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單向崖下望去,竟然沒有了柳翠兒的身影,頓時吓的額頭冒汗,焦急的一邊呼喚,一邊拉腰間的繩子。
繩子盤了幾圈,下面就傳來了重力,應該是柳翠還系在繩子上。
他繼續向崖下喊道:“翠兒,聽得見麽?聽見拉下繩子。”他喊了半天,下面毫無反映。
以他十五歲的瘦弱身軀,沒法将柳翠從下面拉起。而此刻,山高路遠,天上還挂着朵詭異的烏雲,叫人是來不及了。
“沒辦法,隻能自己先下去,看看情況再說了。”
爲了避免兩人都懸在崖間,姬單先把身上的繩子,也系在了老松樹之上,之後便匆忙順壁而下。
與此同時,他詭異的感覺倍增,崖間的草木,皆處于靜固狀态,不搖不擺,花間也無蜂無蝶,偏偏草木生的,都格外的粗壯和鮮豔。
而且,好像自己的視野距離,也隻能看到一丈以内的東西,再遠都是一片模糊。
沒過多久,姬單竟然能看見之前的那處平台了,柳翠兒就躺在平台之上,藥簍傾倒在其身邊。
他加快手腳速度,頃刻間,就跳到了平台之上。
可這雙腳剛一落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就突然襲來,頭腦好似陷入了泥沼,天旋地轉,姬單的身體沒有半點反抗,一頭栽下這黑暗的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姬單頂着還有些欲嘔的感覺,幽幽的醒來,模糊的意識也逐漸加快了速度回到腦中,他打了個寒顫,立即起身檢查自己的身體。
半柱香過後,當他确定身體從上到下安然無恙時,才長出了一口氣。
心道:”剛才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暈了,還掉了下來,這麽高的懸崖摔下來,怎麽連塊皮都沒破?真是不可思議。“
他費解的同時也開始四下張望,突然他心中一驚,這深淵之下竟然有一棵發出碧綠光線的大樹,此樹虬勁的根須,從地表蔓延到腳下的各處。
姬單眯眼彎腰仔細看去,那樹下好像,還盤坐着一個人。
他頓時吓了一跳,心道:“不好,這莫不是村裏常說的修行千年的樹妖?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正待他準備逃跑之時,卻聽見那樹下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老者之聲:“娃娃,别怕,你剛才從山上掉了下來,是我救了你。”
“啊!”姬單被這突然的說話聲,吓的驚叫出來。
“沒聽見,我聽不見,都是幻覺。”姬單假裝輕松,大口的深呼吸,一邊嘀咕一邊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娃娃,别吹氣了,我是活人,來,到我這兒來?”遠處老者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卻很溫和。
姬單心想:”這深淵怕是高千丈有餘,暗無天日的,怎麽可能有活人?鬼才信你。“于是,他接着假裝沒聽到老者之言。
”我是聾子,我是瞎子,我在作夢,我是好人,我瘦難吃。。。。“他心中緊張的很,口中無意識的叨咕。
說話之間他一邊向着遠處走,一邊心中默念:”一,二,三,跑!“轉頭開始飛奔。
姬單賣命的順着崖底谷間的小徑狂奔着,仿佛不知疲累一般,跑了大半個時辰,竟然看到前方山隙之間有了光亮。
他心中大喜,自信的想到:“我畢竟還是皇室出身,龍氣護體啊!山頂跌下無損傷,遇到樹妖不驚慌啊!這回到齊水村,可夠吹它幾十年的。”想着想着,又有點開始擔心起柳翠兒來。
不過轉念一想:“感覺也沒事兒,不是還有繩子麽?她醒了,爬上去就行了。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前面有亮光了,應該是山谷出口,就不知道離齊水村遠不遠?”
因爲看到了希望,他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一個轉彎,就看到離地三尺來高的狹小的山隙口。他一個加速這麽一躍,就輕盈的跳了過去。
姬單人還在半空,卻忽然大呼一聲:”诶我去!“整個人身上的汗毛都炸開了。這山隙另一頭高兩丈有餘,他就這麽摔下去了。
摔是摔下去了,還好雙腿落地,常年偷雞的經曆,讓他下意識這麽溜地一滾,反震力還減了不少,可腳踝還是給弄折了。
然而此時,姬單在乎的并不是摔傷的腳,而是眼前的一人一樹,竟然近在咫尺。
往上看去,這山隙就在那大樹正上方,落下之處正對着老者。
事已至此,他隻好認命,歎了口氣道:”聽說過鬼擋牆,沒想到還有鬼陷井啊!可憐我一時大意啊!爹、娘,孩兒來陪你們喽。“
說完立即閉上眼,想着對方怎麽弄死自己?
