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追究起賭注來。
皇後母女二人怒瞪鳳天尋一眼,面色難看之極,轉首看向了皇太後,皇後委屈地開口:“母後,方才兒臣隻是開個玩笑,玩笑的話,怎能當真?母後,您可一定要爲我們母女說公道話,我們皇家丢不起這人……”
“是啊,皇奶奶,您不能看着他們鳳家的人欺負我們母女而置之不顧。”二公主也跟着委屈兮兮哭訴。
無恥的一對母女倆!打賭輸了,就說是開玩笑,她們若是打賭赢了呢?她們還會說這是在開玩笑嗎?
迦藍的眼底寒光凜凜,漫過讓人驚顫的冷意,待她擡眼,看向皇太後時,眸子裏的冷意慢慢散去,恢複了平靜。
皇太後沒有立即回複母女二人,而是轉頭看向了鳳老太太,試探她的反應。
“願賭服輸!别的都是狗屁理由!”
鳳老太太幹脆利落的回話,真是給力!管你是不是皇後公主,既然下了賭注,那就得遵守賭約。
迦藍越來越喜歡鳳老太太了!
“倘若易地而處,輸的是對方,皇後還會覺得這是個玩笑嗎?”鳳天策輕搖折扇,鳳目眯起邪魅的弧度,他的語調突然一轉,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要是脫的是藍藍,那該多好?一定很有看頭!”
迦藍眼角一抽,無語地瞪向他,這個**,居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說這種話調戲她,太可惡了!
“脫光!脫光!脫光……”宋倩兒、木木和小青三人在鳳天尋的眼神暗示下,齊聲高喊了起來。
隻要一想象皇後母女倆脫光裸奔的畫面,衆人便興奮不已。
天逸大師眉頭皺了皺,開口道:“阿彌陀佛!佛門聖地,不可亵渎佛祖,貧僧提議,就讓皇後和二公主在佛像面前跪拜一個時辰,當作懲罰便可。”
皇後母女二人連連點頭應和,這是最輕松的懲罰方式了,而且可以挽住她們的顔面,她們非常贊同。
迦藍眯眼,冷冷瞥向天逸大師,雖然知道他是個出家人,有自己的立場,但終歸是跟她背道而馳。
“天逸大師果然仁慈,倘若今日輸的是我,她們母女二人想要殺我洩憤,大師是否也會持仁慈之心,求她們赦免我的死罪呢?”
天逸大師微微一怔,凝視着她,不再開口說話。
“鳳太君,您是最爲公正的,我相信您絕對不會因爲她們是皇族的人,而故意偏袒。”迦藍不怕她們事後報複,因爲她早已看穿了,不管她今日要不要追究或是放過皇後母女,她們也不可能從此就對她友善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對她們仁慈?
“脫光!脫光!脫光……”宋倩兒、木木和小青三人再次齊聲高喊了起來。
皇後怒瞪向三人,又拿委屈兮兮的眼神看向皇太後,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可惜,她失望了。
“沒有聽到鳳太君說什麽?願賭服輸!”
四個字,徹底将母女二人打入谷底。
皇家,永遠是最無情的地方,沒有人會真心對待彼此,幫她,也隻是出于利益出于顔面。
皇宮裏,公主多的是,皇後也随時可以廢立,但皇家的安危是第一位,所以,皇太後不可能爲了保住她們母女二人,輕易地得罪了鳳家。要怪隻怪她們母女二人無腦,什麽事該做,什麽話該說,她們都不知道。這樣的人,她保來何用?
“母後——”
“皇奶奶——”
母女二人被侍衛架了出去,鳳天尋不忘吩咐小青道:“你去監督她們!”
佛門聖地,畢竟不是尋常地方。
皇後母女二人沒有被帶去佛堂,而是去了一處僧人坐禅的禅房。
小青偷笑着瞥着母女二人,公事公辦:“皇後,二公主,請你們快些将衣服脫了,我還要回去跟鳳太君交差呢。”
二公主的額頭隐隐有青筋暴突,怒瞪着小丫環道:“小青,别以爲有鳳三罩着你,你就可以沒大沒小。你給本公主等着,本公主早晚取了你的狗命!本公主動不了鳳三,難道還動不了你一個小丫頭?”
