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不想要這種感覺,撐着最後一絲的力氣想要坐起來,但江禹城在這一刻有了反應,輕輕的扣住她的肩膀,輕而易舉的将她按回床上:
“陳千夏,你已經跟了我這麽久,就此放棄,你甘心嗎?”
“江禹城,其實不甘心的是你吧,你把我帶進恒盛的原因本來就是給你乏味生活平添的一絲調味劑,恒盛與你而言,隻是一個心血來潮的玩物,你随時可以收手,而我卻要傾注所有的精力,還不一定能成功,這根本就不公平,你隻是想看我有多麽的狼狽,其實你已經達到目的了,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窗外的夜風吹進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可能是一種幻聽,她等了很長時間,江禹城都沒有再說話,疲憊的身心緻使陳千夏快要沉沉睡去的時候,江禹城側身去關掉了台燈,滑進被窩,将她圈入懷中。
她沒有力氣掙紮,隻能随他,然後她聽到江禹城清晰冷清的聲音:
“陳千夏,你讓我怎麽放了你?”
那夜的陳千夏,身體僵硬,身體疲憊,大腦卻極其的清醒,反反複複的一個聲音總是江禹城最後的這句話,整夜都睡的不安穩。
她夢到自己隻身被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之中,沒有食物,更沒有水,好不容易看到一處面積不大的綠洲,曼妙的枝藤上面結滿了果實,她興奮的跑過去想要摘下的時候,才發現上面爬了兩條又粗又長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對自己虎視眈眈。
無論如何選擇都是絕地逢生,但她卻覺得寒冷寂寞和恐慌,她正在猶豫不決間,那兩條毒蛇已經爬下蔓藤,向着自己飛快的爬來,然後她就驚醒在這樣一個毫無結局又極其混亂的時刻。
睜開眼睛,發現窗外的天空萬裏無雲,陽光明媚,窗戶打開着,她還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拍拍受驚的胸口,這才發現江禹城早就離開了房間。
昨晚的話和剛才的那個夢,都顯得那麽的不真實。
收拾妥當一切走下樓的時候,她隻看到了江維,其實在這個家裏除了在卧室的時間外,她見的更多的其實并不是江禹城,而是這個忠心耿耿又知情識趣的江維助理。
她輕咳一聲,驚動了坐在沙發上的江維,他擡頭看了一眼陳千夏,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不急不慢,然後面向陳千夏的放心,将身體微微彎下:
“陳小姐。”
陳千夏總覺得面對這樣的江維有些不習慣,他是江禹城身邊的大紅人,可謂左膀右臂,卻對一個與他隻有身體交易的女人如此的彬彬有禮,這非但沒有讓她飄飄然,反而冷汗淋漓。
她無奈的撫額:
“江維,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有禮貌?”
江維擡頭看她,眼睛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居然還有嫌棄禮數周全的,但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好。”
陳千夏哭笑不得,這話說了多少遍,江禹城也曾告訴過他,但是江維卻沒有做過一次的更改,每次見她,還是‘陳小姐,陳小姐’的喊,她接受不了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她步下樓梯,随意的掃了一下四周:
“江禹城呢?”
“江先生去跑步了。”
陳千夏挑眉:
“他還有這習慣?”
“江先生很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每天都會堅持鍛煉。”
陳千夏聽完笑了笑:
“禍害總是遺千年。”
江維微微的蹙眉:
“陳小姐,你對江先生的成見有這麽深嗎?”
“爲什麽沒有呢?”陳千夏笑着反問一句,然後坐在江維剛才坐過的位置:“我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有點意見再正常不過,不是嗎?”
江維張了張嘴,卻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但是這樣的一幕倒是讓陳千夏看的清楚,勾起嘴角:
“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
“确定?”
江維點頭:“确實沒什麽好說的了。”
“好。”陳千夏微笑,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那我倒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可以嗎?”
“陳小姐盡管說。”
“你這輩子是不是都不會背叛江禹城?”
江維毫不猶豫的點頭:“是的,絕不會。”
“爲什麽?”
“江先生救過我母親的命。”
他跟了江禹城十二年,陳千夏以爲隻有時間是自己超越不過的,沒想到他們之間還存在着這樣的一個故事,或許放在别人的身上,有恩報恩就可以了,但是江維并不是,他是至情至義的人,江禹城曾經的作爲怕是要讓江維這一輩子都誓死追随。
換一句話說,江維跟随的并不是一個理字,他不會管江禹城是好是壞,是忠是奸,他追随的是一個義字,他追随的是江禹城,他隻會對江禹城效忠。
這樣的人,換做是古代,怕是不爲我用,甯願誅之了。
但是這是現代社會,陳千夏即便不是善人也沒有這般的心狠手辣,對于江維的回答微微一笑:
“你有女朋友嗎?”
她的細微确實有夠跳躍,這讓見識過不少大場面的江維都有些跟不上,反應了一會,才不怎麽自然的搖頭:
“沒有。”
“江禹城限制你不允許交女朋友嗎?”
“不,江先生曾鼓勵過我。”
“那你爲什麽不找呢?你看看他,女人都排成一個排了。”
江維笑了:
“陳小姐,你誤會江先生了,他不是你以爲的那種人?”
“那他是哪種人?”
江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形容,想了一會兒,似乎隻有兩個字才能概括:“好人。”
“好人?”陳千夏幾乎要大笑出來,但是知道江維肯定會不開心,于是隻好強行壓制住,輕咳一下,調換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微微感歎:“爲什麽我覺得從你口中聽到的他和我認識的他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呢?到底是你的那個是真實一點,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