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雪閣中,靜悄悄的,昨兒個夜裏發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不敢大聲的說話。
王妃平白被人陷害,心情能好嗎?現在是睡了,若是被吵醒了,還不知道如何的生氣呢?
花疏雪這一睡,直睡到下午才醒過來,一醒過來,便嚷着肚子餓,紅栾命人傳了東西進來。
她埋頭猛吃,似乎把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都忘了,紅栾和青栾相視一眼,主子不會是真的受刺激了,睡一覺統統忘光光了,她昨兒個可是說有辦法出肅王府的,她們高興了一天的。
兩人臉上死氣沉沉的,花疏雪吃飽喝足了,精神也好了,一擡頭便看到自個的兩個丫頭,苦着一張臉,可憐巴巴的盯着她。
“怎麽了?”
“主子,你沒忘了今早上說過的事吧。”
花疏雪想了一下,便知道兩丫頭擔心什麽了,笑着招手讓她們坐下:“你們沒看到我心情好嗎?”
兩個人點了頭,主子看來心情确實是好。
“這樣的神情你們還沒有明白嗎?”花疏雪又追着問了一句,紅栾立刻激動的捂住嘴巴:“主子,你是說真的,你真的可以拿到和離書,離開肅王府。”
花疏雪點頭,臉上一片冷霜:“我會拿到和離書離開肅王府,我還要肅王府亂成一團,不但如此,等我出了肅王府,從此後百裏冰就是我的仇人,我絕對不會再給他一分好顔色。”
“太好了,以後奴婢們也不會給他好顔色的。”
紅栾和青栾二婢連連的點頭,隻要主子拿到和離書,從此後她便是花家的女兒,和百裏冰再無關系,日後若是再嫁人,定然要嫁個真心喜歡的人。
三個人全都高興了起來,竟難得的歡欣,把昨夜所受的氣全都忘了。
傍晚,花疏雪在暖雪閣的後花院散步,連錦回來了。
“花疏雪,我發現了一件事。”
連錦連名帶姓的喚着她,俊美的面容上一片狠戾,眉梢染着銳利的鋒芒,十分的寒冽。
“發現什麽了?”
花疏雪回首望向連錦,唇角笑意盈盈,落日的餘晖照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如攏了绯色的煙霞,即便一隻眼上有青色的胎痣,也并不讓人覺得醜,她飄忽迷人的神态,比起她的容貌更吸引人,連錦不**得有些呆,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便恢複了過來,沉聲開口。
“百裏冰竟然約見了一個千金小姐,我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女人是闌國大将軍上官暮的女兒上官如夢,現在兩個人正在攏河畫舫上,你是否要找人收拾他們。”
連錦一說收拾百裏冰,眉眼都亮了,身後的紅栾補了一句:“若真是去收拾他,算上我一份。”
花疏雪卻搖頭,她今早上回來便猜想到了,百裏冰如此心急的除掉她,絕對不會是爲了花疏雨,他之所以如此做,定然是爲了另外一個很有利的人。
闌國大将上官暮,闌國手握兵權的人,他的女兒自然比兵部尚書的女兒要值錢得多,所以百裏冰爲了迎娶上官如夢,便設局害她。
上官如夢乃是上官府的嫡出小姐,她爹爹又是闌國的功臣,再加上她的品貌一流,所以她若嫁給百裏冰,絕對不會像花疏雨那樣以側妃身份進來,所以百裏冰才會如此心急的除掉她。
他眼下是心急她占了妃位,但是又沒有理由休她,落人話柄,所以便設局害她,隻不過現在是白費了一場心機,這一次她倒可以借助他的野心幫自已順利拿到和離書。
“紅栾,回去,立刻寫張紙條通知花疏雨,讓花疏雨前往攏河。”
“主子是想?”
紅栾雙眼精亮亮的,主子實在是太聰明了,不自已出手,借助花疏雨的手來對付百裏冰。
連錦閃身沒入暗處,花疏雪主仆三人回了暖雪閣卧房,飛快的寫了一個字條,紙條上說了百裏冰約了佳人在攏河的一艘畫舫上。
“你立刻把這個送給她,我想她必然會拿着這個去問納蘭悠,然後去攏河的。”
“奴婢知道了。”
紅栾一伸手接過紙條,然後飛身便出去了,花疏雪則想着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青栾見主子深思,悄悄的退出去守在門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一切都朝花疏雪預估的方向發展,側妃花疏雨得到了紙條,哪裏相信這件事。
這送紙條的人一定是别有用心,百裏冰不會如此對待她的,如若他真的喜歡上了上官如夢,依上官如夢的身份和美貌,絕對不可能進肅王府爲側妃的,那麽定然要爲正妃,那樣的話,她呢,難道一輩子隻能做個妾,一想到這個,花疏雨便要瘋了,她身爲花家的嫡女,又是玉瑤夫人的**,可說身份也是極尊貴的,當初進肅王府,便是以爲肯定可以上位的,沒想到到最後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怎不令她憤恨。
花疏雨雖然不相信,可是那紙條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所以她做不到無視。
最後拿着紙條悄悄的去見納蘭悠,納蘭悠被打了二十闆子,皮開肉綻的,此刻正在休養身體,一聽花疏雨說了事情的經過,便挑起了眉,吩咐花疏雨不要理會這種事,王爺做事自有分寸。
可惜此刻的花疏雨被嫉妒沖昏了頭,别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這兩三日百裏冰一直沒有進她的房,也沒有進後院任何女人的房,而且每天他都很晚才回來,現在雲國太子和夏國太子等人都住在肅王府裏,他卻逗留在外面,可想而知,定然是有什麽事留住了他。
如此一想,花疏雨更是相信了那紙條,理也不是納蘭悠,氣沖沖的回了顔閣,帶了兩個丫鬟,悄悄的出府前往攏河而去。
納蘭悠看得頭疼不已,這女人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可是現在自已已經和她絞在一起了,也由不得她獨闖,想着,納蘭悠便喚出了暗處自已的手下,命手下跟着肅王側妃,保護好她,千萬不可讓她出事。
兩名手下領命,閃身離去,便自跟着花疏雨一路去了攏河。
攏河乃是樊城的一條煙花柳巷河,河上很多的畫舫,畫舫四角吊着大紅豔麗的燈籠,倒映得滿河潋滟,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湖上不時的響起悠揚的琴聲,時不時的傳來紅男綠女的笑聲,男子愉悅,女子嬌情,好一副醉生夢死圖。
花疏雨一眼望去,隻覺得心頭悲涼,這才多久的時間啊,她便成了下堂婦了嗎?現在竟然跑到這裏來捉人了,越想越難過,再加上攏河上,滿是船隻,根本就不知道哪馊是王爺的,哪馊是别人的。
最後花疏雨一屁股坐在岸邊,傷心的哭起來。
貼身的丫鬟寶蓮和綠草趕緊勸主子,兩個人一邊勸一邊張望,忽然看到有一馊船靠岸,船上迎風而立的人不正是她們家的王爺嗎?
