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藍從天空中收回視線,左右環顧,果然,在一片密林中,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木,她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海藍色的衣袍與天空的蔚藍融爲一體,他從容地走來,四周圍的林木沒有成爲他的阻隔,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會想到他竟會是個盲人。
“納蘭潇白……”鳳天策低低地笑了聲,那笑容中充滿了詭異。
“原來他就是納蘭潇白?”花絲珑第一次見到納蘭潇白本人,好奇心萌發,“聽說他是個瞎子,怎麽我看他一點都不像呢?”
“眼盲之人往往心是最明亮的。”鳳天策不經意地說了句,讓在場衆人都極爲震撼。
花絲珑看向他,眼底不住地泛起了朵朵桃花:“策策,你的學識真淵博,我好崇拜你哦!”
又是一個盲目崇拜鳳天策之人,迦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實在看不出鳳天策到底哪裏值得她崇拜了。
“喂!誰允許你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了,隻有我才能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其他人誰都不許。”花絲珑突然沖着迦藍發飙。
迦藍感覺非常莫名其妙,她怎麽色眯眯地看着鳳天策了,看清楚了,她那是鄙視加質疑的眼神好不好?
沉寂在一旁的鳳天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高喊了起來:“我終于想起來了,那日在竹林裏的奸夫是誰了。大哥,納蘭潇白就是迦藍的奸夫!”
一句話猶如晴空一聲霹靂,雷得衆人外焦裏嫩。
納蘭潇白竟然是奸夫?衆人看向納蘭潇白的眼神發生了變化,谪美如仙的納蘭潇白,腦門上突然多出了金光閃閃的兩個字——“奸夫”。
迦藍一頓無語,鳳天毓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她和納蘭潇白在竹屋内單獨相處一會兒,就變成奸夫淫婦了?轉頭瞥向了鳳天策,突然有些在意他的想法。
卻見鳳天策若無其事地搖着折扇,淡淡笑道:“哈哈!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納蘭,哈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鳳天毓不解:“大哥,你不擔心?”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長得比他帥,眼力也比他好,是個瞎子都會選擇我。更何況小藍藍蕙質蘭心,怎麽會舍玉而取瓦呢?”他笑眯眯地看着迦藍,不知從哪裏來的自信,連迦藍也差點被他感染了。
一句話點中了納蘭潇白的要害,天空中十六位劍師齊齊朝着鳳天策投來憤怒的目光,居然敢嘲笑他們的主子是瞎子?
納蘭潇白恍若未聞,一步步從容走來,對着天空中說道:“心無旁骛,專心迎敵。”
輕輕淺淺的八個字,安撫了十六位劍師的怒氣,淩厲的劍氣在天空中縱橫交錯,殺得鼠晰群落荒而逃。
這時候,皇甫英麒和尉遲榮被鼠晰群驚擾,相扶着走了過來,看到納蘭潇白在場,皇甫英麒主動上前沖他打招呼:“納蘭公子,久違了!”
皇甫英麒臉上的膿水已經被吸得差不多了,但是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痕迹仍在,整張臉可以用面目全非來形容。
尉遲榮也好不到哪裏去,拿手捂着自己的嘴,腹腔一動一動的,随時都會嘔吐出來的感覺,讓他爲皇甫英麒麟吸幹這麽多的膿水,真是難爲他了。
納蘭潇白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回道:“皇甫兄,久違了。”
同樣是八公子當中的翹楚,納蘭潇白的态度和黃金戰王相比,納蘭潇白的親和力十足,更能給人留下好的印象。
納蘭潇白說完,繼續朝前走去,親和歸親和,但生人勿近的疏離卻是一樣的。盡管如此,皇甫英麒已經很滿足了,能夠與納蘭潇白這樣驚采絕豔的人物有一點交情,他感覺很榮幸。
“是迦藍小姐吧?”納蘭潇白走近前,突然開口說道。
迦藍微微一愣,還以爲他會一直假裝不認識她。
風中吹來了風鈴的輕奏,納蘭潇白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串晶瑩剔透的水晶風鈴。海藍色的水晶跟之前他贈送的一串稍有變化,整串風鈴更加别緻,更加小巧。
迦藍隐約間看到每一顆水晶深處都雕刻着她的名字,她的心神一蕩,心情有了波動。
“上次送你的一串不是最好的,我想了想,又爲你做了一串更好的,希望你會喜歡。”
伴随着輕風,天籁一般的風鈴聲飄了開去,水晶在陽光的折射下,散逸出了七彩的光,以納蘭潇白爲中心,整個天地幻化成了夢的世界。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沉浸在眼前美妙的幻境中,而幻境中的納蘭潇白則顯得更加飄渺夢幻,感覺不到他半點凡人的氣息。
鳳天策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眼底掠過一道幽暗的光,他轉頭看向迦藍,在他視線中,迦藍一步步走向了納蘭潇白,她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目光清明地注視着納蘭潇白,說道:“在飛花樓,爲何假裝不認識我,你是怕我毀了你納蘭公子的聲譽?有我這樣一個朋友讓你很沒有面子,是嗎?”