“你這娃娃,倒也有趣,你睜開眼,好好看看老夫哪裏像鬼?”老者微笑着說道。
“看就看,死都認了,還怕看他一眼?”姬單壯了壯膽,猛的一睜眼。
眼前這老者雖須發皆白,但看起來卻是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俨然一位老神仙的模樣,這與姬單想像之中,可是大相徑庭。
“你真不是樹妖?那你後面的樹怎麽會發光?這山谷下面你怎麽生活?你有名字麽?”姬單一下子問了四個問題。
老者微笑着說道:“老夫自然不是樹妖,此樹名曰‘碧瞑’,樹上長期栖居着,名爲碧火螢的熒光之蟲,所以發光。
‘碧瞑珠’乃是此樹所結靈果,老夫以此爲食,殘舛度日。
千年之前修界稱老夫爲‘五行散人’,肯怕今日早已無人知曉,娃娃你可滿意?”
姬單聽了老者一番話,心中便信了八分,而且聽齊水村老人說過,你問鬼名字,它就回答不上來。
所以,齊水村附近行夜路的人,遇見其它人,都先問個名字,倘若答不上,那便掉頭就跑。以前姬單也沒少在半夜,扮無名鬼來作弄人。
姬單十歲之前還生活在帝王之家,對修仙之人也是有所耳聞的,于是說道:”你是上國的修士麽?“
”哦?你竟知道上國和修士,真是不錯,也免去了我費口舌去與你解說。
娃娃,你即來此,便是與老夫有緣,這樣,你幫老夫一個忙,老夫送你一場造化如何?“老者原本有些無采的眼神好像煥發了生機。
”什麽忙?怎麽幫?什麽造化?先送後送?“姬單把最關心的問題馬上問了出來。
老者手拈須髯笑道:”小友直話直說的性格,正對老夫胃口。
那老夫也不隐瞞,先與小友把事情說個明白“老者氣色好了不少,聲音也變得比之前豁亮了許多,對姬單也不再稱之爲娃娃。
“一千三百年前,我乃蒼雲宗刑罰堂長座,得到消息,宗門下國貔玺國境内的浮雲山,誕生了一個邪門宗派,名曰'雲劍門',爲害下國百姓。
之後,老夫便立即,下界來此,不想這‘雲劍門’有精于推算之輩,得知我乃五行之體,在此設下‘五行逆化’之陣,觸不及防之下,老夫進了此地的大陣,被困于此。
現如今,那大陣的陣盤,以我身上的五行靈力爲源運作不息,不停抽取我的五行之氣,直至我道消形散,此陣才會靈遏而止。“
老者述說之時,面有悽色,自憐之下,看向姬單。
姬單對老者的身世,本就不是很關心,而且前面那老者提到一個什麽‘碧瞑珠’靈果,此時,他知道沒了危險,雖未起身,但也是在探頭探腦,眯着眼盯着樹上,那深碧色的果子。
老者神情啞然,隐約間眉目之中,透出一縷一閃即逝的殺機,但很快就完全收斂,轉而露出祥和的面容說道:”小友,你想嘗這靈果?不過現在可不行,若非修士,受不得這果子的靈力,食之怕是會暴體而亡。“
”額,哈哈,沒有沒有,我哪有那福氣?老仙人,您繼續說,我這兒一直在認真聽着那。“姬單臉上嚴肅,佯裝認真道。
老者神色一頓,繼續說道:”這‘五行逆化之陣’是以我的本命法寶‘五行羅盤’爲陣基,以我的五行靈根爲媒介,以我的五行靈氣爲源衍化而生的,不斷将我的五行元力化成靈氣,滋養此地。
此谷經此千餘年,仙藤貴草遍地,草茂葉繁,靈氣都快化液,使得無風無雨,自成一方淨土了,即使凡人在此生活,也能祛除諸身雜氣,心神通透。
可見,此陣十分厲害。被困多年,恨意已消,竟開始有些佩服起,當年那推天布陣之修。
所以,此番希望,小友不僅能助我破陣,也希望能得下此陣法,造福後人。
這就是我要麻煩小友的地方。“老者說完大有深意的看向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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