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這批貨過去了!”
“那個商人,就是你,過來!”
“你這拉出去的都是什麽東西?有沒有違禁品?”
“沒有?沒有是你能說的嗎?快點把貨都打開,讓大爺我檢查檢查。”
手持長矛,兇神惡煞的士兵惡狠狠的用矛尖捅着馬車,被攔下的商人隻能無助并且欲哭無淚的看着。上帝保佑,他隻是一個勢單力薄的遊蕩商人,這馬車上的皮毛就是他全部的身家,剛剛才交過人頭稅和車馬稅,哪裏還有閑錢再來賄賂這些守門的小鬼!
“算了吧卡爾文,看來他是真拿不出錢了,你看這後面都堵了多少人了,放他過去。”
大概是上帝真的存在,又或者隻是商人今天的運氣不錯,一個在他聽來就猶如天籁一般的聲音出現,幫他解了圍。
“……哼、弗克,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說來也奇怪,即使是大白天,在城門口就敢明目張膽搶劫的士兵,聽到這個聲音就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雖然嘴裏還是不情不願的,身體卻很老實,手一揮,放商人走人了。
“謝謝、謝謝……”
僥幸逃脫大難的商人一面感激着,一面手腳麻利的把貨物重新用亞麻繩捆好,就像是逃荒一樣,頭也不回的就駕着馬車往城裏跑。
“這可真是……”
幫他解圍的那個聲音的主人,被稱爲弗克的人,無奈的搖搖頭,一步三搖晃的繼續往前走。
等到他走遠,搶劫失敗的士兵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tmd,不就是靠着自己有點能力,得到了鎮長的賞識嗎,竟然打攪老子賺錢!”
然後,旁邊的士兵立刻就笑話他。
“得了吧卡爾文,這話你要是敢當着他的面說,晚上我就請你去喝酒,喝最好的蜂蜜酒。”
“老子有什麽不敢的!”
卡爾文繼續罵罵咧咧着,但是卻不敢再多話,很明顯,他慫了。
原因無他,不僅僅是因爲弗克是他們新上任的隊長,最主要的是弗克确實劍術了得,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曾經被弗克打的喘不過氣來。
不過,既然這一筆沒敲成功,那從下一筆再補上來就是了。
“喂,你,你過來,今天不交代清楚這批貨裏面到底有什麽,你就别想走!”
……
繁忙的商人,兇神惡煞并且貪婪的老兵癟,幸災樂禍的農民,還有一個稍微有些仁慈心的隊長,這就是聖馬洛的一天。
和平,以及雖然吃不飽肚子,但是好歹不會餓死人的‘富裕’,聖馬洛,俨如歐洲的世外桃源。
不過,這份甯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不,不是很快,是立刻。
“敵襲——!!!”
“當當當當——!!!”
尖銳,甚至是凄厲的慘叫從城牆上響起,同時,用來示警的鐵鍾被敲響,雄厚的鍾鳴幾乎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那‘當當當當’的急促聲……
簡直就像是敲響了這座城市的喪鍾。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因爲聲音被偌大的鍾鳴聲掩埋,隻能扯着嗓子大喊的卡爾文問道。
“我怎麽知道!”
另一邊的士兵同樣不甘示弱,大喊,甚至怒吼着作爲回應,至于其他人,大多數都被這出乎意料的鍾鳴吓得呆立當場。
這不怪他們,上一次鍾聲被敲響還是在五年前,維京人最後一次反撲的時候,和平的時光過了太久,就連士兵都忘了警告的意味。不如說,那個被遺忘了五年的大鍾還能敲響,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迹了。
不過,幸好,他們這裏還是有一個明白人。
“都愣着幹什麽?!敵襲!!關城門!!!”
一路疾跑回來的弗克早已不是那種一步三搖的醉醺醺模樣連氣都沒來得及緩,他就沖着呆立着的士兵們吼着。
他的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甚至能和鍾聲分禮抗衡,那些士兵這才去如夢初醒,紛紛活動起來。
但是這裏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商人。
和過慣了和平日子,養尊處優的士兵不同,這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對于危機的嗅覺才是最靈敏的——倘若是不靈敏,他們早就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被突然沖出來的土匪強盜一刀剁了。
因此商人們甚至比士兵還要早早的反應過來。
而商人們反應過來的結果就是——秩序,蕩然無存。
廢話!不管即将打過來的是什麽玩意,是土匪強盜、維京人,又或者是哪家的軍隊,都是要人命的玩意,眼前這些雖然兇神惡煞但是隻要錢的士兵,和他們一比就好像是兔子一樣乖巧。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要是命沒了,他們上哪說理去?上帝是萬能的,但是上帝也對一切事物,包括他們的死一視同仁啊!
于是,城門口頓時混亂一片。
商人,顧名思義,都是要帶貨物的,不管大小,這些商人都是至少有一輛馬車用來運貨的。
而聖馬洛的城門,僅僅隻能供兩輛馬車并行!
更何況,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竟然忙中出錯,馬車直接側翻在路上堵在了城門口,外面的人進不來。有的性急的商人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用馬車去推,去擠,這下可好了,大家就都等着玩玩吧。
不過,有人不甘心。
“你在幹什麽!我叫你關城門,你沒聽見嗎?!!”
一般來說,城鎮都會有兩個門,一個是木門,是爲了便于商旅出入才設計的,另一個則是石門,石門平時都用繩子吊着,隻有戰争來臨的時候才被允許放下來。
而現在,弗克就站在操縱着石門,确切的來說是操縱着放下石門的絞輪的士兵那裏,幾乎是沖着他的耳朵喊着。
順帶一提,石門在中國有個相當好聽的名義,叫千斤墜。
“可是,我們的兄弟……”
“滾開!!!”
再沒時間聽士兵猶豫,弗克一把就把那個士兵推到一邊去,抽出長劍,用力砍斷了系住石門的繩子!
‘哐當’一聲,石門在碾碎了幾個倒黴蛋的骨頭之後,心滿意足的落地了。
而此時,在城外的地平線上,馬蹄雷鳴,大地震撼,飛沙走石,濃煙滾滾,那是騎兵,是敵人的騎兵到了!
“标槍準備——”
“一百步——”
“八十步——穩住——”
“六十步——穩住——”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弓的成本太高,而且在隻有單邊馬蹬的時代,馬上射箭實在是一項技術活。面對這樣的困境,東方選擇發明雙邊馬蹬,以增強在馬上的穩定性,至于西方,他們創造性的點出了标槍騎兵。
弓騎兵的變種,重騎兵的異端,古典時代,單邊馬蹬的騎兵極緻,可騷擾可沖陣的标槍騎兵!
“四十步——扔!!!”
猶如死神的号角,整整一百根,每根足重四公斤,鐵制的黑色槍頭閃爍着凜冽寒光的标槍騰空而起,在重力的作用下,它們将轉變爲最合格的殺人機器,在那些無辜者的絕望目光中轟然落下!
勒菲弗爾以及他的騎兵們,就在這鮮血與死亡的禮贊中,完成了馬格努斯對布列塔尼的第一場秀。
一個簡單的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