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江禹城甚至懷疑自己看到的和她眼中的根本不是一個地方,在她的眼中,這裏仿佛是人間天堂,世間樂土。
江禹城拿着外套跟在她的背後,看着她穿着高跟鞋踩在青石闆的路上,壞心的總期待着她能崴一下腳,可是偏偏那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在她的腳上似乎和她融爲一體,被她駕馭的很好。
陳千夏今天的心情其實說不上美麗,因爲昨晚的事情,她已經記恨了江禹城一天,直到進來麗江才漸漸的開心起來,此刻更是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抛諸腦後,停下腳步,沖着江禹城指指身後的酒吧:
“我們去喝一杯怎麽樣?”
江禹城擡眼看了一下,搖搖頭:
“太晚了。”
“怎麽會,現在才十一點。”
“我們坐了10個小時的火車。”
十個小時的火車的确很折騰人,但陳千夏大概是對這個地方有着嚴重的好奇心,所以并不覺得累,反觀江禹城卻還是以休息爲主,陳千夏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了,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什麽,便斂了笑容:
“我們的酒店在哪裏?”
“再往前走走就是了。”
陳千夏哦了一聲,便繼續向前走,頭也不回,連周邊的小店都不看了,仿佛這才能證明自己的不滿,江禹城跟在她的背後微微的笑,擡眼看了一眼漫天的星空,這樣的日子真是不錯。
到達酒店的時候,陳千夏想開兩間房,被江禹城無視的徹底,根本沒有理她的這個提議,最後進了房間,她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的時候,江禹城在背後好心的幫了她一把,将她推進去:
“磨蹭什麽?”
陳千夏瞪他一眼,别過頭去,找了一個距離那張床最遠的距離坐下來,全身提防着,好像随時準備應戰一樣,江禹城将外套挂進衣櫃的時候,眼角瞥到她的那副樣子,不由彎了眉眼:
“陳千夏,你在害怕什麽?”
她吓了一跳,簡直草木皆兵,這讓江禹城有些絲絲的愧疚,忍不住的開始反省,昨晚是不是真的做的太過份了,才讓她今天這幅樣子,但是陳千夏到底是陳千夏,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脆弱在外表露太長的時間,很快她收拾完自己的慌亂,換成一副讓江禹城很想撕破的微笑:
“沒有啊,剛才隻是在想事情而已。”
他沒有點破,徑自向她走去,在陳千夏全身戒備,甚至不惜大喊非禮的準備中,他越過了她的肩膀,走向她身後的陽台,陳千夏尚未從他的舉動中反應過來,江禹城的聲音便從身後傳過來:
“千夏,過來看看。”
在陳千夏的記憶中,這是江禹城第一次如此親昵的稱呼自己,可是伴随着徐徐的夜風,将那聲親昵也吹的宛若幻聽,她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對自己嘲諷,向陽台走去。
她站在他的身邊,看着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還映着天上的明月一輪,仿佛置身湖中的一個小竹筏,心情頓時也美麗了起來。
“第一次來?”
“高中的時候曾經想過,但後來沒有實現。”
陳千夏無意提起當年的事情,但剛才的自己太過不設防,将最真實的理由輕易說出,她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的時候轉過頭去看江禹城,才發現他根本無動于衷,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動作,甚至連表情都不曾變換。
她覺得自己可笑的很,剛才對自己不該打破好氣氛的埋怨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根本就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傷害的,狠心的,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是江禹城,自己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他的事情,心虛什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疲倦漸漸的席卷而來,陳千夏優雅的打了一個哈欠:
“我先去洗澡了。”
她轉身要走,卻在邁出腳步的時候手腕被他抓住,不輕不重的力道,甚至稱得上舒服,她回過頭看他,江禹城卻還在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她剛才開口,他卻回過頭來,用一種略帶感傷的眼神看着她,讓她以爲自己再一次出現了幻覺:
“你恨我嗎?”
陳千夏愣住。
重逢之後,彼此對于六年前的故事和六年中的空虛絕口不提,這是他們唯一可以稱得上爲默契的事情,但就是這麽一件陳千夏以爲會一直保持下去的事情突然毫無預兆的攤開在她的面前,将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掙開了江禹城的手,他沒有固執的強求,大概知道她也不會離去,看着她轉過身,面色平靜的盯着自己的眼睛,漸漸的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來:
“我不知道。”
也許是身處地方的不同,才會讓她莫名的仁慈起來,她的心中仿佛被腳下的古城所感染,沒有之前的一點恨意,她沒有撒謊,沒有試探,是真的如此,對于江禹城,她的确沒有一種明确的情緒。
江禹城微笑:
“如果我是你,怕是要恨死江禹城了。”
她看着他,沒有說話,很長時間過去了,彼此之間留有的依然還是沉默,她笑了笑,不明白爲什麽這樣的晚上氣氛會如此的怪異:
“江禹城,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帶我出來的目的,但是你不說,我就把它當成一個單純的旅行,有什麽事情我隻有等它發生了再說,所以,既然是旅行,我們就不要談及那些不愉快的話題了,你不是我,所以你并不知道我對江禹城是什麽感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這個詞語,六年前我真的愛過,六年中我也實實在在的恨過,但是現在對于你,我很迷茫,你毀掉了我整個的青春,但是我的青春除了對你的記憶,其他的全部都是空白一片,所以,不管愛恨,你都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