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燕雲铮想跟他一起去,丹爐爆炸肯定很危險,不過看夙元走的那麽着急,他隻好留下等候,再說丹爐爆炸多是因爲硫酸之類的東西,玄月觀的人都認識他,他去了隻怕要添亂。
夙元快步走在前面,他知道何蔚在說謊,這才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這并不代表他消氣了,何蔚跟着他走到一間茶室,對方總算是有停下來好好說話的意向了。
“你這是。”夙元淺色的身影站在陰暗處,背對着何蔚,聲音聽不出喜怒。
又如何,他身上還缺這一條嗎?何蔚道,“你跟她說了什麽。”
又是爲了崔詩雁,夙元轉身看她,“我在你眼裏就這麽卑鄙?”
“十二年前,我家破人亡的時候,崔詩雁才多大。”何蔚雖說一開始相信夙元的話,但是後面他知道崔詩雁過了年不過才十七,又覺得有些不對,更難得的是幾次交鋒使他們頗有些惺惺相惜,所以他一直是有些懷疑的,但是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夙元不可能說謊騙他。
“對,我是犯賤,我爲了你低三下四,我何曾對人這樣過?事事順着你依着你,到頭來你做了什麽,你從來沒有信過我是嗎?”夙元覺得有些無力,揮揮袖子道,“那你去找她吧,随便你,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我反正也管不了。”
何蔚覺得心口一緊,什麽也答不上來,方才崔詩雁字字誅心,如今夙元句句擲地有聲,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明白嗎?
許久後他才說道,“我隻是想知道真相。”爲什麽當時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會是造成他滿門抄斬的真兇?
“這世上沒有哪有那麽多真相,活到最後的人說出來的才是真相。”
“那麽現在坐在正殿的那個人,也是我的仇人。”何蔚抽出手裏的劍,目露兇光。
“你要做什麽!”夙元見此上去按住他的手腕,他搖搖頭,“現在還不能殺他。”
善惡終有報,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爲什麽要幫我?”這個人将自己從無邊的地獄拖出來的原因是什麽,他要利用自己,還是單純的像他所說的那樣隻是喜歡自己?
“我出事後一時大意被人販子抓去,後來才知道他們要培養刺客,而我在裏面隻能不斷地殺人,否則就是死,一開始我還想着報仇,最後逃出來卻也隻能當個刺客了。”
從暗無天日的地方逃出來之後,那夥人并沒有放棄尋找他,他之所以投靠無雙樓也是這個原因,直到夙元來找到他,他才想起自己還有大仇未報,何蔚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或許不是他以護衛的身份在保護着他,而是夙元在用國師的身份掩護他,不然以自己的罪犯之身,是進不了京城的。
夙元擡起手臂,冰涼的指尖觸摸着他刀削般的臉,“我所做的,還不夠你信任嗎?”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揣測他的用意?
很快夙元就明白了,他在外面受了那麽多苦楚,哪裏還能那麽輕易相信别人,若是自己不将話說清楚恐怕以後會有更多的誤會,他收回手,往前踱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祖上對我有恩,我隻不過是來還一份情。”
“你真的能長生不老?”何蔚皺眉,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覺得呢?”夙元突然露出一抹詭秘的笑容,令人後背一涼。
何蔚恍然,怪不得皇上爲什麽會相信國師能煉出長生不老藥,難道僅僅因爲他的一面之詞嗎?聽說國師已經來大燕國十年,可現在看起來卻仍舊像個二十歲的人,沒一點歲月的痕迹,難道這十年間他的容貌竟未改變一絲一毫!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怕了?”夙元挑眉,怕他是個老妖怪?
何蔚搖頭,怪不得他的性子如此怪誕,如此喜怒無常,若真隻是爲了報恩,那似乎也說的通,從夙元對他的表現來看,對方的确是值得信任的,“你我既簽訂一年的協議,必然會時刻護衛國師的周全,何談懼意。”
真是個讓人恨不起來的人啊,明明剛才還那麽傷人的,可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哪怕說謊都……想到這裏夙元又問,“這麽急沖沖地找我出來就爲了這個,萬一我揭穿你呢。”
“……”何蔚竟然完全沒想到,他是否不知不覺中已經慢慢對這個人産生了不知名的信賴?
“呵呵。”夙元過去撥弄着他前額有些雜亂的頭發,拉着他的耳朵眯起眼睛道,“下次再敢說謊,你就等着吧!”
何蔚被他一弄,登時臉頰一燒,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夙元樂呵呵地出了門,心情意外地不錯——雖然逼得有點急了,好歹崔詩雁也不算白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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