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總說你肯定沒有準備,特地讓我送過來的。”
陳千夏笑的有些僵硬,她覺得自己被耍了,算計了,爲她準備的歡迎宴居然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現在想要拒絕怕是已經來不及了,可是要她接受也似乎難了一些。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頗爲無奈的接過:
“謝謝你,小李,你先下去吧,我換完衣服,馬上下去。”
“那好,我先下去了。”
陳千夏在休息室裏換完衣服,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太過隆重,純白色的長禮服一直到腳踝處,看似簡單的樣式實際則由鑽石點綴,她知道這件禮服價格不菲,也不确定唐旭究竟是想要唱哪一出,不過到這一刻,她開始隐隐約約的察覺到,不管其他人來或不來,有一個人是必然會到的。
江禹城。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整天下來,臉色明顯的有些憔悴了,雖然她覺得這樣并沒有什麽不好,但還是拿出了化妝包補了妝,甚至比起早晨出門的時候更爲精緻,連頭發都放下來重新打理。
她不是在緊張什麽,她隻是在證明,沒有了他的庇佑,她過的更好。
公司的宴會設在旁邊的星級酒店裏,她越過大廳向宴會廳走去,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門口突然一陣騷動,出于本能的意識,她轉頭去看了看,這一眼,竟讓她停下了腳步。
江禹城在衆人的簇擁下姗姗來遲,比她這個今晚真正的主角來的排場更大一些,她嘴角泛起冷笑,想趁着他并沒有發現自己的時候離去,卻迎面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唐旭。
他攔住她的腳步,拉着她的雙臂細細的從頭到腳打量她,然後贊歎出聲:
“美極了。”
陳千夏微笑:
“謝謝。”
“笑不達眼底,怎麽了?”
“唐總還關心下屬的心情問題嗎?”
唐旭微微的蹙眉,思索了一下,無奈的聳一下肩膀:“你不喜歡這樣?”
“沒有,你爲我精心準備了這場晚宴,我若還計較一些無所謂的問題,就顯得我太過刻薄了。”
“千夏……”唐旭欲言又止,随即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回頭再和你解釋,走,陪我去看看來賓。”
陳千夏沒有拒絕,轉身和唐旭并肩面對江禹城的方向,然後挽上唐旭的手臂,面帶微笑,步态優雅的向着他走去,唐旭看着自己臂彎裏的芊芊玉手,不由一笑:
“你可以去做演員了。”
陳千夏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禹城走近,眼光掃過陳千夏,随即和唐旭寒暄,陳千夏一直在旁邊充當一個聽衆的角色,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整場酒會的一個幌子,借由着她的名義虛僞着,敷衍着,也許唐旭說的沒有錯,她确實應該去做一個演員了,因爲她明明很是反感這樣的場合,卻依然可以坐到面不改色的挂着完美的笑。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說白了,不過是一個剛走出校園的大學生,頂多也就是從國外回來的,可唐旭竟然大張旗鼓的爲她辦了一場歡迎宴,别說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即使知道了,大概也會和她背後的陳氏和恒盛聯系起來,所以這場外表光鮮亮麗的宴會在她的眼裏越來越不倫不類。
而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江禹城,也僅僅是出于好奇,他多麽聰明的一個人,一眼就可以看清整個局勢卻也并不拒絕唐氏的邀請,究竟是爲了什麽陳千夏并不想知道,但是她情不自禁的開始想,如果不是江禹城的出席,這場宴會還會聚集這麽多人嗎?
她晃神的時候,江禹城的手已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唐旭附在她耳邊輕輕的喚了她一聲,她即刻回神,然後和江禹城的手握在一起,完美微笑:
“江總,感謝你的光臨。”
“應該的。”他簡單的說完,便率先松開了手。
唐旭微微一笑:
“千夏有點累了,才出現心不在焉的情況,還請江總不要見怪。”
“不會。”
江禹城一行人向宴會廳走去,陳千夏感覺到他的氣息越飄越遠,最後直到消失不見,她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唐旭挑一下眉毛:
“很緊張?”
陳千夏抽出自己的手臂,看着他笑:
“怎麽會呢?我隻是有點累了,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她還沒有正式的出現就離席的确有點不禮貌,但是又有誰在乎呢?他們的重點本來也就不是她這個人,她出現不出現所以顯得也并沒有很重要,她在一個人的洗手間裏盯着自己看了很長時間,漸漸的連自己都覺得陌生,自嘲的笑笑,反轉身體,靠着洗手台,掏出香煙來。
這是她最近才養成的習慣,心亂如麻的時候總喜歡抽一根,就比如她的現在,隻是這一次并沒有像以往一樣讓她的心情平複下來,反而更加翻滾出一種别樣的混亂來。
她打開水龍頭将吸了幾口的煙熄滅,然後仍在一旁的垃圾筒裏,走了出去。
她并沒有去宴會的大廳,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繞過幾重走廊,轉到宴會廳背後的憩園裏,這裏種植了不少的花草樹木,但是每一種陳千夏都叫不出名字來,她對這些向來沒有什麽興趣,她走到那座假山旁邊,在石凳上坐下。
這是個絕好的位置,能夠看到大廳那邊的燈火通明,霓裳豔影,卻将喧嘩與吵鬧都隔在了一牆之内,她收回自己尋找的視線,呼吸了一下新鮮的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真好笑,不是嗎?所謂的勇敢,原來是在可以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即刻便潰不成軍的,她想起一些東西,自己笑一笑,又忍不住的歎口氣,卻聽到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多麽坦蕩的君子行徑,陳千夏擡頭看着站在她幾米之外的江禹城:
“爲什麽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