“主子,你快看,是王爺,是王爺。”
綠草高興的叫起來,花疏雨立刻回過神來,不過卻不敢近前,以免被百裏冰發現,若是百裏冰知道她來,肯定以爲她是跟蹤他的,到時候更不喜歡她了。
想到這,花疏雨往後退一些,還不忘叮咛兩個丫頭:“你們靠後一些站,千萬不能讓王爺發現我們來這裏。”
“是,小姐。”
三個人找了一處隐蔽的地方躲起來,緊盯着那靠岸的畫舫,畫舫一靠岸,百裏冰并沒有急着下船,反而是回首溫柔笑望着船艙裏的人,伸出了一隻修長如玉的大手。
他此時此刻溫柔遣綣的神情多像之前面對自已的時候,花疏雨忍不住心裏酸疼,曾經以爲自已會是他的唯一,卻不想原來他對所有需要的女人都是如此的多情。
風吹卷簾,畫舫中走出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這女子娉婷袅娜,巧笑嫣然,天生的美人胚子一個,穿一襲紅裙,在攏河的岸頭,皎若天上的明月,使得不少人看癡了眼睛。
花疏雨看到那畫舫上的兩人,郎有情妹有意,一起揩手走向了岸邊,岸邊停了豪華的馬車,百裏冰親自送了這美豔女子上了馬車,目送着馬車離去,隻到馬車走出去很遠了,他才回身,命令身後的手下回府。
很快,岸邊恢複了甯靜,花疏雨的手指甲狠狠的掐進肉裏,剛才若不是她克制着,隻怕自已便忍不住沖了上去狠狠的扇那女人的耳光,那女子她是認識的,乃是闌國大将上官暮的女兒,一個手握實權的大将軍,自然比她爹爹這個兵部尚書要強得多,所以百裏冰才會動起了别樣的心思,可是他是什麽時候和這上官如夢勾搭到一起的。
花疏雨一邊想一邊平息心頭的怒火,她知道自已就算沖出去也是沒用的,隻會讓百裏冰更加讨厭她罷了,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容易,讨厭一個女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這是她的師傅玉瑤夫人所說的。
一直以來,她深愛着百裏冰,所以做什麽事總是很沖動,但現在她發現自已必須冷靜下來,否則隻怕永遠是肅王百裏冰的一個妾侍,不,她絕對不能眼看着别的女人上位,想到這,花疏雨的眼神陡冷,沉聲命令:“走,回府。”
暖雪閣中,花疏雪剛睡下不久,還沒有睡着,聽到門外有人說話聲,睜開眼睛示意紅栾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紅栾應聲走了出去,便看到長廊之外立着的人,正是肅王府的側妃娘娘花疏雨,此時的花疏雨少了往日的潑辣刁鑽,倒是多了沉穩和陰冷,她是來求見花疏雪的,暖雪閣這邊的丫鬟阻止了她,她堅持要見花疏雪,所以動作有些大了,便驚動了房内的花疏雪。
花疏雨一看到紅栾走出來,忙笑着開口:“紅栾姑娘,姐姐睡着了嗎?我有事要求見她。”
紅栾正想說,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不過房内傳來了花疏雪的聲音:“紅栾,讓她進來吧,反正我也沒睡着呢。”
“是,主子。”
紅栾朝房内應了一聲,便讓了路:“側妃娘娘請。”
花疏雨松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沉穩的往花疏雪的房間走去,她來是想和花疏雪聯手的,現在她們最大的敵人便是那上官如夢,她回來的路上,忽然想通了一件事,爲什麽昨兒夜裏,竟然在暖雪閣中搜出了薏草,這分明是嫁禍啊,而嫁禍之人自然是她們的王爺百裏冰,他是想收拾了花疏雪,然後迎娶上官家的女兒上官如夢啊,那她呢,說來說去,她隻能是一個側妃嗎?
花疏雨不甘心,所以便來暖雪閣求見花疏雪。
房間裏,燈光微暗,花疏雪披衣歪靠在床上,睜着一雙惺松的眼睛,望着從門外走進來的花疏雨。
此刻的花疏雨倒是十分的知禮節,率先行了禮:“妾打擾王妃姐姐休息了,實在是有事要禀報給王妃姐姐,所以才乘夜前來的。”
“坐吧。”
花疏雪示意她坐下,并吩咐紅栾給花疏雨上了茶,這女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看來肅王百裏冰看中上官如夢的事,對她打擊很深。
“有什麽事嗎?”
等到花疏雨坐下,花疏雪不緊不慢的詢問着,隻是假裝不知道是什麽事。
花疏雨瞄了瞄房内的紅栾青栾二婢還有自已身側的兩個丫頭,她是擺明了想單獨和花疏雪說事的,花疏雪一看吩咐下去:“你們都出去吧。”
“是,主子。”
二婢退了出去,寶蓮等婢也自動自發的走了出去,房内隻剩下花疏雪和花疏雨兩姐妹了。
花疏雨一看沒人了,趕緊的放下茶盎,壓低了聲音開口:“姐姐,我發現了一件事,所以特地來告訴你。”
“什麽事?”
花疏雪滿臉驚奇的望着花疏雨,花疏雨的聲音又小了一點:“昨兒夜裏的事是有人故意栽髒你,想害你的。”
花疏雪蹙了一下眉,神情似乎有些傷心:“我知道是有人害我的,因爲我根本沒有做,所以肯定是人害我的。”
花疏雨趕緊的又接着開口:“你知道有人害你,恐怕不知道是何人害的你吧?”
