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接過狙擊槍,興奮得滿臉通紅。畢竟第一次打仗,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自上海開戰以來,他無數次夢見自己上陣殺敵的情景,沒想到這一刻終于來臨,如何不激動?
季炎指着坦克後面那個兇神惡煞似的日本軍官,說道:“小羽,十一點方向,距離300米,幹掉他!”
風羽點點頭,瞄準那個日本軍官扣動扳機,遺憾的是子彈擦着那個日本人的耳朵飛過,竟然沒有擊中。風羽把頭埋在槍柄上,懊悔得直想撞牆。季炎知道風羽這是由于精神緊張導緻動作變形,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羽,不要慌!其實狙殺小鬼子和用獵槍打兔子沒什麽兩樣,隻要做到心無雜念,殺那些鬼子并不比殺一隻兔子更難。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夠做到!”
風羽擡起頭,看到季炎鼓勵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用狙擊槍鎖定目标。
“呯”,狙擊槍發出低沉的嘶鳴,高速旋轉的子彈仿佛複仇的精靈,掙開空氣的束縛,直奔300米外那個嚣張的日本軍官。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那個日本軍官的眉心蓦然出現一個深深的彈洞,紅白相間的血花逆空而上,又像雨點般漫天流落。
“幹得好!”季炎高興得大叫,把頭轉向高原,命令道:“高原,你給小羽指示目标,專門狙殺對方的指揮官。記住,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是!”高原操起沖鋒槍,緊跟着風羽鑽入紛飛的彈雨之中。
這時的風羽,似乎變成一個地獄修羅,一雙眸子裏大雪飛揚。除了那支狙擊槍和瞄準鏡裏的目标,其它的一切仿佛不複存在。他不停地更換子彈,不停地變換位置,一個又一個目标在槍口下永遠消失。
日軍再次遭到沉重打擊,潮水般後撤。季炎通過望遠鏡看到日本陣地上有個頭戴鋼盔的軍官正在督戰,周圍站着幾個參謀人員。也許因爲進攻不利的緣故,那人大發雷霆,古樸的軍刀在腰間來回晃動。日軍參謀個個垂首肅立,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媽的,這肯定是條大魚!要是炮連還在,一定狠狠幹狗日的幾炮!”季炎遺憾地放下望遠鏡,沒有炮,他空有一腔雄心,也是鞭長莫及。也許“馬克沁”重機槍的射程可以達到,可惜對方四周裝甲車環伺,又有士兵護衛,根本無法“斬首”。他急得直搓手,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躍出腦海。他急忙向警衛員吼道:“快把小羽叫過來!”
季炎猜得不錯,他所看到的正是日軍飯冢聯隊的聯隊長飯冢五郎。
飯冢五郎兇悍狂野,嗜殺如命,在“淞滬會戰”前夕剛晉升爲陸軍少将,被日本媒體譽爲“軍神”。這家夥從杭州灣登陸後,帶領所部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殺到岚城。他原本以爲岚城會一鼓而下,沒想到在這裏撞見強悍的中國德械a團,雙方殺得血流成河,在飛機和炮火掩護下,他的部隊五個小時竟未能前進一步。
飯冢五郎氣急敗壞,對他而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自從開戰以來,成千上萬的中國軍隊在他面前崩潰瓦解,何曾遇到過如此頑強的抵抗?如果攻不下岚城,不能及時切斷中國軍隊的退路,怎麽對得起他頭頂“軍神”的光環?正因爲如此,他不顧參謀們的勸阻,親自到前沿進行督戰。
飯冢這麽做,也不全是逞血氣之勇。他知道中國軍隊的重武器已經消耗殆盡,憑幾條破槍還不至于對他構成威脅。即便如此,他還是聽從參謀的建議,上陣地前在頭上扣上一頂鋼盔,以防萬一。
等風羽和高原跑過來,季炎把望遠鏡遞給風羽,指着前面的陣地說道:“小羽,看到兩點鍾方向那個拄長刀的日本軍官沒有?這是條大魚,能不能幹掉他?”
風羽說道:“98k狙擊槍的有效射程爲600米,現在距離超過1000米,肯定不行。”他看看周圍,補充道:“今天的天氣很好,如果能夠縮短200米,應該值得一試!”
不知何時,鄭雨澤也來到季炎身邊,正好聽到風羽的話,瞪大眼睛道:“你們不是開玩笑吧?八百米外狙殺目标,簡直是天方夜譚……況且這200米怎麽解決?現在雙方士兵距離這麽近,如果前出200米,肯定會把肚皮抵到小鬼子的刺刀上!”
風羽手指左前方,說道:“看那裏——十一點方向有一處破廟,正好在200米左右的位置,應該是個極好的藏身之地。隻要能到達那裏,我相信絕對可以一試!”
衆人順着風羽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座殘破的廟宇,幾乎被炮火炸成廢墟,隻剩下幾堵斷牆倔強地矗立在硝煙之中。
季炎仔細觀察一會兒,放下望遠鏡,說道:“鄭參謀,組織敢死隊實施反突擊,吸引敵人的火力,掩護小羽靠近破廟——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得試試!”
鄭雨澤雖然對季炎和風羽的想法不以爲然,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敢死隊沖出戰壕,向對面的日軍發起攻擊。飯冢五郎想不到這時候中國軍隊還有餘力反沖鋒,氣得暴跳如雷,命令部隊猛烈還擊。
敢死隊員們在日軍猛烈的火力下,紛紛倒在沖鋒的道路上,血雨飛揚。剩下的戰士和日軍絞殺在一起,戰場上響起刺刀激烈的碰撞和生命消亡前的嚎叫。
鄭雨澤難過地閉上眼睛,他不知道季炎的決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那些敢死隊員的犧牲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