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意融融的董母，董父心裏冷笑，她不該明知道在可以治愈的情況下還故意拖延他的病情，而且還生下一個孽種！
說起來也怪自己當時太相信她，看着醫生出示的病單，竟然沒有絲毫的懷疑。
将孩子重新給她，董父讓老張陪自己出去。
看着董父的身影，董母總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清哪裏怪。
他原本就病入膏肓了，哪裏還有這樣的精神頭？
她當然不知這是死前最後的回光返照。
車子停在董姿的大門前，中午董姿帶着酷寶在家正用午餐，看着他來，她多少有些不解。
“你來幹什麽？”
老張開口，“大小姐，先讓老爺進去吧。”
董姿沒多說，率先回了客廳，走進房間，一個一歲的小男娃正在玩玩具，看見他，酷寶揚起小臉問道，“媽媽，這位爺爺是誰啊？”
董父眼中震驚不言而喻，臉上笑容不已，指着酷寶說道，“小姿，這是你的兒子？”
董姿坦白的承認，“是，你直接說你來幹什麽好了。”
“那他爸爸是誰？”
董姿并未回答他，而董父顫抖着雙手看向酷寶，“孩子，你叫什麽名字，我是你的外公。”
酷寶歪着頭嫩聲嫩氣的說道，“我大名叫董悅，小名叫酷寶，外公是什麽？”
董父看起來很開心，“我是你媽媽的爸爸哦，你要喊我外公。”
酷寶眼睛一亮，“媽媽的爸爸？外公！”
董父竟喜極而泣的抱住了他，在他臉上親了兩口。
“小姿。”董父喊了一聲，顫巍着跪在了她的面前。
董姿心驚，忙說，“你快起來，幹什麽給我下跪？”
“小姿，我是個将死之人，我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都是我害死了你媽媽，就算死後去地獄也無臉再見你媽，可是，小姿，爸爸求你回到我們董家的祖籍，戶口遷回來，讓我死後好安心。”
董姿不爲所動，“不可能，我是不會再回去，你不要妄想了。”
老張嘴張了又張，始終忍着沒開口。
“我知，你恨我，我也做錯了太多的事情，可是，小姿，爸爸這幾年做的事情深深地傷害了你，可是你忘記了嗎？你始終都是我的女兒，爸爸小時候是多麽疼你。”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現在别給我說些有的沒的，我是不會和你有任何瓜葛！”董姿說的很堅決，她始終都忘記不了母親死的時候的模樣，她牙齒已經掉光，因爲長期吸毒，面黃枯瘦，她說‘但願天堂沒有董豪。’
董父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以前幸福的時光，竟痛哭起來，“小姿，隻要你原諒爸爸，你讓爸爸做什麽都可以，爸爸現在後悔了，很後悔，很痛心，我那會兒怎麽如此混蛋去傷害你和你媽，我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小姿，原諒爸爸吧，讓我走的安心些。”
“你走的安心些？”董姿的眼眶微紅，“你可知我媽走的時候安心不安心，她嫁給你十幾年，辛苦的操勞，和你共同努力到了董氏，可你卻讓她每天吸食大量毒品，殘忍的對待她，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董父眼淚鼻涕流了一地，一旁的酷寶也被他弄哭了，“外公，你别哭，你哭，酷寶也想哭。”
随後他拉着董姿的手說道，“媽媽，烏鴉反哺，羊羔還跪着吃奶呢，你爲什麽不能原諒外公呢？媽媽，你看外公哭的多傷心。”
董姿定了定心神，淡淡的說道，“你起來吧。”
老張趕緊攙扶董父，将他扶到沙發上。
董姿倒了兩杯茶放在桌子上，說道，“爲何要在快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會不會太晚了？你真正對不起的是我母親，隻可惜，她聽不見你的後悔。”
董父手有些顫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當然不可能主動告訴董母偷情的事情，“小雲生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小姿，咱們董家到了你這一輩隻剩下你一人，爸爸懇求你，能不能現在讓爸爸看看你媽？”
董姿沒反對，去另一個房間将母親的骨灰盒給抱了出來，“我原本将媽再度埋到院子裏，還刻上了墓碑，後來想着怎麽也要給媽一個名分，就重新弄了上來，其實，我還是希望媽媽能入葬董家祖墳，再怎麽說也是你的原配夫人不是？”她說的極其嘲諷。
董父抱起骨灰盒，緊緊的摟在了自己的懷裏，再度痛哭。
呆了兩個小時，董父始終依依不舍的丢下玉琉璃的骨灰盒。
最終放開的時候，他說，“等我死後能不能讓我和你媽合葬一起，我想下輩子贖罪，下輩子愛她，補償我今生的虧欠。”
董姿點頭，“我想我媽是愛着你的，隻是你太令人惱恨，到死她都不瞑目，你——好好照顧她，不要在令她傷心，也好。”
董父走到大門外面，看着女兒的臉，最後請求，“小姿，能不能再度喊我一聲爸爸？”
董姿沒吭聲，直到看他走遠也沒能喊。
她心裏始終是怨恨他的，但看他現在也受到了懲罰，原本滔天怒火的恨意竟消失殆盡，她想，她是同情父親的，同情他會走到這步田地。
他的一生什麽都享受過了，也該知足了吧。
董父剛坐上車，高律師便說道，遺囑已經按照董父說的完成，董父心滿意足的回家，想着小姿的兒子，他便覺得能活着是最美好的事情，因爲，能活着，就有權利去享受這些親情和去補償。
但是，他似乎不可能了。
當車子停在董宅大門口的時候，他便覺得胸口處如熊熊烈火一般一樣的疼痛，費盡力氣的下了車，讓傭人拿來兩瓶酒，一杯一杯的喝着，他想無痛苦的死去，卻似乎辦不到，所以才想喝酒。
董母看着異常的他，覺得有些害怕。
“阿豪，你這是怎麽了？”
“小雲，你将孩子再抱來給我看看好嗎？我想看那孩子。”
聽他說話也未有别的，董母便将孩子再次抱來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