花疏雪搖了搖頭,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緊盯着花疏雨,似乎呆愣住了的樣子,花疏雨不疑有它,立刻把事情的**告訴她。
“是王爺,王爺用計陷害的你,也許七夫人根本就沒有懷孕,之所以說她懷孕,也是王爺的設的局。”
花疏雪張大嘴巴,好半天不動彈,說實在的,雖然她早就知道百裏冰設局害她,但是這事由着花疏雨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中仍然有恨意,手尖冰涼,而且心中有所悟,花疏雨不是一個笨人,她竟然想透了其中這層事,看來以往她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現在的她大概愛情的夢破滅了,整個人倒是聰明得多了。
雖然花疏雪早就知道,但她還是需要做些動作,因爲接下來,便是她開始設局了。
“我不知道,王爺爲什麽這麽對待我啊,竟然想害死我啊。”
她說着哽咽起來,然後閉上眼睛靠在床邊,似乎很傷心。
這一刻花疏雨倒是同情起這個女人來了,從她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已的凄涼下場,所以現在她絕對不能再像往常一樣天真了,她一定要時刻的保持着清醒,否則最後便落得花疏雪這樣的下場,被自個的夫君設局陷害。
“其實不怪你,姐姐,是王爺,王爺喜歡上了别人,所以他想害死你,這樣他便可以另娶她人了。”
“他喜歡的人不是你嗎?”
花疏雪陡的睜開了眼睛,滿臉的疑雲,她如此一說,花疏雨心中更像有萬根小針刺似的,曾經她也以爲王爺喜歡的人是她,從來沒想過這喜歡來去得如此的快。
“王爺雖然喜歡我,但是他最喜歡的恐怕是?”
花疏雨不再往下說,她說不下去,王爺最喜歡的從來就不是她們任何一個女人,他喜歡的是那份權勢,要的便是權傾天下,他有野心,對于兒女情長的事情,隻不過是他的一種餌,騙騙她們女人罷了。
就是上官如夢那等出色的美人,王爺也未必有多愛,他隻不過是看中了上官家的兵權罷了。
“他喜歡的人其實是上官如夢那個女人,所以他想除掉你,娶上官如夢爲肅王妃。”
“竟然有這種事。”
花疏雪不禁臉色變了,眼神十分的害怕,随之咬着下唇,柔弱無助的開口:“王爺既然想害我,那我在肅王府裏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出府回花家去,可是想想讓讓上官如夢當肅王妃我就不甘心,我情願把肅王妃的位置讓給妹妹你。”
花疏雪一說完,花疏雨便滿臉的驚喜,好久反應不過來,沒想到花疏雪竟然自願讓出王妃之位,這倒大出她的意料,忍不住開口:“真的嗎?姐姐。”
花疏雪用力的點頭:“我害怕,王爺竟然如此的害我,那我留在肅王府,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自已求去,把王妃的位置讓出來。”
“姐姐,你願意把位置讓給我?”
花疏雨是真的有些激動了,本來她隻想過和花疏雪合作,除掉上官如夢,倒沒想過她會爽快的讓出王妃之位,可是想想又有些不踏實,所以再次追問。
花疏雪點頭,然後無力的開口:“不過我把王妃之位讓給你,你能幫我跟王爺求得一紙和離書嗎?”
“和離書?”
花疏雨再次驚住了,說實在的,從來沒聽說過有男子給女子和離書的,男人休妻倒是有,但給和離書,可是極少的。
“妹妹,若是我被王爺休了,以後會被人笑話死的,但若是王爺給的是和離書,我就不會成爲京都的笑話了。”
她說完,花疏雨倒也諒解了她。
可是讓王爺寫和離書這種事,還真是比登天還難,王爺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物,他甯願休掉女人,甚至于除掉她,他也不會随便給和離書的。
“可是王爺未必給。”
“隻有我走了,妹妹才可以成爲肅王妃。”
花疏雪又拿這個來**花疏雨,果然花疏雨的心動了,盯着花疏雪:“看來我們要想個辦法,既可以讓你拿到和離書,又可以讓我登上肅王妃的位置。”
聽到花疏雨的話,花疏雪會心的笑了,她的目的總算達到了,花疏雨上鈎了,這就太好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花疏雪随口說着,花疏雨一聽趕緊追問:“姐姐,你有辦法,說出來我聽聽,看看可行不?”
“要想讓我盡快出府,你順利登上肅王妃的位置,隻有一個辦法,讓王爺感動,讓他知道妹妹是多麽的愛他,爲了他犧牲自已也再所不惜,王爺那樣的人肯定是有心的,倘若他感動,必然會升了妹妹的位份。”
“讓王爺感動?如何讓他感動?”
花疏雨左想右想就想不出有讓肅王百裏冰感動的事情,最後一臉爲難的望着花疏雪:“什麽事王爺會感動的。”
“生死之情。”
花疏雪斬釘截鐵的開口,世間唯有生死之情最令人感動,可是對于百裏冰這樣胸中隻有權勢的人,恐怕就是生死之情也感動不了他,不過花疏雪是不會說明白這層道理的,她還指着花疏雨的努力而順利出位呢。
其實花疏雨以爲她若離開,她便會順利上位,可是這事若是到了百裏冰那裏,隻怕他想娶的人依然是上官如夢。
因爲要想得到上官家的相助,除了娶上官如夢,再沒有别人辦法。
不過這些事與她何幹,她關心的是自已能不能順利出府。
花疏雪正想得入神,忽地聽到房間内花疏雨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知道如何做了。”
花疏雪擡眉望過去,隻見花疏雨的整張臉上攏着狠戾,一種絕決,看來這女人是真悟出來了,好在不用她多提點了,因爲她若說得多了,便有破綻了。
花疏雨的臉色很快恢複過來,又想到了花疏雪的身上:“姐姐,你真的願意離開肅王府,把位置讓給我嗎?”
