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藍使勁假裝自己聽不見,然而他低沉磁性的聲音,還是無孔不入地鑽入了她的耳朵。
親她?他肯定是在騙她,不能上當!
迦藍沒有理會他,他一旦覺得無趣,自然就會離開房間了。
隻能說,迦藍太不了解男人的心理,你越是不理他,冷落他,他越是想要親近你,得到你的關注。
鳳天策凝視着她,她的雙目緊閉着,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縫起來的可愛表情,讓他忍俊不禁。他到底是有多可怕,讓她連看他一眼都不能?
哭笑不得的同時,他的目光在她晶瑩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紅唇上流連,那誘人的光澤和淡淡飄來的芳香,讓他莫名地心悸。
不知是什麽力量的牽引,他慢慢湊近了迦藍,嘴唇與嘴唇之間隻間隔了一指距離,溫熱的氣息撲在了迦藍的唇上:“我最後說一次,如果你不睜開眼睛,我就親你了。”
他的聲音落入迦藍的耳中,是低啞的,帶着濃濃磁音,更是令人心悸的。
迦藍整個人頓時繃緊,心跳急劇加速,她努力告訴自己,他是騙她的,他一定是在騙她的!
他想要騙自己睜開眼,然後嘲笑她,一定是這樣的!
突然,唇上帶起了一陣酥麻,有軟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上唇。
刹那,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炸開了,迦藍渾身一顫,一雙美眸瞬間睜開,直直地看着近在宴前的鳳天策,腦中一片空白。
他的唇涼涼的,柔柔的,帶着他唇中清冽的香氣,那觸感直抵心髒。
上一次,他也曾偷吻過她,但隻是爲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是擦着嘴角吻過去的,這一次大大不同,他直接吻在了她的上唇。
迦藍直覺四周圍的空氣被奪走了,她甚至忘記了怎麽去呼吸,一張臉因爲憋氣,越來越紅,越來越漲。
“小藍藍,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你了。”鳳天策的視線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離開迦藍的唇瓣少許,他的語氣輕柔得膩死人。
迦藍的心跳慢了半拍,神智刹那飄飛。
他說的是真的嗎?她很快否定了,這種話,他說過不止一遍,每一次不是在故意調戲捉弄她?所以,不可信啊不可信!
“你說,怎麽辦呢?”他的眼神慢慢深邃了下去,連帶着周圍的空氣也跟着停止了浮動。
他突然認真起來,迦藍更加無法琢磨了,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伸手,推離了他幾分:“你别開玩笑了,這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鳳天策再次傾身,深深地看着她,彼此争奪那一點點可憐的空氣,他用眼神細細描繪着她的雙唇,眼神突然黯了下去:“小藍藍,愛上我,你害怕嗎?”
像是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被人突然間揭穿了,迦藍心跳如擂鼓,漲紅着臉,氣惱地瞪他:“誰愛上你了?你别自作多情!”
這人也未免太自大,他怎麽就笃定她會愛上他?
現在明明就是他在向她表白好不好?
不,連她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地在表白,亦或是又在想着法兒在捉弄她。
沒有理會她的激烈反應,鳳天策拿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按在了迦藍的唇上,無聲地歎息,在心裏補充了句:“愛上你,我很害怕,怕你會受到傷害……”,嘴上,說的卻是另外的話。
“小藍藍原來這麽害羞,第一次聽到有男人向你表白吧?”鳳天策忽然嗤笑了聲,笑臉打量着她,眸子裏有幾分的得意,還有幾分說不出的寵味。
聽到他的話,迦藍刹那回神,對着他怒目而視:“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看到你!”
她果然猜對了,他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還好她沒有自作多情,否則一定會遭來他更多的嘲笑。
啊啊啊……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無聊又可惡的人?而且,他居然還是她的**……
手指擦了擦自己的雙唇,鳳天策苦惱地擰眉:“小藍藍,你的口水都噴到我嘴上了,這算不算是你間接地……主動地……吻了我呢?”
迦藍使勁地撫胸,順着氣,快要被他氣死了。
他這麽喜歡被她噴口水,那她就沖他噴個夠!
