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禹城辦公室的門終于打開了,裏面走出一位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男人,在看到陳千夏的時候,随手關門的動作暫停住,對她微微一笑:
“總經理請你進去。”
陳千夏點頭緻意,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推開了江禹城辦公室的門。
陳千夏曾經一度的幻想過自己再見江禹城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現方式,面孔會不會因爲恐懼而變成綠色,又會不會因爲憤怒而變成紅色,但是當她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那個坐在辦公桌後寬大皮椅上的男人時,她發現自己的狀态出奇的良好,并沒有以爲的那樣差勁,她甚至還試着牽動了一下嘴角,露出并不勉強的微笑。
他并沒有站起來,甚至連眼神都懶得向這裏瞟一下,但卻十分客氣的說:
“陳小姐,請坐。”
這個聲音,她睽違了整整六年,她驚訝于自己竟然還是這樣的熟悉,那一副可以當央視播報員的男性聲線,又夾雜着與衆不同的冷淡,所以辨識度很高。
陳千夏沒有客氣,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隔着辦公桌,與他相望,或許并不太确切,因爲由始至終,江禹城并沒有看她一眼,隻是她一個人看着他而已。
他的容貌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改變,當年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現在卻是一絲不苟的發型,看不見褶皺的襯衣與筆挺的領帶,以及嘴角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處處透漏着不易接近的疏離感,不過那份氣質到是沒有半點差異,依舊冷冷清清,好像生活在與人類并不搭邊的境界。
他終于放下手中的鋼筆擡頭看她,靠近椅背裏,手肘支在椅子的兩側,雙手修長的手指閑适的交疊在一起,将那抹似笑非笑嶄露無遺,雖然隔着金絲邊的眼鏡,但陳千夏還是看到了他眼眸中的自信,絕無僅有。
陳千夏觀察他的時候,江禹城也在打量着她,當她受不住這份注視而将目光垂下時,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比起之前的客氣,此時倒像是一個僅限于認識的朋友在叙舊:
“六年不見了,你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原來他還記得她,這也将她心中的那抹光亮徹底熄滅了,原來整件事情,是沒有任何情分可言的,陳千夏幾乎可以斷定,他是在知曉這是她父親公司的前提下而做出這一系列的行動。
她其實很想微笑,可是她試過一次,卻終究還是揚不起嘴角的弧度,隻能作罷,用一種最真實的疲憊語氣輕語道:
“其實也隻是這幾天而已,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
江禹城笑了笑,目光微微一瞥,看向左手腕上的腕表:
“陳小姐帶了手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