花疏雪點頭,有些無奈:“我若不走,便是死路一條了,我隻能走,這位置若是你坐了,王爺還能顧念你們的情份,而我本是他讨厭的人,現在他又下了殺心,你說我若再呆在這位置上,說不定很快又會出現昨兒夜裏的事情了,所以我決定了,離開肅王府,不過我一定要拿到和離書,我不想成爲整個京都的笑話。”
對于花疏雪的說法,花疏雨不認爲有什麽錯,因爲若是她被王爺休了,是會被所有人笑話的,但若拿到和離書肯定是好一些的。
“好,我助你拿到和離書,到時候你要離開,可别賴着不走。”
“我又不想死。”
花疏雪嘟嚷,花疏雨總算滿意了,此刻的她周身的幹勁,精力十足,似乎看到不遠的将來,自已成了闌國的肅王妃,那上官如夢算個什麽東西,到時候人人豔慕她,她和花疏雪不一樣,王爺并不喜歡她,但是王爺喜歡自已,若是自已再爲他連性命都不要了,那麽王爺豈會不感動。
如此一想,更覺得勝算十足,她唯怕的便是花疏雪到時候不離開,那她可就白忙活了,不過想想花疏雪的話也沒有錯,若是她一直待在肅王府裏,王爺定然還會殺她的。
“好,我信你一次。”
花疏雨起身往外走去,身後花疏雪的唇角勾出了笑意,心情十分的愉悅,朝門外叫了起來:“紅栾,送側妃娘娘出西挎院。”
“是,主子。”
紅栾走進來送了花疏雨出去,很快又回來了。
“主子,看側妃娘娘的心情似乎極好,她來找主子說了什麽事?”
“說了什麽不重要,重點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很快便會出肅王府了。”
她說完閉上眼睛倒床上睡了,紅栾和青栾二婢面面相觑,這樣簡單便出府了嗎?她們還以爲要折騰一番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啊。
二婢一邊想着一邊收拾盥洗睡覺,卻不知道花疏雪是抓住了每個人的心理而行的事情,而且借力使力,自已一點都不用動手。
第二天,肅王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靈雀台的大管家小東邪,終于到了。
這家夥一出現,便不客氣的教訓紅栾和青栾二婢,兩個丫頭都被他訓哭了。
小東邪,身爲靈雀台的大管家,自小便接受婆婆和陰瞳山四大長老的訓練,不論是武功還是五行八卦,都是十分厲害的,他是除了花疏雪之外,靈雀台内的執事,所以訓斥紅栾和青栾二婢也是該着的。
小東邪之所以訓斥紅栾和青栾二婢,是因爲他進京後,并沒有直接進肅王府,而是打探了一下花疏雪的近況,然後便聽到了很多花疏雪受欺負的事,甚至于肅王百裏冰迎娶側妃的風光都被他打聽到了,所以他火冒三丈,一點顔面都沒有給紅栾和青栾,狠狠的責罵了她們一頓。
主子受了這麽多的欺負,做爲屬下,難道不知道爲主子出頭嗎?直接便打爆百裏冰的頭,如若打不過他,完全可以派人送信給他,他一定會多派些人過來收拾這不長眼的家夥的。
小東邪罵完了紅栾和青栾,便打算去找百裏冰算帳,幸好花疏雪趕緊叫住了他。
“站住,不許去。”
她很快便會出肅王府了,可不想小東邪壞事,這家夥雖然長相秀逸,脾氣又烈又火爆。
小東邪停住腳步,回首望向坐在廳堂内的花疏雪,然後那張秀氣的面容上便攏上了一副恨鐵不成剛的咬牙切齒,身子一閃便竄到花疏雪的身邊怒吼起來:“雪雪啊,你好歹也是靈雀台的當家的,你說你這樣是不是給我們靈雀台丢臉,别說他一個肅王爺,就算這闌國的皇帝,也要給我們三分薄面的,你現在竟然被人欺負成這樣,你說你現在是不是該自我反省。”
小東邪一臉的兇神惡煞,直逼花疏雪,花疏雪勾了勾唇角,無力的抗議:“誰讓我武功不如人呢,再一個我暫時還不習慣陰瞳山的陰森,你說若是離了肅王府,我去哪?”
“武功不如人爲什麽不學?”
這一次小東邪幾乎貼着花疏雪的耳朵上怒吼了,震得花疏雪耳朵嗡嗡響,她伸出手挖了挖,然後一臉谄媚笑的開口:“小東邪,不如你來做這靈雀台的主子吧。”
這建議她早就提過了,婆婆在世的時候,她便說過,不過沒人理會她,現在她又提起來,小東邪立刻黑了臉。
“雪雪,你皮在癢了是不是?”
花疏雪一聽,趕緊的搖頭:“沒有,我隻是和你開玩笑的。”
這家夥若是真生起氣來,可以在她的耳邊足足念叨三天,讓她一刻也消停不了,偏偏婆婆臨死前還叮咛了他,要好好照顧她,還囑咐她,一定要和小東邪和睦相處,靈雀台内的所有人都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
“那就好,這一次我饒過你,難得你竟然自動想學玉縷心經。”
小東邪總算放過了花疏雪,走到一邊坐了下來,然後詢問花疏雪:“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用不了幾天的時間,我就會出肅王府了,到時候我可以拿着百裏冰的和離書離開,以後和肅王府再也沒有關系了。”
“難道就這麽放過百裏冰,”一想到百裏冰竟然欺負花疏雪,小東邪的臉便有些陰骜難看,手指捏得咯咯響。
雪雪可是靈雀台的老大,這該死的肅王竟然膽敢欺負靈雀台的人,這怎麽可以?如若不收拾這死男人,他鐵定不甘心。
花疏雪瞄了一眼小東邪,知道這家夥不甘心,若是他不狠狠的揍一頓百裏冰,一定會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眠,所以想了想,最後開口:“等我出了肅王府,我會給你一個收拾他的機會。”
“那就好。”
小東邪點頭,然後又加了一句:“還有以後不準讓任何人欺負你,别忘了你打不過,可還有我們呢,随時調派人手過來,就不信揍不死這些混蛋。”
“好,我知道了,對了,玉縷心經呢?”