“鳳天策,你這個自以爲是、無聊透頂的自大狂,你一天不欺負我,是不是就渾身不舒坦?你少揣着人皮當禽獸,腆着臉皮耍流氓!你連老娘的宮裏都到不了,還想到老娘的心裏?你做夢!……”
鳳天策一邊抹着口水,一邊聽着她噼裏啪啦的一堆罵詞,不但沒有被她罵得吓退,反而眯眼,興味十足地享受着她的咒罵。她到底哪裏學來的這些罵人的話,居然還一套一套的,是他從未聽過的。
“還有什麽?繼續!”他閃耀着一雙灼亮的眸子,興緻勃勃地看着她。
迦藍滿頭的黑線,罵得有些無力了,搞不懂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構造的,怎麽被人越罵越興奮?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迦藍翻翻白眼,這是她贈送給他的最後一句話了。
“哈哈,這句好!我最喜歡這句!”鳳天策眼睛裏星光點點。
迦藍垂頭,她已經快要被他給打敗了,鳳天策絕對是她的克星。
“小藍藍,你真有學識!罵人的話都這麽高深,這麽有内涵,你讓我怎麽能不喜歡你呢?”
迦藍的整顆頭顱徹底耷拉了下去,一點一點,救命啊——誰來把這隻妖孽收走,拯救拯救她吧?
或許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強烈需求,小澤在她胸前蠕動了下,從她裏面的單衣裏鑽了出來。
小澤的喜好非常特殊,哪裏也不喜歡,偏偏就喜歡趴在她的胸前。沒辦法,迦藍隻得将它藏到自己的單衣裏。
這時候,它突然鑽了出來,趴在迦藍的領口,虎視眈眈地盯視着鳳天策。
迦藍低着頭顱,所以看得分明,突然眸光一動,溢出幾分狡黠,用心聲與小澤交流:“小澤,快對他施展幻技!”
小澤的幻技,可以給人營造出他内心深處最強烈的欲望,她很好奇,鳳天策心中最想要的會是什麽呢?
一團玄金色的光,慢慢釋放出來,小澤感應到了主人的需求,開始施展它的幻技。
突然,啪的一聲,迦藍隻覺得額前的鬓發掠過一陣冷風,有什麽東西撞入了她的胸前,狠狠的一撞,痛得她低呼出聲。
“主人,救命——”
待迦藍回神,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之後,才發現原來是醋意泛濫的小孔雀——天天出現了。毛毛蟲形狀的小澤,被天天啄在了口中,痛苦掙紮扭曲着。
天天趾高氣昂,以勝利者的姿态,飛回到了主人的肩頭,像是在向主人邀功。
“天天,快把小澤放了,你會把它弄傷的。”迦藍急道,内心裏,她非常憋悶,自己鬥不過鳳天策也就罷了,怎麽連她的小獸寵也鬥不過他的獸寵?她也未免太弱太悲催了?
難道注定了徒弟永遠都敵不過**嗎?
她不信這個邪,總有一天,她會翻身的!
天天得瑟地揚着頭,尖細的嘴故意蠕動了幾下,痛得小澤哇哇大叫。
什麽叫一物降一物,這就叫一物降一物了!
天天這個傲嬌,從來都跟她對不上眼,隻聽它主人的話。沒辦法,迦藍隻得找鳳天策幫忙,盡管非常不願意向他低頭,但關系到小澤的性命,她不得不暫時服軟。
“喂,你快讓天天放開小澤!”
鳳天策挑挑眉,噙着一抹邪氣的笑,欺近她:“你叫我什麽?喂?喂是誰?”
這家夥,真是欠揍!明知道她在求他幫忙,他還故意捉弄她,真是氣死她了!
咬了咬唇,迦藍冷硬的語氣沖他喊道:“鳳天策,快讓你的寵物放開我的寵物!”
“連名帶姓一起喊,真沒有誠意。”鳳天策側頭看向天天,拿手摸了摸它,“天天,奔忙了數日,一定餓了吧?”
天天用力點頭,還是主人最關心它了,叼着“毛毛蟲”的嘴裏發出了嘶嘶流口水的聲音。
小澤被它偷襲咬到,渾身的幻技根本沒有辦法施展,隻能痛苦掙紮。
迦藍盯視着這對可惡的主人和獸寵,呲呲地咧嘴咬牙,尤其看到小澤痛苦的模樣,她心疼極了,感覺自己現在和小澤的處境差不了多少,她也就是被鳳天策叼在了嘴裏,可以随時吃掉的食物,太失敗了!
“鳳天策,你到底想怎麽樣?”
鳳天策突然側臉,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笑得十分惡劣:“你親我一口,我就讓天天放了小澤。”
迦藍呆了呆,随後是更加兇狠的怒瞪:“鳳天策,你趁人之危!你還能再無恥再不要臉一點嗎?”