“小青,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你若是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們一馬,日後本宮或許會念着你的好,賞你些寶貝。”
母女二人軟硬兼施。
小青根本不受她們的動搖,堅持道:“請皇後和二公主趕緊将身上的衣服脫了!鳳太君說的,願賭服輸。你們若是不肯脫衣服,當初就不要跟人玩打賭。既然玩了,那你們就隻能認栽。”
皇後見她聽不進去軟話,不由地惱怒了:“好,臭丫頭,你給本宮等着,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和你的主子,還有那個叫藍藍的小賤人!”
發着狠,皇後用力地脫去身上的衣服,豁出去了!
整個禅房,除了小青,就隻有她們母女二人,哪個侍衛和僧人敢進來**她們母女二人?所以,談不上丢臉之說,最多也就是光着身子,坐一個時辰。
“母後,真的脫啊?”二公主捉着自己的衣襟,很是猶豫。
“脫!願賭服輸,我們要記住今日之恥,下一回,再也不會讓那小賤人得逞!本宮一定要整死那小賤人!”
看到母後的決心,二公主也就不再猶豫了,母女倆齊齊脫光了衣服,隻留下一件肚兜和衾褲。
小青抱起兩人的衣服,盯着二人身上的肚兜,猶豫了半天,想着還是給她們留條後路吧,便不再要求她們真的脫光光了。
身爲皇後和公主,受到如此的羞辱,已經是底線了。
迦藍沒有再去理會皇後母女二人,對她來說,給母女倆一點懲罰已經足夠了,畢竟她們之間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置母女倆于死地不可。
“姑娘,你是從哪裏學來的九宮骰?你一定不是第一次玩,你瞞不過哀家。”皇太後突然開口問道,她的眼神沉靜,卻讓迦藍感覺到了壓力。
皇太後沒有給皇後母女倆說情,不代表她就欣然接受了皇家人受辱的事實,現在,皇太後終于将矛頭瞄向她了。
迦藍心中暗暗留意,不敢不慎重回答:“太後英明,在下的确是第一次玩九宮骰。不過在此之前,在下也玩過一種類似九宮骰的遊戲,我們那裏的人都稱之爲‘魔方’。名字不同,但玩法相同,所以在下初次聽說九宮骰的時候,頗感陌生。”
“魔方?”皇太後訝異問道,“你說你們那裏的人,那姑娘究竟出身何地?”
“這個……”迦藍思索了下,她自然不能說自己來自洛川城,因爲洛川城的風俗跟皇城基本上差不多,她也不能說自己來自現代,說了他們也不信,更加會懷疑她來曆不明。正苦惱着該如何介紹自己的出身,鳳天尋率先一步說道:“回皇太後的話,她的出身比較特殊,是來自……”
鳳天尋打了個奇怪的手勢,神秘兮兮道:“皇太後,您懂的,來自那些家族的人都不喜歡暴露自己的身份。”
皇太後臉色微微一變,再度訝異地打量起迦藍來:“你果真來自……來自那些家族?”
迦藍心底詫異,不知道她們到底打的什麽啞謎,但面上處亂不驚,她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霎時間,在座的大部分人,都紛紛朝着迦藍投去了異樣的目光,其中包括大公主、三皇子、鳳老太太和天逸大師。
沒錯了,也隻有來自那個地方的人,才會擁有如此特殊的天賦,否則她怎麽可能玩九宮骰如此出神入化,連天逸大師都及不過她呢?
鳳天策突然大呼了一聲,驚動衆人:“那些家族?難道是那些家族?”
後知後覺的他,讓衆人一陣無語。他要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還有,能不能說些有營養的話?
草包!
大公主和三皇子二人齊齊在心底鄙視了一句。
皇太後擰眉思索了片刻,原本以爲這丫頭出身低微,她随便治個罪就能把她給辦了,現在一聽她是來自那些家族的人,這下她就爲難了。如果真是來自那些家族,她就不敢妄動了……
鳳天尋眼底噙着笑意,很滿意自己達到的效果,又添了句道:“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才讓藍藍蒙上了面紗,她來到我們這裏曆練,不方便以真面目見人。”
殊不知她畫蛇添足,反而引起了衆人的猜疑。
“等一下!你說她是來鳳城曆練的,那爲何會跟着你出現在潮音寺?她又憑什麽聽你的,來爲皇太後和鳳太君表演節目?”皇埔英麒站了起來,踱步走到了迦藍的跟前,近距離地打量着她,有意走到她的側面,眯眼,眼底的疑光越來越濃。
迦藍瞄了他一眼,暗暗忐忑,他該不會認出她來了吧?