花疏雪一開口,小東邪便取出了玉縷心經,這玉縷心經乃是一本修練内力的心經,十分的厲害,不過其中很多奧妙無窮的地方,一個不慎便會走火入魔,所以小東邪才會親自前來樊城,爲的便是親自教會花疏雪運用之法,這樣才有利于她。
廳上,兩人說起玉縷心經的事情,紅栾和青栾二婢立刻退了出去,把空間讓給主子和小東邪,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就連暗處的連錦也早被她們調走了,因爲不想讓他知道他們便是靈雀台的人。
接下來花疏雪便安心留在暖雪閣,一步也沒有出去,小東邪也一步未離開,留在暖雪閣中。
花疏雪一邊練心玉縷心經,一邊在等待,她相信不需要等多長時間,花疏雨一定會有動作的。
果然,三天後的夜裏,整個肅王府裏鬧烘烘的,亂糟糟的,王府上空不時的響起抓刺客抓刺客的聲音,各處都亮起了燈,一片燈火通明。
暖雪閣内的大門被拍得啪啪的響,守夜的丫鬟打開門,便有一隊侍衛沖了進來,直接說奉王爺口谕,搜查王府各處,說完也不理會尖叫連連的小丫鬟,直奔各處搜查起來,最後查到花疏雪的房間裏,花疏雪已經穿好領着兩個婢女走出去。
“發生什麽事了?”
王府的侍衛長閻風走上前回話:“王妃,今夜王爺被人欺殺,爲防刺客藏在王府内,所以各處搜查。”
花疏雪滿臉的驚疑,然後心急的追問:“王爺怎麽樣,他有沒有什麽事?”
閻風搖頭:“王爺沒事,隻是側妃娘娘恐有性命之憂?”
“側妃,她又怎麽了?”
“是這樣的,當時王爺正好宿在側妃娘娘的顔閣中,大批的刺客刺殺王爺,王爺一時不察,差點被刺客傷到,側妃娘娘不顧自身的性命,直接撲了過來,替王爺挨了一刀,流了不少的血,此時昏迷不醒。”
“疏雨竟然如此的愛王爺,”花疏雪假意低喃,有些失色,然後一擡首望向閻風:“閻侍衛搜吧。”
閻風一揮手命了兩個侍衛進房間看一下,王妃娘娘的房間,誰敢亂搜啊,所以隻象征性的看了一下。
暖雪閣裏沒有動靜,閻風領着人告退,便又去别處了搜查了。
花疏雪立刻吩咐了紅栾和青栾二婢前往顔閣,她要去看望花疏雨。
沒想到花疏雨竟然真的動手了,這女人看來也是拼了的。
一行人出了暖雪閣,一路往東挎院的顔閣而去,路上遇到不少的下人,人人驚慌,個個臉色失常,沒想到刺客竟然如此膽大妄爲,竟然大刺刺的來刺殺主子,真是可惡,雖然王爺沒事,但是側妃娘娘卻受了重傷,聽說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花疏雪很快進了東挎院,往顔閣而去,路上還遇到了大夫人等幾個妾侍,一起往顔閣而去。
顔閣的房間内,丫鬃進進出出的走動着,每人手中都端着木盆,木盆着血紅一片,看來是在爲花疏雨清洗傷口,光是看着這份忙碌,便令人心頭緊張。
一行幾個人走進去,便看到房間内,豪華的大床上,花疏雨臉白如紙,一點反應都沒有,不但是臉色,還有唇,也是一點血色皆無的,床邊正坐着肅王百裏冰,百裏冰的臉上陰骜黑沉一片,輕易便看出他是相當憤怒的,不過他的一雙手緊緊的握着花疏雨的手,沒有放。
一個男人面對可以爲自已而死的女人,還是感動的,就像百裏冰,此刻的他,似乎忘了權勢,還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光芒,滿心滿眼都是憂慮,雙瞳緊盯着床上的花疏雨,不時的喚她。
“雨兒,你醒醒,你醒醒。”
大夫早已開了藥丸讓花疏雨服下,現在血已止住了,那一刀并不是緻命傷,但是失血過多,花疏雨的身子已是極端虛弱的,所以以後一定要好好的調養身體。
花疏雪和大夫人等人立在房間裏,看着眼前的畫面,一時間誰也沒有反應。
直到靠在床邊的人動了一下,衆人才反應過來,同時的一福身子:“妾見過王爺。”
百裏冰擡首,一看到花疏雪和幾個妾侍,不由得蹙了眉,冷冷的開口:“你們過來幹什麽?”
花疏雪一臉的傷痛,率先開口:“妾聽說有刺客刺殺王爺,側妃娘娘以命相擋,妾深受感觸,所以過來看望她。”
身後的大夫人等也接着開口:“妾等也是。”
百裏冰正想張口讓她們回去,卻聽到床上的人夢呓似的叫起來:“王爺,王爺。”
百裏冰趕緊掉頭望向床上的人,隻見她緊閉着雙眼,昏迷不醒中,一隻手在半空亂抓,似乎想抓住他,百裏冰心裏湧起很深的柔情,一把伸手握住花疏雨的另一隻手:“雨兒,本王在這裏。”
他如此一說,花疏雨才安靜了下來,百裏冰望着她,一動也不動的。
此刻他的心是滿滿的感動,他再渴望權勢,再渴望高高在上的光芒,也希望有女人能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愛着自已,就像此刻的花疏雨一般。
床上,花疏雨在百裏冰的安撫下,睡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便又動了一下,然後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百裏冰一看她醒了,不由得高興的開口:“雨兒,你醒了,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此刻他的歡欣倒是真心的,站在房間一角的花疏雪心中不禁笑了,百裏冰啊百裏冰,就在你爲别人設局的時候,别人也爲你設了一個局,可笑你設局别人清醒,别人設局,你卻身陷其中,枉費聰明二字。
花疏雨睜開眼睛癡念的望着百裏冰,嚅動着唇開口:“王爺,你沒事就好,妾身縱然枉死九泉,也死而無憾了。”
這句話,更是讓百裏冰說不出話來,想到最近幾日對于花疏雨的冷落,不由得深深的自責,并暗下決定,以後不管怎麽樣,都會善待花疏雨。
如此一想更緊的握着花疏雨的手:“你不會有事的,本王絕對不允許你有事。”
花疏雨點頭,此刻心中一片釋然,她所做的一切,倒還是值得的。
她一邊想一邊擡首望向花疏雪等人,那眼光中有着幽暗的提醒,别人不知道,花疏雪又如何不知呢,而她也在等待這個時刻,所以就算花疏雨不提醒她,她也不會放過的,想到這,花疏雪陡的往地上一跪,心痛的開口。
“王爺,妾被側妃娘娘的癡情感動,妾自願求去,讓出正妃之位。”
花疏雪話一落,房間内,除了花疏雨外,所有人皆是一驚,難以置信的望着跪在地上,低垂着頭的花疏雪,幾個妾侍更是暗自想着,這王妃莫不是腦子壞了,竟然要讓出王妃之位,她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她要被休了。
百裏冰心中一動,他倒是沒想到花疏雪竟然自願求去,一直以來,他還以爲花疏雪會死死的霸占着肅王妃的位子不讓呢,所以先前才會有那麽一個局,沒想到現在她竟然被花疏雨感動,而自願讓出正妃之位,這真是大出他的意外,不管這妃位最後被上官如夢坐了,還是被花疏雨坐了,都比花疏雪坐強得多,如此一想,百裏冰的心倒是動了。
不過他還是有那麽一點不忍的,這花疏雪倒也不易,如若她願意讓出王妃之位,他可以收留她在王府做一個小小的妾侍,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欺淩她,讓她豐衣足食一輩子。
百裏冰如此一想,便緩緩開口:“你真的願意讓出正妃之位?”
