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不再耽擱,擇了一處準備攀上峭壁。
進來山洞之前,幾人身上的酒水吃食大多都留在山谷裏了,随身帶的隻是少許用度,雖說眼前幾人都是内力精絕之輩,可以數日不用吃東西,不過眼下境地陰濕非常,還有一個莫測其蹤的上古異蛇,誰也不願在這裏多待一時三刻,隻想早早出去。
翟廖語當先開路,這裏也有這些油石浮層,不過衆人不必完全借助擒龍爪之力。
翟廖語将擒龍爪系在腰上,小心翼翼的雙手抓着左右兩側突出的山石,向上緩緩爬了上去,遇到手腳不好借力的地方,便用兵刃刮去峭壁上覆着的油石,落足之後再向上攀爬。
過了盞茶工夫,翟廖語的身影已經很難分辨了,這時從頭頂垂下來一根擒龍爪,看來翟廖語已經找到可以系緊擒龍爪的地方了。
姬子怒看了壤驷寒山一眼,壤驷寒山微微點了點頭,姬子怒躬身一禮,一手攬過擒龍爪,縱身躍了上去。
有擒龍爪的繩索相助,姬子怒攀岩的速度比翟廖語快出不少,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李落和李緣夕戒備四周,壤驷寒山盯着頭頂暗處的動靜,各有司職,處變不驚。
頭上不時落下碎石雜物,正是姬子怒拓寬落腳的地方,好讓身後幾人上來時容易些。
過了多半個時辰,頂上傳來一長兩短的敲擊聲,看來擒龍爪繩索的長度已經到了盡頭。
李落幾人剛才議定,擒龍爪長度有限,未必足夠一次就能攀爬到峭壁暗門附近,唯有輪番使用才可。
翟廖語提議如果峭壁上有夠八人落腳的地方,便讓衆人先行攀附到峭壁半腰上,最後上來的人再解下擒龍爪,如此往複攀爬而上。
李落倒是不擔心峭壁上有沒有供衆人落腳的地方,山洞潮濕,崖壁上有積水結露流下來,峭壁上肯定會有塌陷的孔洞,仔細些不難找到,不過這樣一來就是隻進無退的局面,如果峭壁上出現什麽變故,隻怕就成了一條絕路。
壤驷寒山倒是不甚爲意,原本就是兇險,不妨在兇險中搏得一線生機,早些上去還能免去幽潭中不知所蹤的異蛇威脅。
李落此刻也沒有别的良策,便即應允,幾人魚貫而上,将壤驷葵和相柳兒夾在中間,李落持鳴鴻刀鋒芒難擋,留在最末斷後,如果幽潭中大蛇伺機而動,也可抵擋一二。
八人倏忽間隐沒在這片峭壁之上,峭壁上也是漆黑一片,身在半空,這種倉皇無助的感覺更加真切,誰也沒有出聲,用盡全身精力攀爬在山腹懸崖上。
到了崖上,翟廖語和姬子怒已找到一處水滴天長日久沖刷出來的淺洞處等候。
八人落腳有些擁擠,翟廖語接過李落遞過來的擒龍爪,稍稍提了提内勁,離開衆人暫且栖身的地方,找尋山岩縫隙繼續探路。
隻可惜鼠王相贈的繩索已經掉到深潭中不知什麽地方去了,若不然也不會像眼下這麽窘迫。
連續數次攀爬,有驚無險,李落暗自估量,約莫離地有數十丈高低,差不多該到了紅光出現的地方。
到了洞府頂端,岩石反而略略平坦了些,就算沒有擒龍爪,憑借一身輕功也能立足。
翟廖語調息了幾周天内勁,沒想到在黑暗中攀爬這麽損耗内力,微微喘息幾聲,低聲說道:“王爺,應該不遠了。”
李落嗯了一聲,輕聲說道:“寒山兄,咱們幾個四處找找,若有通道,必會有縫隙可尋。”
壤驷寒山應了一聲,轉頭對暗處的壤驷葵和相柳兒說道:“小葵,你們小心些,不要亂動。”說罷便和姬子怒探手在崖壁上摸索起來。
衆人不知道門後是否還有人把守,沒有亮起火折子,也不敢随意出聲,悶頭搜索起來。少頃,姑蘇小娘低聲喚道:“在這裏!”
諸人精神一振,李落和壤驷寒山辨明姑蘇小娘出聲的地方,謹慎掩了過去。
幾個人擠在一起,姑蘇小娘身上的幽香和這幽暗的山腹一般悠遠神秘,壤驷寒山不自覺的吸了幾口氣,就聽得姑蘇小娘悶哼一聲,似有不滿。
壤驷寒山大窘,幹咳一聲,好在這裏伸手不見五指,要不然定能瞧見此刻壤驷寒山已紅了臉。
李落暗自好笑,沒有做聲,探手摸了摸姑蘇小娘所指之地,果然有一道石門橫在這裏,和這裏的峭壁嚴絲合縫,若不是姑蘇小娘心細如發,說不定就會過門而不入了。
“王爺,這石門封的這麽嚴密,不會透光,亮火折子看一看吧。”
“好。”
姑蘇小娘亮起火折子,峭壁半空映出一團微弱的光亮,再往上看不見山洞洞頂,往下幽潭異蛇也不知所蹤,往外看也是一片漆黑虛空,好一處孤立無援的絕境。
幾人壓下心頭煩躁之意,細細打量起眼前這道石門。
李落借機環視四周,如果說這片斷崖是個瓶子,那這裏恰是瓶頸,無怪山勢到了這裏會稍稍平坦一些。
壤驷葵幾人就在數步之外,李緣夕倒懸在一根石筍上,一眼望去,幾疑是這虛空中的一尊妖魔。
壤驷寒山和姬子怒暗自咋舌,李緣夕白發倒垂,容顔絕色,此時此刻,卻比身下幽潭中的上古異蛇更爲駭人。
姑蘇小娘借着火光又再細細撫摸了石門上下,石門約有一人高,兩人并肩的寬度,石門這側看不見有任何機括的迹象,也不知道這道石門有多厚。
姑蘇小娘臉色凝重,輕輕敲了敲,臉色微微一變,和翟廖語相視一眼,朱唇輕啓道:“怕是有三尺厚。”
幾個人微微變色,這道石門如果真像姑蘇小娘所說有三尺厚,那麽必定是借助機關力道才能打開,而開門的機關一定是在門後。
諸人望門興歎,莫非又是一條死路。
翟廖語顧不得隐去聲音,将耳朵伏在崖壁上,輕輕拍打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