鳳天尋被問得啞口無言,在心底暗罵自己多嘴,原本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現在倒好,他們又開始懷疑起迦藍的身份了。
鳳天策在這時候站了起來,風騷地走到了迦藍的身旁,突然伸手,攬在了她的腰間,語出驚人:“你這還看不出來嗎?她是奔着小爺來的,知道小爺今日要在潮音寺相親,她吃醋了,所以特意喬裝而來。藍藍小姐,是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鳳天策語不驚人死不休,讓在場之人的心髒時不時地亂跳幾下。
鳳天尋也沒有料到兄長這時候會站出來維護迦藍,先是一愣,旋即得意地笑開了。看來她猜測得沒錯,兄長是真的很在意藍藍呢。
鳳老太太眯眼,看不出喜怒。
鳳天策不顧他人的眼光,笑得迷人,落入迦藍眼中卻欠揍得很。
他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公布了,說他們二人之間是那種關系,可惡啊!這要讓她如何回答,說是吧,豈不是承認自己是醋壇子,專門爲了砸他的場子而來,說不是吧,皇埔英麒又會懷疑她的身份。
煩人啊!
她怎麽竟是撞上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皇埔英麒聽聞了鳳天策的話,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那幅魅惑叢生的畫面,難道她就是昨夜他在鳳天策房中見到的妖娆女子?
心猛然激跳了起來,這世上能讓他生出心跳感覺的女子,少之又少,她絕對是少數的一個。
雙目灼熱地盯視着迦藍,他很想走上前去,撤掉她臉上的面紗,看看她到底長得如何模樣。
昨夜隻是見了她一個側臉,他就無法自拔地迷戀上了,如果是見到她整副真容……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地伸手摸向了迦藍的頰邊,想要去扯掉她臉上的面紗。
啪!
折扇狠狠敲打在了他的手上,鳳天策攬着迦藍側身,讓她遠離了皇埔英麒:“三皇子,你想對我的藍藍做什麽?你,你簡直不、知、廉、恥……!”
義憤填膺,再加上那眼神,皇埔英麒滿臉的黑線挂面,好像自己做了多麽傷天害理之事。
“我……”皇埔英麒想要說些什麽,鳳天策哪裏會給他機會,一邊使勁抱着迦藍,雙手牢牢地護住,一邊怒瞪向皇埔英麒,“你還想說什麽?你這個無恥之徒!離我和藍藍遠點,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了他視線内!”
迦藍被緊緊地抱着,感覺着他胸腔的劇烈起伏,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情緒,唯一的念頭……自己被輕薄了。
皇埔英麒有理說不清,遇上鳳少也沒法說清,隻能漲紅着臉,俊秀的眉毛被氣得一抖一抖。
現場的氣氛霎時間陷入了無限的詭異。
一直默不作聲的三皇子,轉眼變成了調戲良家婦女的“無恥之徒”,而本來應該來相親的鳳天策,這時候卻抱着一個不是相親對象的女人,竭力地維護。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皇太後微微沉了臉,她可以容忍皇後母女倆受懲罰,但絕不容忍有人破壞今日的相親,她的手突然用力一拍桌面,喝道:“胡鬧!統統給我坐回原位去!”
這一拍之力,将她方才燙傷的地方給觸動了,疼得她暗暗咬牙。
皇埔英麒沖鳳天策瞪視一眼,乖乖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鳳天策沒有搭理,依舊抱着迦藍,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他的臉貼向了迦藍,做出暧昧而親密的姿勢,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迦藍耳邊道:“待會兒你就裝暈,剩下的一切交給我!”
他親昵的舉止,讓迦藍的臉上一陣熱辣,下一刻,鳳天策撤了手,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這時候,房間的正中央,隻剩下了迦藍一人。面紗遮蓋住了她泛紅發燙的臉頰,她很快理了理情緒,鎮定下來。
皇太後淩厲的目光掃向了迦藍,胸前起伏着,帶着幾分怒意:“哀家不管你是誰,今日乃是哀家的孫女與鳳太君的孫兒相親之日,其餘的人,哀家一律不歡迎,請姑娘自行離去吧!”
竟是下了逐客令!
白擔心了一場,誰知皇太後又說道:“麒兒,你送這位姑娘下山!”