花疏雪用力的點頭,現在她如此做,百裏冰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懷疑她别有用心的,他大概真的認爲她是被花疏雨的癡情感動了。
百裏冰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床上的花疏雨卻掙紮着想起身,直接擺手:“姐姐,不可,不可。”
現在她的演技倒是爐火純青了,明明想要正妃之位,還裝得如此像。
花疏雪發現,人若沒有了愛情的幻想,便要冷靜得多,做什麽事也要聰明得多。
“妹妹莫激動了,這是姐姐心甘情願的讓出來的,想到你爲王爺做的,姐姐自歎不如,所以自願求去。”
百裏冰聽了花疏雪的再一次重複,心裏倒是肯定了,唇角勾了勾,隐去了心頭的些微激動,沉穩的開口:“王妃倒是個深明大義的,既然你如此大義,本王也不能做得太狠決,本王決定就算你不是王妃,仍然留你在肅王府裏,從此後豐衣足食少不了你的。”
百裏冰此話一出,花疏雪差點直接暴怒了,操,這死男人竟然想把她從妃位上貶到妾位上,太可恨了。
她以爲她稀憾他一個妾位啊,真惡心,如此一想,臉色微微僵硬的開口:“妾是感動于側妃妹妹的癡情,所以自願讓出妃位,一心求去,可是王爺如此做,是想讓妾成爲整個樊城的笑話嗎?”
花疏雪一說,百裏冰愣住了,沒錯,若是花疏雪從肅王妃的妃位上下來,成了肅王府的妾,隻怕整個樊城的人都當她是笑話一般的存在着,所以她的意思是要讓他休了她嗎?
房間内,一時寂靜無聲。
大夫人等幾個妾侍撲通一聲跪下,異口同聲的開口:“王妃你可要三思啊。”
比起花疏雨的上位,花疏雪可要讓人容易接受一些,至少一年來,她們在肅王府很快活,若是花疏雨上位,誰知道什麽情況呢,雖然先前她向她們道謙了,還每個人都送了禮物,可是那也是因爲她是個側妃,若是她是王妃又會如何呢?
床上的花疏雨和肅王百裏冰,聽了幾個妾侍的話,兩個人心中同時急了起來,生怕花疏雪收回了意願。
不過花疏雪并沒有理會那幾個妾侍,依舊沉穩的開口:“側妃娘娘對王爺此等的情深意種,世上又有幾人能行,妾是深受感動,所以決心求去。”
她此話一定,大夫人等失望極了,百裏冰和花疏雨倒是松了一口氣,花疏雨飛快的動起了念頭,忽地一翻身竟滾到了地上,百裏冰大驚,趕緊的去抱她,卻見她掙紮着跪下:“王爺,請别休了姐姐,若是休了她,姐姐以後的名聲太難聽了。”
百裏冰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沒想到花疏雨提的竟是這個要求,若是别的要求還好一點,他是一心想讓花疏雪讓出妃位的,要不然先前也不會設局害她了。
“雨兒。”
百裏冰輕喚,花疏雪卻出聲打斷了百裏冰的話,又接了一句:“妾心意以決,一心求去。”
花疏雨回首望向花疏雪,緊盯着她,輕喚了一聲:“姐姐,你何必?”
花疏雪不說話,花疏雨忽地掉頭朝着百裏冰磕起頭來:“王爺,姐姐一心爲我,請王爺給姐姐一份和離書,這樣姐姐在樊城内也不會被太多人笑話。”
“和離書?”
這次房内的人都呆住了,尤其是百裏冰,他倒是想過休掉花疏雪,但是從來沒想過給她和離書。
她一介醜婦,憑什麽讓他拿和離書啊,他想休便可以休掉她,現在她自願求去,算她有自知之明,他給她一紙休書便足矣。
百裏冰正想拒絕,便聽到花疏雨輕喚起疼來,他趕緊的擡首望向花疏雨,便看到她胸前的血又溢了出來,血紅一片,不由得大驚失色,飛快的近前,抱起花疏雨放**,忍不住責怪起她來。
“看看你,有話就說,何必亂動,大動作使得傷口裂開了,快躺着不要動。”
花疏雨搖了搖頭,緊握着百裏冰的手,可憐戚戚的開口:“王爺,要不就别讓姐姐走,要不就給她一個和離書,京都的人若是知道姐姐是爲了成全我才自願離去的,沒人會笑話她的,若是被王爺休掉的,以後讓她如何擡得起頭,如果真是這樣,王爺萬不可讓她離去。”
花疏雨說着閉上了眼睛,似乎沒辦氣再說話了。
百裏冰滿臉的遲疑,同時心中也有些疑雲,花疏雨和花疏雪一向感情不和,此刻倒是姐妹情深,這是怎麽回事?正想着,忽地聽到門外傳來侍衛的叫聲:“屬下等見過雲國太子夏國太子。”
雲國太子和夏國太子的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起來吧。”
随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走了進來。
百裏冰擡首望去,正是軒轅玥和諸葛瀛二人,這兩個人難得的沒有像往常一樣肆意,臉色都有些陰骜,不過即便陰骜,也難掩他們的風華。
百裏冰一看到他們,便想到了未來之路,先前懷疑花疏雨和花疏雪的心消散了,此刻他想到的是,他一定要讓花疏雪讓出妃位,這樣他若拉攏了上官暮,離太子之位又近一步了,想着起身。
“雲太子和夏太子怎麽過來了?”