薄唇輕輕向兩邊扯動,納蘭潇白溫潤的聲音開口道:“我以爲你不喜歡我送你的風鈴,所以才将它轉贈給了鳳少……”
迦藍明顯地噎了一噎,難道是因爲鳳天策取了她的風鈴,所以他才生氣不理會她?
“那個……”迦藍想要解釋。
納蘭潇白輕輕一笑:“你收下風鈴,我們就當扯平了。”
風鈴的輕奏聲愈加歡快,藏在迦藍心中的一塊陰霾,伴随着風鈴聲慢慢飄遠散去。
她伸手接過了風鈴,将它重新戴在了腰間。
“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地照看,不會再讓其他任何人将它搶了去。”她故意加重了“搶”字,随後瞧着鳳天策的方向瞟去一眼。
鳳天策淡淡地笑着,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然而那笑容明顯有些變味。
這時候,天空中出現一道雷光,霹靂而下。
“小心!”迦藍被兩股力量一扯,避開了那道雷光的攻擊。在她的跟前,地上裂了一條粗長的縫,她心有餘悸。
“别怕!”
“别怕!”
左右兩個聲音同時而起,迦藍這時候才發現鳳天策和納蘭潇白二人各自站在了她的左右兩側,拉着她的手,說着關切的話語。
氣氛有些尴尬,别說其他人想不通了,她自己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裏出衆吸引人了,竟然讓兩位極品的美男如此關照她?
唯一的解釋,隻怕是因爲他們一個是瞎子看不到她的醜顔,另一個則是癖好古怪,不愛美女偏愛醜女吧。
“究竟是哪隻野狗盜走了本王的戰王之劍?還不乖乖站出來受死?”
伯侯長野居然這麽快就感應到了……迦藍心神一緊,戰王之劍的器魂已經被戰皇筆整個兒吞噬了,伯侯長野應該感應不到戰王之劍就在她身上吧?
“你們到底說不說,要是沒有人站出來,本王就将你們所有人都滅了!哼哼,這便是盜走本王戰王之劍的下場。”
伯侯長野狂妄地說道,他突然拍出一掌,又是一道閃電霹靂,擊打在衆人的中間,絕壁上裂開了一條條的裂紋,有山石墜落到崖下,驚心動魄。
尉遲榮有些受不了了,大聲叫道:“你們到底是誰拿了他的劍,快點還他就是了,别連累我們。”
皇甫英麒低低冷笑起來:“這還用問嗎?誰能輕易地盜走戰王之劍?戰王之劍是一件上品道器,能盜走它的人,要麽實力能夠勝過戰王,要麽……就是一位禦寶師。”
“禦寶師?”尉遲榮恍然大悟,突然指着迦藍叫喊了起來:“我記起來了,聽洛川城的人傳說,迦藍曾經在寶器閣連續收服了數件道器寶器,成爲名噪一時的新一代禦寶師。二少,是不是真的?”
鳳天毓明顯一怔,他自然知道是迦藍收了那戰王之劍,可是他不會出賣她,因爲這種卑鄙之事,他不屑于做。但是,他又不想撒謊,所以他遲疑了。
伯侯長野犀利的目光朝迦藍方向射來,他優雅地勾起了唇角,笑容愈發地明豔。
“原來是你,哈哈,本王很佩服你的勇氣,你應該感到榮幸,今日會死在本王的手中,承受本王的雷霆之怒吧!”
金色的衣袍陡然硼脹了起來,他的五指大張,“滋滋”的雷電自他的掌心處迅速凝結。那是雷靈術的高級戰技,這一擊下來,必定是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迦藍憤怒地瞪向了皇甫英麒:“卑鄙小人!”
她咒罵了一句,随後甩脫了鳳天策和納蘭潇白二人,獨自往絕壁的另一側奔去,她不想連累其他人,是生是死,那就來賭一把吧!
霎時間,五道霹靂轟然而下,電閃雷鳴,在迦藍的身後山石被劈斬開,整個絕壁上的地面四分五裂。
衆**驚,分散着四處逃去,伯侯長野這個瘋子,這是要将他們全部的人都葬身在絕壁上嗎?
三道霹靂頓時在迦藍身邊炸開,她的前方、後方還有右側都被轟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而她的左側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她驚喊了聲,腳下最後一塊孤立的山石開始搖搖晃晃起來,終于支撐不住她的重量,她整個人跟随着山石一起往下墜落。
這還不止,一柄金色的戰王之劍當頭而下,往她的胸口刺來,這才是最緻命的。
迦藍身子不住地往下墜落,看着頭頂上方的那柄欲奪她性命的戰王之劍,她絕望叢生……莫非就這樣了?生命再次到達了終點?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一瞬間反而變得從容了,靜靜等待着死神最後的審判。
突然,她的身形一滞,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藍藍,抓緊我。”
是鳳天策的聲音。
迦藍猛然睜開了眼,看到了跟随她一起墜入深崖的鳳天策。面面相對,恍如隔世,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瞬間迸發了。
她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主人!我來救你。”越過風天策的肩頭,迦藍看到一隻白色的小孔雀,劃着疾風,破空而來,很快逼近了他們。
“主人?”迦藍詫異地擡頭,望進鳳天策的眼底,她的思緒整個兒亂了。
難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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