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夏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該哭還是該笑,或者該感慨一下,她覺得都并不符合自己的心境,隻能自嘲的勾起一抹笑意來,像往常一樣,應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她打開了電視機去洗手間洗漱,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因爲電視機裏播報的早間新聞傳入了她的耳朵,她聽到了幾個關鍵的詞語,恒盛、華城、華中銀行、終止合作。
或許她應該轉過身來看一下新聞的具體内容,或者也可以幻想一下自己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陳千夏不會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如果讓她把這件事情和昨晚的事情聯系到一起,那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江禹城是誰?
别人不知道,她卻知道。
夏仲陽輕輕的敲了敲夏莎的房門,裏面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他疑心是不是還在睡覺,昨天回來之後鬧了一會兒脾氣,早早的把自己關進房間,就再也沒有出來。
看看時間,如果再不喊她起床的話,幼兒園怕是要遲到了,雖然無關緊要,但那也意味着自己今天怕是同樣不能上班而陪她了。
這麽敏感的時期,夏仲陽并不想時時刻刻的和她在一起,随時面對一些機靈古怪或者他根本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的問題,他承認自己是有些逃避的,但是誰又能告訴他,不逃避的話,他又能做什麽?
難不成還要促膝長談和夏莎說一說六年前的一切嗎?那麽他可以想象的到陳千夏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反應。
夏仲陽又重新敲了敲,依然的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他的眼前突然的浮現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于是,他推開了門,意料之中的,房間裏根本就沒有人,連床鋪都疊的整整齊齊的,好像根本就沒有人睡過一樣。
他拍拍額頭,拿出手機給陳千夏打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在他想要挂掉的時候那邊才響起陳千夏略顯疲憊的聲音,他愣了一下:
“你喝酒了?”
“你什麽耳朵?”
夏仲陽無心玩笑:
“夏莎去找你沒有?”
“夏莎?”陳千夏的情緒也緊張了起來:“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今天早起送她去幼兒園,到她房間叫她,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人。”
陳千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像胸口一下子被塞進一個什麽東西,堵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夏仲陽不是自己花錢請來的保姆,她不能将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在夏仲陽的頭上,即便他現在是夏莎的第一監護人。
她挂了電話,準備去夏莎可能去的地方找一找,但是這一刻她卻突然的發現,除了江禹城那裏,夏莎好像根本無處可去。
陳千夏拿着電話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了江禹城的電話,大概是對于一大早就打電話給他這件事情表示很詫異,江禹城并沒有接的很速度,而是消耗了陳千夏不少的耐心,當終于接起來的時候,她的忐忑意外之中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直接開門見山:
“夏莎在你那邊嗎?”
“沒有。”江禹城的回答同樣很簡練:“她怎麽了。”
“沒事,打擾了。”陳千夏做出要挂電話的姿态,江禹城沒有阻攔,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然後江禹城開口:
“還有别的事情嗎?”
“如果夏莎有聯系你,麻煩告訴我。”
“好的。”
然後,江禹城率先收線。
他挂了電話,低頭看向眼前的這個小鬼,無奈的表情很是明顯:
“你才多大?就玩離家出走?”
“我沒離家出走!”
“那你現在這樣的行爲要怎麽解釋呢?藏貓貓?那你會不會藏的太遠了?”
夏莎理虧,面對有點嚴素的江禹城也不好意思再狡辯什麽,看了看身後禁閉的大門:
“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的嗎?”
江禹城失笑,從陳千夏那邊回來,還沒走到别墅的門口,遠遠的就看到粉嫩的一團,他猜到了是誰,走進之後得到證實,連詫異都沒有了,她來過一次,記得路并不奇怪,怎麽到達這裏,江禹城也覺得那是夏莎可以輕而易舉可以搞定的事情,所以一切順理成章。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夏莎居然是離家出走,連聲招呼都沒有打。
陳千夏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知道多半是關于夏莎的事情,被夏莎祈求的目光看着,他下意識的就幫她隐瞞了下來,現在這樣的情況,似乎不請她進去坐坐,并不能講的通。
江禹城打開了門,夏莎可愛的吐一下舌頭就鑽了進去,仿佛害怕江禹城會反悔一樣跑的很快,然後在門口再度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他,江禹城從她的目光中已經猜測到她是因爲什麽,淡淡的笑了笑:
“秦禾不在。”
夏莎轉而一笑,重新向屋内走去。
他跟在後面,看着她在玄關處脫了鞋,因爲沒有她穿的拖鞋,她就直接赤腳踩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好在鋪着地毯,不至于讓她着涼,江禹城自己換了鞋走進去:
“你吃早餐了嗎?”
“忙着逃跑,哪裏顧得上。”
察覺到現在說的話跟剛才的完全不相符,夏莎窘迫的吐一下舌頭,不再看江禹城,江禹城并沒有追究的意思,無奈的笑笑,囑咐她小心一點,自己去廚房給她拿吃的。
秦禾的電話就是在這一刻打了過來,江禹城看到屏幕上跳躍着的名字,一邊往杯子裏倒牛奶一邊接下電話:
“有事?”
秦禾那邊有短暫的停頓,随即出聲:
“我沒有在巴黎。”
“嗯,我知道。”
“你知道?”
“嗯。”
江禹城淡淡的發出一個聲音,仿佛這對于他來說,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