軒轅玥長眉微挑,深邃神秘的瞳仁便攏上了冰寒:“這大晚上的也讓人不消停,你說這肅王府的人竟然搜到我們住的地方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肅王爺若是不歡迎我們,直說便是。”
諸葛瀛更是大發雷霆之怒:“本來本宮還以爲肅王是個君子,沒想到卻搞這等手腳。”
百裏冰被他們一人一句,阻得說不出話來,其實是他命令了閻風各處搜查的,他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爲想順理成章的搜太子住的地方,先前的刺客,他懷疑是太子的人,所以才會如此的命令。
不過倒沒想到得罪了這兩尊大神,但是一想到這兩尊大神在肅王府時不時的惹惹事,百裏冰就巴不得他們明天就走,他們一走,那百裏潭就沒有理由留下了,他若不走,指不定下次他又搞出什麽事來。
百裏冰如此一想,便笑着解釋:“雲太子和夏太子息怒,其實是因爲今夜有刺客刺殺本王,所以各處搜一搜,本王擔心刺客傷到雲太子和夏太子,才會如此命令,希望雲太子和夏太子能諒解本王的心情。”
軒轅玥一甩袍袖,鼻腔發出冷哼:“看來你真是厭煩本宮等人了,本宮等人很有自知之明,明日便會離開肅王府,肅王爺放心吧。”
說完轉身準備離去,不過一雙泛着紫色光芒的瞳仁望向一側跪着的花疏雪之時,又加了一句:“這肅王妃倒是大義,但願王爺憐她一片心情,不至于讓樊城的人全都笑話她。”
說完轉身便走了,夏國太子諸葛瀛也随着軒轅玥的身後補了一句:“若是休了她,可就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說完兩人便走了出去,一點面子都不給百裏冰,百裏冰氣得臉色變了幾變,不過想想他們明日要走了,那百裏潭也要走了,現在花疏雪也自願求去了,一切皆朝着光明的方向發展,百裏冰的心情無端的變好起來,朝外面的閻風命令:“送雲太子和夏太子回去休息,不許再去打擾他們。”
“是,王爺。”
閻風領着人去送軒轅玥諸葛瀛,房間裏,百裏冰再次坐下來,望着跪在房間内的幾個人,爲首的正是花疏雪,身後是幾個妾侍,百裏冰又望向床上昏過去的花疏雨,忍不住心疼起來,伸手握着花疏雨的手。
“花疏雪,你真的是心甘情願離去的嗎?”
“是,王爺。”
花疏雪點頭,然後重重的開口:“妾隻求王爺不要讓妾成爲樊城的笑話。”
“好,本王念你心地難能可貴,就給你一紙和離書,這樣你也不至于被樊城内的人笑話,日後,你若是在花家過不下去了,也可以來找本王,本王一定會出手相幫的。”
百裏冰允諾,不過花疏雪可不稀憾他的任何相幫,現在她隻想拿到一紙和離書,聽到他說給她和離書,她周身上下每一個思胞都高興的叫着嚣,終于要脫離肅王府了。
不過在這最後的關頭,她自然不能讓百裏冰發現端睨,所以極力裝着悲傷的開口:“妾知道了。”
說完垂首望向地面,一句話也不說。
百裏冰看她此種神情,生怕她後悔,立刻沉聲命令房内的丫鬟:“去取筆墨紙張來。”
“是,王爺。”
大夫人等一看王爺的樣子,不由得心急,同時的磕起頭來:“王爺三思啊。”
“閉嘴。”
百裏冰怒斥,幾個妾侍一下子被唬住了,誰也不敢說話,隻能在心中怒罵花疏雪個腦白癡的,你就算拿到和離書,那也至多證明你和肅王爺是心甘情願和離的,可是你嫁人的身份還在哪裏,以後可到哪裏去嫁人啊。
很快,小丫鬟取了筆墨紙張過來,鋪擺在桌上,然後磨好了墨,請了百裏冰近前。
百裏冰起身,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然後凝眉略一思索,便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句話。
“肅王妃花疏雪蘭心慧質,心地仁義,因側妃舍命相救王爺之事而感動,自願求去,讓出肅王妃之位,今賜和離書一封,從此後男婚女嫁互不幹涉,肅王百裏冰書。”
百裏冰寫完,又看了看,最後确認無誤了,掏出随身所帶的印章蓋了上去,然後示意小丫鬟取了遞給花疏雪,花疏雪飛快的接過來,看了幾眼,确認無誤了,一顆心才放了下來,真有種熱淚盈眶的之感,終于拿到和離書了,終于拿到了。
想着,緩緩的起身,淡淡的開口:“王爺保重。”
說完往外退去,坐在桌前的肅王百裏冰忽地開口:“等一下。”
花疏雪停住,唇角忍不住勾出冷笑,他又想做什麽,現在和離書拿到手,她可不會再理這男人,慢慢的轉身望過去:“不知道王爺還有何事吩咐?”
“花疏雪,日後你若是度日困難了,可以來找本王,本王不會坐視不理的,另外,你從花家帶來的東西可以自行帶走。”
百裏冰說完,便朝門外喚了一聲:“閻風,進來。”
閻風飛快的從門外走進來,恭敬的請示:“王爺?”
