜雅傾城的容顔,眸子裏掠過濃濃的感動,他轉過頭,目光落到那株蘭花上,良久無語。
林靜雅伸出纖白如玉的小手,輕輕摩挲着風羽長滿硬繭的手掌,心痛道:“阿羽,這幾年你一定吃過很多苦,瞧瞧你的手,竟然弄成這個樣子!”
風羽輕輕把手抽回,掩飾道:“我是風家的少爺,能吃什麽苦?除了讀書練琴,終日無所事事,這樣下去,真怕會把人生荒廢呢!”
“是嗎?”林靜雅冷聲道:“一個經常出入軍營、精通兵法和格鬥的人竟會無所事事,一個在城破之夜殺得血透重衣的家夥竟會荒廢人生,阿羽,到底是我白癡還是你太無聊?”
風羽猛地轉過身,目光緊緊盯在林靜雅的臉上。林靜雅頓時感到毛骨悚然,此刻的風羽,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而是冰冷的刀鋒,直直刺入她的心髒。
看到林靜雅驚恐的神情,風羽身上的氣勢突然消弭于無形,臉上又綻開燦爛的笑容,“小雅,關于我的事,你好像知道的還不少?”
林靜雅驚魂未定,見風羽神情恢複正常,也暗松一口氣,以爲自己剛才多半是神經過敏,笑道:“我知道得并不多,有些是小宸告訴我的,有些是我自己看到的……可是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如果你真的不想講,我也不介意!”
風羽望着搖曳的櫻花樹,目光忽而猶豫,忽而堅定,或湛藍如晴空,或迷離如煙雨,良久才輕聲道:“小雅,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溫柔善良,如花解語,你的一生,應該活在童話中的仙境,不要沾染世間的血腥和罪惡……所以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爲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這樣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阿羽,你并不知道我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也許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個樣……”林靜雅還要強辯,卻看到風宸風風火火闖進來,隻好把下面的話咽回去。
“你們兩個才見面就這樣如膠似漆,還讓不讓人活?坦白說吧,如果你們還要‘海枯石爛’‘滄海桑田’什麽的,我趕緊走人,免得把我活活餓死!”風宸沖上來,一手一個,挽住風羽和林靜雅的胳膊,笑道:“風少爺,林小姐,你們能不能暫停一會兒?難道談情說愛也能當飯吃?”
風羽伸出手,愛憐地擰住風宸的鼻子,笑道:“小丫頭就會胡說八道!”
風宸大怒,撥開風羽的手,叫道:“我警告你,再擰我的鼻子,我跟你急……你這個怕老婆的臭男人——”
風羽一怔,正想妹妹這話是從哪裏說起,風宸又叫道:“靜雅姐姐,讓你男人把爪子拿開,别碰我!”
林靜雅聞言,如法炮制,在風宸的瓊鼻上輕輕擰一把,大笑道:“鬼丫頭,看你再敢胡說——”
風宸慘叫兩聲,飛也似的逃出“聽風軒”。
吃過飯,林傑上來提醒林靜雅,天色已晚,希望能早些回去,免得老爺在家擔心。林靜雅不想離開風家,可又怕父親着急,遲疑着沒有吭聲。
風青涵看出端倪,笑道:“雅兒,你剛回來,以後相聚的日子還很多,也不急在這一時。況且現在外面很不太平,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小羽,你和高原一塊兒陪雅兒回去,路上一定要當心!”
林靜雅聽說風羽送她回家,登時滿心歡喜。
風羽答應一聲,剛要招呼高原備車,風宸一下子跳起來,向風青涵撒嬌道:“爸爸,我也要去送靜雅姐姐——”
風青涵斷然道:“不行!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雅兒回家我已經不放心,再加上你,豈不是胡鬧嗎?”
風宸泫然欲泣,葉氏很是心疼,忙把她拉到懷裏,耐心地安慰她。風宸猶不甘心,争辯道:“靜雅姐姐也是女人,可她什麽都不怕,連日本人都敢打,憑什麽你們非要我呆在家裏?”
風羽聞言,驚訝地望着林靜雅,眸子裏溢滿笑意。
高原開車,風羽和林靜雅同乘一輛車,林傑等人坐另一輛車跟在後面。
車子駛出風家不久,風羽笑道:“小雅,剛才我沒有聽錯吧?你真的揍過日本人?”
林靜雅看着車窗外飛逝的街景,慢慢說道:“山河破碎,國土淪喪,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打日本人兩個耳光,這又能怎麽樣?如果可以,我甯願殺死他們,或者和他們同歸于盡!”
高原贊道:“林小姐果真是奇女子,就憑這一腔血性,足令堂堂須眉汗顔無地。可惜中國有太多的軟骨頭,甘做日本人的走狗,數典忘祖,爲虎作伥,這種混蛋才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