鳳天策眨眨眼,無辜地撇嘴:“不是你說的嘛!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可是按照你的話去做的!”
迦藍的腦門上被狠狠地閃了一道雷,這是她自找的。
可惡啊啊啊啊——
她絕不承認是自己太笨太蠢,才會被他耍得團團轉,隻能說,是他的腹黑級數太高了。
如果把他比作一顆大西瓜,那麽她就是一顆爬藤種子,從大小等級上來比較,她徹底完敗!
但是,别小瞧了爬藤種子的作用,一旦它破土而出,生長旺盛之後,它的力量就是無窮的。區區一顆西瓜,早晚會被它纏死,擠爆!
所以,在小種子還沒有發芽,還沒有長大之前,它得先在土裏慢慢等待隐忍,等着破土而出,震動天下的那一天!
迦藍慢慢冷靜了下來,平複心情,擡眸,平靜地看向了他。
她忽然平靜了,鳳天策反而有些摸不着她的脈,注視着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我隻想說,流氓這個詞都沒有辦法形容您老人家了。”視線往天天所在的方向一斜,迦藍微微勾唇,唇角牽至三分之一處,她突然傾身,湊了上去,在鳳天策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鳳天策隻覺得臉上癢癢的,柔柔的,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撥弄他的心弦,他少有地陷入了傻傻愣愣的狀态。
這一吻太突然了,出乎了鳳天策的預料,他以爲她肯定不會照做的,隻是想逗逗她而已,她卻真的照做了,這感覺……很美妙!
這一吻,也大大出乎了天天的預料。它渾身的羽毛陡然豎立,嘴巴一張,哇哇大叫了起來:“醜八怪!你敢偷親主人?你不要臉!”
它這一張嘴,叼在它嘴裏的小澤就順勢逃脫了,一溜煙化作一道青煙,重新鑽入了主人的衣領裏。
迦藍伸手,拍拍受驚的小澤,唇角高高揚起,終于露出了完勝的笑容。
她早就算到,天天這個小醋壇,肯定會受不了它的主人被人輕薄。隻要它一叫,一開口,小澤就得救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天天中計了!
哈哈,鬥不過它的主人,鬥鬥它,還是綽綽有餘的!
擡眸,再次看向鳳天策時,他眯着鳳眸,觸摸着被她親過的地方,一臉滿足的笑容,仿佛他就是這世界上幸福的人。
迦藍覺得好笑,不就是親了他一口,有這麽誇張嗎?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撞開,宋倩兒來不及煞住,沖進了房間。乍看到鳳天策也在這裏,她呆了呆,第一反應,重新又沖出了房間,将房門輕輕關上,假裝她從來沒有進過屋。
迦藍無語,拿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丫頭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了。
“倩兒,還不快進來?”
門外傳來宋倩兒的神回答:“倩兒不在,你們繼續。”
交友不慎啊!迦藍長歎:“倩兒不在,那剛才回話的是她的鬼魂麽?”
良久,房門終于再次被推開了,露出宋倩兒笑呵呵的臉蛋:“我不知道你跟鳳少在一塊兒,如果早知道,我就不進來了。”
鳳天策看似很滿意她的話,沖她淺淺一笑:“沒關系,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這話說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要多引人遐想有多引人遐想。
下一刻,宋倩兒立即露出了羨慕且祝福的表情:“迦藍,我沒有說錯吧?隻要你不顧一切,勇往直前,你一定會成功的!你們都要努力,擺在你們面前的阻礙還有很多,你們要堅定不移地牽手,一起走下去,直到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那一天。”
迦藍仿佛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一條幽魂在飄蕩,那條幽魂就是她自己了。誰想,鳳天策搭了宋倩兒的話,迦藍立馬看到自己的幽魂被一道閃電轟擊,碎了一地。
“倩兒說得真好!我們會努力的!”
她認識的都是些什麽奇葩人物?
“倩兒,你急匆匆地跑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哦,我看到穆長老和其他天翼學院的學生都到了潮音寺,就差我、你和木木三個了,我們要不要盡快過去跟穆長老他們會合?”
迦藍想了想,既然大部隊的人馬都到了潮音寺,她也是該歸隊了:“你等我一下,我換一下衣裳就去。”
“那你快點哦,我去門外等你。”宋倩兒遲疑地瞄了眼鳳天策,難道他打算留下來看迦藍換衣裳嗎?他們兩人的進展,真是神速啊!