“送花疏雪去暖雪閣收拾一下東西,然後親自送她回花家,就說本王的意思,讓花尚書好好的善待花疏雪。”
百裏冰自認自已做得仁至義盡了,揮了揮手示意花疏雪可以出去了。
花疏雪差點沒笑出聲來,這男人當真是可笑,都走到如今的地步了,還如此的假仁假義,是誰之前一心設局想害死她的,現在又何來這假情假義的,真是可笑至極,想着轉身跟着閻風的身後離去。
門外,紅栾和青栾立着,沉穩的望向花疏雪,花疏雪悄然的點頭,兩婢便知道主子得手了,不由得高興起來,伸出手一左一右的扶着主子。
肅王府的侍衛長閻風領着一隊侍衛過來,沉穩的開口:“花小姐,請。”
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從王妃之位下來了,成了花家的小姐,真是好快啊,不過聽到人家喚她花小姐,她的心是十分的舒暢,這說明她**了,從此後,她的婚姻再容不得别人做主了,一切皆憑她自已的意願。
“走吧。”
本來花疏雪沒想過回花家,但現在百裏冰派了侍衛送她,何況天色已晚,她也懶得找地方住,所以先回花家也好。
再說,她離開了肅王府,可就不會再對肅王百裏冰客氣了,還有上次宮中中媚一藥的事,她還沒有好好查清楚呢。
所以重回花家方爲根本。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暖雪閣,花疏雪吩咐紅栾和青栾二婢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暖雪閣内外的下人得到了消息,全都站在廊下,不少人心中還是難過的,想想王妃,進肅王府也沒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對她們這些下人也都很好,沒想到現在竟然拿了王爺的和離書自動求去,真正是讓人心疼啊。
有人領頭跪了下來,然後跪了一地,不少人哽咽:“王妃,王妃。”
花疏雪望着跪了一地的下人,笑了起來,倒是難得還有這麽些人舍不得她,爲她心疼,這些人比那百裏冰可愛得多了,想着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都起來吧,主仆一場,也是個情份,大家多多保重吧。”
紅栾和青栾二婢收拾了一些花疏雪常穿的衣服,還有前一陣子買的首飾,不要白不要,日後還能換些銀兩,别的也沒有什麽東西。
當初花疏雪從花家出嫁,并沒有多少的陪嫁之物,七七八八也就萬兩銀錢左右,經過一年的消耗,已所剩無幾了,現在她們重回花家,倒是省事了。
一行人出暖雪閣,身後一片哭恸之聲,花疏雪頭也沒回,人生有聚有散,這些人今日哭,也許明日就笑了,再一個,她是巴不得早點出這牢籠的,一刻也不想待。
肅王府門前,早備下了馬車。
花疏雪和紅栾青栾上馬車,肅王府的侍衛翻身上馬,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送花疏雪前往花府。
馬車内,花疏雪眉眼擒笑,紅栾和青栾忍不住開口:“主子,我們要住在花家嗎?”
花疏雪想了一下,點頭:“嗯,眼下還有事要做,所以先住在花家,回頭若是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了,我們再離開。”
紅栾點頭,不過沒忘了提醒主子:“這會回花家,可不能再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欺負了,如若有人再來招惹我們,絕對不要客氣。”
“以後不會了。”
花疏雪冷冷的笑,周身上下戾寒,以往安份守已,隻是因爲她有事要做,再加上初來窄到,以防被人識穿她的身份,後來卻因爲要拿到和離書,所以一直隐忍着,但這個傲洲**,隻有強者才會不被人欺淩,所以以後,她是絕對不會允許人再來欺淩她的。
“那就好。”
紅栾和青栾點頭,笑着陪花疏雪,一路回花家去了。
馬車回到花家的時候,天已近晨曉,閻風命侍衛去敲門,很快便有人來開了門,一邊嘟嚷着一邊開門:“誰啊,誰啊?”
老爺剛去上了朝,這會子又是什麽人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不滿的開了門,門外立着肅王府的一幫侍衛。
這些侍衛花家的人是認識的,肅王百裏冰先是娶了花家的大小姐,後來又娶了花家的二小姐,這幫侍衛自然經常在花府走動,所以這開門的家奴認識這些人,不由得慌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緊張的詢問起來。
侍衛長閻風立刻告訴了那家奴,事情的經過,讓他去禀報花家的當家的,他們在這裏候着。
家奴的臉色瞬間變了,飛快的擡首望向街道邊緊閉着簾幕的馬車,然後門都沒關轉身便往裏報,飛快的去禀報人了。
花府内,花莊五更便去上早朝了,剩下的便是夫人和老夫人,還有花莊的妾侍們,家奴一報進去,很快各個院子都被驚動了,知道花家的大小姐,花疏雪和肅王爺和離了,現在重回花府了,這一下整個王府像炸開了鍋一般。
不但是夫人和各房的姨娘覺得丢臉,就是花家的下人也皆覺得丢臉了,這大小姐怎麽回事啊,好好的待在肅王府,也能被王爺休啊,那和離也是休啊。
花家正房夫人顔氏,立刻領着人去老夫人的房内商量,最後吩咐了管家,先把花大小姐安置到以前住的院子裏,有什麽事等老爺回來再說。
花府的總管名趙庭,人稱趙總管,五十歲上下的年紀,是大夫人顔氏的心腹,平時便是勢利眼,整個花府内的人,除了主子,他是最得意的一個,以前花疏雪在花家的時候,這個奴才從來沒有把她看在眼裏,更是在月銀及用度上少斤短兩的克扣着。
此時一聽花大小姐回府了,不由得笑了起來,心裏狠狠的想着,以後總算又有個可以欺負的主了,雖說她是主子,他是奴才,可是誰讓她沒用呢。
不過眼下肅王府的侍衛在門外候着,趙庭還不敢放肆,必竟那些侍衛不是等閑人,所以趕緊領着花府的下人出來招呼着。
閻風和趙庭本來就認識,所以兩個人很好說話,最後閻風又叮咛了趙庭一遍。
“趙總管,我們家王爺說了,要好好的善待花大小姐,若是有什麽不好的事傳到爺的耳朵裏,到時候爺可就惱了。”
“是,是。”
趙庭連連點頭,根本就不當回事,心裏相當的不屑這肅王爺,人都休回來了,還裝什麽裝啊,倒搞得自已好像多有情義似的,如若真有情義就不會休掉花大小姐了,不過面上他可不顯出來,虛應着,然後領着人走到豪華的馬車前。
“大小姐請下車,夫人有令讓老奴來請小姐進府先回以前的院子休息一下,有什麽事等老爺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