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身形微動,與冷冰成掎角之勢,遙遙将樊飛鴻圍在其中。
樊飛鴻悲嗆長嘯,冷聲回道:“擇時不如撞日,樊某再領教翟侍衛的七指絕藝,當年不能救我二哥,今日再戰,你我至死方休。”
兩側群山似有異動,翟廖語掃了一眼,緩緩搖了搖頭,暗歎一聲,默然無語。
樊飛鴻怒發沖冠,正要出言,耳邊突然響起李落清冷傳音之語:“樊少俠,他們兩人任誰也難以輕言可勝。
谷中金銀更是無義之财,不論少俠受何人指點,現今之時是我大甘與犯邊流寇之戰,少俠還望置身事外。
若想一戰,天下雖大,但找到牧天狼該也是容易的很。”
樊飛鴻臉色數變,拱手一禮,返身沒入黑夜之中,或許是心藏悲憤,遇到流寇敵兵,出手狠辣絕情,連斬數人,怅然離去。
翟廖語悠然一歎,還不等出言,隻聽冷冰寒聲說道:“他是我的。”
翟廖語一怔,苦笑無語。
樊飛鴻剛離去,豐禾谷中異變突起,兩側群峰夜鳥驚飛。
尚不等流寇辨明虛實,箭雨如織,似如毒蛇一般,但凡火光亮處便有弓箭落下,慘叫呼痛聲此起彼伏,流寇兵将亂作一團,倉促應戰卻又難辨東西南北,不知敵蹤。
箭雨歇,山林動,驚雷糾聲悶響,一将狀若天神,手持一杆丈二鐵棍,大步流星向着谷中流寇奔行而去,身後緊随逾千将士。
此大将掌中鐵棍橫掃,無人能當其鋒,摧枯拉朽一般将流寇大軍從中斷開,長棍開合,手下無一招之将,正是牧天狼武塔。
武塔顯出蹤迹,付秀書依舊蹤影全無,不過山林之中弓箭似如覓巢而歸的青蜂,連綿不絕,準頭毒辣比起流寇大軍不可同日而語。
山谷之中流寇倉皇無措,不知伏兵在什麽地方,一時之間俱有頭暈目眩之感,草木皆兵,顧此失彼,難成兵陣阻敵。
武塔見機,急率步兵營将士聚而不散,将流寇諸部分割開來,迫向靠近山峰的一側。射聲營将士應勢成事,肆意射殺流寇兵将。
連番厮殺,流寇盡都膽寒,無複白日裏的剽悍意氣。
山谷上下陰風陣陣,似乎一草一木皆有殺機,樹下石後皆有伏兵暗藏,如芒在背,惶惶不可終日。
中軍騎将士沒有停歇片刻,呼應步兵營與射聲營袍澤弟兄,沈向東與李落并肩而行,掌中長槍上下翻舞,靈動萬分。
沈向東見流寇諸部亂象已成,搖頭說道:“怎還不熄了火把。”
李落輕聲回道:“這些流寇不善車馬步兵之戰,進退之時多少有些慌亂,長于舟師,以幾之短,攻我之長,難免有些不足,不過若到海上,強弱之勢便即覆轉,隻怕更勝眼下之境。”
沈向東點了點頭,贊許一笑,岔言笑道:“聽聞将軍自創槍法,若有閑暇,老夫想和将軍切磋一二。”
李落展顔一笑道:“好,若有空閑還請先生不惜賜教。”
“大将軍,敵軍敗象已成,不足爲患,請大将軍與沈先生稍事歇息,待我等肅清谷中流寇。”倪青來到李落身側,沉聲說道。
李落淡然搖了搖頭,和聲說道:“兵戈未罷,同袍将士亦是劍未歸鞘,還是蕩盡谷中流寇之後再歇息吧。”
倪青沉聲應是,率部沖殺過去。
流寇勉強撐持了半個時辰終見不支,兵陣潰散,不成章法。
流寇衆将隻恨武塔神力過人,鐵棍縱橫,招式雖極是簡單,但莫論兵将多少,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擋其半步。
鐵棍收放自如,不以招式精奇求勝,隻是一力降十會,卻無人能阻其分毫。
戰事過半,竟是武塔追在流寇身後,所處周身三丈之内流寇兵将空空如也,悉數避開。
莫說是流寇敵将,便是牧天狼諸将瞧在眼中亦是咋舌不已。
武塔往日裏甚是憨厚,沉默寡言,看似有些愚鈍呆滞。
當日立步兵一營,李落力排衆議,舉薦武塔爲步兵營副将一職。
如今看來,确是有幾分大巧若拙的意味,無怪勇冠三軍的呼察靖亦要讓武塔三分。
戰事已見尾聲,流寇負隅頑抗之輩寥寥無幾,餘下漏網之魚慌不擇路,四散而逃。
武塔與付秀書上前與李落相見,付秀書沉聲回命道:“大将軍,末将二人來遲,望将軍罪責。”
“付将軍,武将軍,你們辛苦了,無須請罪,是我等來遲了。”
“嗯,是來的遲了。”武塔悶聲應道。
付秀書輕咳一聲,瞪了武塔一眼。
李落諸将莞爾一笑,付秀書急忙接言道:“大将軍,流寇四散而逃,末将已命營中将士覓迹追殺,定要将他們斬草除根。”
李落微一沉吟,和聲說道:“命将士追出谷外裏許之地,若有漏網之魚也就由他們去吧,此番豐禾谷一戰我軍以少勝多,多少有些運氣,不必再行險一搏。
今日之後,東炎初陽兩州定有惡戰,牧天狼連日行軍也需修整,越騎營不在左近,養精蓄銳方爲上策。”
“末将遵令。”付秀書沉聲領命,轉身前往各營傳令。
沈向東歎了一口氣,說道:“此次豐禾谷大勝,但還不曾傷及流寇筋骨,三月之期委實有些強人所難。”
李落展顔應道:“莫論朝廷是有心或是無意,總歸是想牧天狼成就難爲之事,不必拘泥三月之期,依計行事就好。”
“如此一來,朝中該有人興風作浪了。”
李落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沈向東接道:“将軍以爲流寇犯邊,大甘之中是誰在背後出謀劃策?”
“此刻尚無頭緒,難做定論。”
“宋家如何?”
李落神情頗是難辨,緩緩說道:“流寇犯邊之事眼下還不好說與宋家有無關系。”
沈向東灑然一笑,點頭道:“宋家妄圖以東府戰事困住牧天狼手腳,好一手謀算。”(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