帶着暧昧的笑意,宋倩兒離開了房間,不忘輕輕将門關上。
迦藍一瞄見宋倩兒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沖鳳天策輕瞪一眼:“你還不出去?我要換衣裳了。”
“又不是沒見過……”鳳天策本還想說些什麽,看到她兇悍的眼神瞪過來,他輕笑了聲,決定不再逗弄她了。
“那我先走了。”
他終于乖乖離開了,帶走天天滿腔的醋意,整個房間重新恢複了平靜。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說過的話語:“小藍藍,愛上我,你害怕嗎?”
怕嗎?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就會不顧一切地去追随他,愛他!哪怕前路刀山火海,天崩地裂,她也不會動搖心志。
隻是,愛嗎?
他就是那個人嗎?
她無法确定。
換上了天翼學院的院服,帶着她特有的胎記醜顔,她重新回到了天翼學院的學生中間。
迦藍一出現,立即引起了林師姐三人的注意,她們莫名其妙地在山裏做了個夢,等夢醒的時候,她們一直緊盯着追逐的山狸就消失不見了。她們曾經懷疑過,是不是迦藍三人趁着她們熟睡之際,将山狸盜走了?
現在看到迦藍兩手空空,她們拿出了後來捕獵到的一隻山狸,得意地向迦藍炫耀。
“林師姐,看我們獵到的山狸,又肥又大,如果烤了吃,味道肯定一流!”胖女故意大聲道。
嬌小女配合她道:“是啊,而且我們可以在天翼學院正大光明地吃,不像有些人,恐怕連呆在天翼學院的資格都沒有了。哈哈哈,說不定,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某些人……”
“呵,才剛入學兩天,就被開除趕出了學院。如果換做是我,我就一頭撞死,哪裏還有臉繼續活下去?”林師姐站出來,逼視着迦藍,挑釁的意味極濃。
“你們少瞧不起人,我們也有……”不等宋倩兒說完,迦藍搶斷了她的話,道:“倩兒,何必跟她們一般計較呢?你沒看她們的臉長得像屁股,她們的嘴就是菊花嗎?噴糞就算了,還非得噴狗屎。我們如果跟她們認真了,不得惹來一身的臊臭?”
林師姐三人瞬間變了臉色,她的話居然如此惡俗,将她們比作了……
“迦藍,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嚣張?你們沒有捕獵到一隻山狸,看你們還如何在學院立足?”林師姐怒喝道。
“我現在跟狗說話嗎?不要随便叫!”迦藍淡淡笑道,四兩撥千斤,将林師姐三人氣得不輕。
迦藍的原則就是如此,你不惹她也就算了,一旦惹到了她,那就休怪她以牙還牙了。
“倩兒,我們的獵物呢?”
“不是在你身上嗎?”宋倩兒如實回道。
迦藍故作恍然大悟狀,當着衆學生的面,變魔術一般,變出了一隻山狸。不顧衆人的驚詫,她低頭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山狸,啧啧搖頭:“這隻山狸又瘦又長,肯定是每天漫山遍野地跑,哪像人家的,長得又肥又膘……”
她故意停頓在了這裏,讓大家自己産生聯想。
她們獵到的山狸又瘦又長,是每天漫山遍野在跑的,所以捕獵它不易,而林師姐三人捕獵到的山狸,長得又肥又膘,很明顯她們根本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捉到了,所以不足爲奇。
林師姐三人也不笨,很快領悟到了她話中的意思,一個個氣得面紅耳赤。
這時候,從雪夢國皇後的病房内,傳來了一陣痛哭聲。
所有人都好奇地朝着病房門口聚攏。
寺内的高僧陸續從病房内退了出來,一個個搖頭哀歎,情況不容樂觀。
房間内,軒轅貞兒快步沖了出來,拉住了幾位高僧,淚眼懇求道:“幾位大師,求你們不要這麽快放棄,再想辦法救救我母後吧!”
“公主,不是貧僧們不盡力,實在是皇後中箭的位置太兇險了。一旦箭枝拔出來,她很有可能當場身亡,不拔的話,她也隻能維持一個時辰的命了。現在隻希望皇族當中能有妙手神醫,能夠幫皇後把箭安然無恙地拔出來。”
“可是,禦醫至少需要四個時辰才能趕來,我母後怎麽撐得到四個時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