皇埔英麒聞言,精神一振,他正愁找不到機會跟迦藍獨處,誰想機會這麽快就來了。他連忙起身道:“是,皇奶奶,孫兒一定會将藍藍姑娘安全送下山去。”
鳳天策鳳目一眯,正要開口,鳳太君一記冷眼瞪視過來,阻止了他。
鳳天策撅撅嘴,試圖賣萌讨巧,誰知鳳太君這一次完全站在了皇太後的一邊,沒有被動搖,反而開口說道:“策兒,你該懂事了!”
從未有過的嚴肅,鳳天策微訝,不解祖母爲何突然之間如此大的變化,難道是因爲天尋給迦藍構設的特殊身份?
他思襯了片刻,随後朝着迦藍擠眼,讓她裝暈。
迦藍接收到他的提示,正欲裝暈過去,這時候,從房門外跑進來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鳳二少鳳天毓。
“老祖宗,出事了!”
“毓兒,出什麽事了?你不是去迎接雪夢國的公主了嗎?”鳳太君問。
鳳天毓露出焦急之色:“是的,我去半路接應的時候,出現了大批的刺客,将雪夢國的皇後給刺傷了。皇後的傷勢頗爲嚴重,身中數劍,怕是不行了。雪夢國的皇後是入了鳳麟國境内才遭遇刺殺的,這事兒若是傳到了雪夢國國主的耳中,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波。孫兒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特意前來禀報,望老祖宗快些拿主意。”
“什麽?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這可如何是好?”皇太後急了,事關兩國外交,她不敢怠慢。
“那些刺客呢?”鳳太君的神色立即變得肅然。
“天翼學院的長老正領着學生們在附近曆練,刺客出現的時候,他們及時趕到解圍,現在刺客已經被擊退了。長老和他的學生們正護送皇後和公主前來潮音寺,孫兒率先一步跑來,先跟老祖宗您打聲招呼。”
“鳳姐姐,這事兒您可得拿主意啊,萬一雪夢國的皇後真的死在了鳳麟國,那麽兩國之間必然會掀起争端,到時候戰争一起……哀家不敢想象。”皇太後頓時失了主意,這個時候,她還是比較願意相信鳳太君的判斷和手段。
鳳太君擰眉,思索了片刻,說道:“天逸大師,請将潮音寺内醫術最爲高明的僧人喚來,一旦皇後到了寺裏,立即爲她症治。”
天逸大師應聲而去。
“麒兒,你快馬趕去皇宮,去将宮内的禦醫請來,一并會症。此事馬虎不得,一旦鳳麟國動蕩,牽涉其中的,不僅僅是皇家,還有我們鳳家,所以,大家暫時摒棄前嫌,合力将皇後的傷醫治好。”鳳太君又吩咐皇埔英麒,冷靜應對,有條不紊,讓在場的人都紛紛安下心來,将她視作了主心骨。
“如果誰能治好雪夢國皇後的傷,我就允他一個心願,無論是任何心願,我都照準!”鳳太君擲地有聲道。
能夠得到鳳太君如此的允諾,那可比得到萬兩黃金還要珍貴。
皇太後也不惶多讓,也跟着允諾道:“誰能治好雪夢國皇後的傷,哀家也允他一個心願,無論是任何心願,哀家都照準!”
迦藍挑了挑眉梢,這兩位鳳麟國權力巅峰的人物,居然同時抛出了一個允諾,這是何等巨大的**?如果她能得到這個心願,豈不是能夠更加順利地追查到姑姑的下落了?
隻不過,整個鳳麟國能人輩出,哪裏會輪到她來出手救人?
她真是太會妄想了!
突發的狀況,讓在場衆人暫時忘記了追究她真實的身份,也忘記了将她逐出潮音寺,各人各自散去,去忙碌自己的事去了。
大家更加忘記了,在陰冷的禅房裏,還有一對母女倆,脫光了衣服,正等着有人給她們送衣裳呢。
待衆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鳳天策悄悄将迦藍拉到了寺廟的一個角落。
“你幹什麽?”迦藍撇開了他的手。
兩眼緊緊地盯視着她,左右打望,鳳天策訝異問道:“你的胎記呢?”
迦藍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詭秘地一笑,道:“胎記不見了啊!”
“不見了?怎麽可能?沒有我替你解毒,你的胎記怎麽可能不見?”鳳天策一臉咬定了不可能的神情。
翻翻白眼,迦藍看不慣他一副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的表情,造謊道:“我昨晚在寺裏遇到了一個跟你一樣擁有純陽體質的男人,是他幫我解了毒。”
鳳天策眸色蓦地一緊,脫口而出:“是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