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站在遲立身邊,望着遠處揚起的灰塵,無驚無喜。西戎大軍來勢洶洶,卷起了一條長龍,粗略望去人數少說也有五千餘衆。
李落看着逼近的西戎騎兵,灑然道:“都說大甘軍隊不擅冬日出戰,此次要讓西戎騎兵見識我牧天狼大軍,即使嚴冬之中,也不遜于他人。”
諸将大喝一聲,遲立暗贊,西戎騎兵大張旗鼓,近來在狄州搜尋李落,行事張狂,就知西戎軍中還是輕看大甘軍隊。
雖有行風谷一戰,但恐怕心中不見得有多少服氣,再加之越冬行軍,西戎将士更心存輕蔑,李落欲一戰定西府,并非是意氣用事。
遲立命諸将封鎖入山要道,險要處都有牧天狼将士把守,山中糧草充足,足夠堅持半月有餘。外有丁斬援軍将至,雖說西戎大軍來勢兇惡,但牧天狼将士倒也不覺驚懼,營中士卒有說有笑,絲毫不将這風雨欲來的景象放在眼裏。
遲立安排妥善,走到李落身邊道:“大将軍,入山道路都已設好戍所,西戎大軍休想雷池一步。”
李落點點頭道:“好,若讓西戎攻下落草山,此戰休矣。”
遲立似是欲言又止,看了看李落,李落微微一笑道:“遲将軍,還有何事麽?”
遲立一禮,低聲說道:“大将軍,昨日和你同來的女子,今晨一直站在山邊望着西戎的方向,末将勸她回屋歇息,她隻是笑笑,也不言語,這會還站在那裏。”
李落一滞,緩緩說道:“随她去吧。楚姑娘怎樣了?”
“方才末将在屋外問了一聲,楚姑娘說她已無大礙,再調息半日就能上陣了。”
“哦,那就好。楚姑娘受傷頗重,讓她多休息。”李落頓了頓,問道:“你與丁将軍如何商定?”
“末将動身前,軍中議定,丁将軍晚末将三日起兵。離落草山百裏外安營,等末将接應到大将軍後,丁将軍再趕至落草山附近,與末将呼應。末将正要傳信給丁将軍,讓他速速前來。”
“不急,我休書一封,你稍後傳給丁将軍。除了飛鳥傳書外,山外可有探馬?”
“有,末将在靠山一側伏有幾處暗哨,能看到山上的燈火令。”
“好。入夜之後,傳令命探馬飛報丁将軍,不可有誤。”
遲立領命,不過盞茶工夫,西戎大軍已來到山前。
落草山地勢險峻,雖說不易攻,但若要包圍起來也省卻了不少事,隻在入山的一條道路駐守士卒,山上的人便是插翅難飛。
西戎大軍似對落草山有所耳聞,圍住入山道路後。也不強攻,安紮下來,沒見異動。
李落看了看西戎軍陣,向遲立說道:“讓将士多加留意便可。今日西戎料想不會進兵。”見遲立應聲領命,李落思索半響,問道:“可知此番是何人領軍前來?”
遲立回了一禮道:“大将軍,鷹愁峽傳來密報,大将軍身份傳出後,西戎朝中極爲震驚。西戎國君羯羅惱羞成怒。着令右帥羯城親率大軍五萬,封鎖狄州,務要截住大将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落淡淡的哦了一聲,不置可否:“除了羯城外,還有什麽人?”
“回大将軍,還有西戎廷前血沙大軍,血沙屬西戎王朝近衛。号稱西戎最精銳的部衆,領将羯烽火,是西戎右帥之子,已先入狄州,近些日子在狄州大肆搜捕的就是他們。”
“呵,原來還是熟人。”李落一笑道。
“大将軍見過羯烽火麽?”遲立見李落點了點頭,接道:“血沙軍雖自稱西戎精銳,不過末将以爲,韌性不足,比起羌行之的近衛鋒營還差上不少。”
李落平靜地說道:“西戎羌行之,軍中向來都傳唯有我父或可勝之。行風谷和淺溪兩戰,都與這左帥失之交臂,未能一睹真顔,這次怎麽也要見見他了。”
李落話雖平淡,不過卻自有一股迫人的豪氣,遲立一振,笑道:“羌行之可不要讓大将軍失望才好。”
李落朗聲說道:“既來之則安之,遲将軍,你陣前督戰,我休書一封,即刻飛鳥報與丁将軍。”
“末将遵令。”
李落回了石屋,少頃,寫好書信,遲立接過,急命人傳了出去。
大甘在狄州都設有幾處隐秘驿站,出兵之前,劉策将各處秘點告知領将。一入狄州,便先遣心腹之人與各處驿站聯絡,軍中若有将令,以便能及時傳到行軍手中。
不過書信到了驿站,還需快馬傳出,算算路程,最近的驿站少說也要數日才能送到胡騎營,如今狄州全境盡落西戎鐵蹄之下,各路探馬都需小心行事。
如此李落才有入夜之後讓隐藏在落草山周邊的探馬再報之言,好在軍中傳令自有密語,若不幸被西戎截住,一時半刻也不能通曉信中隐秘。
這日西戎大軍果然沒有進攻,隻是困住李落諸人,以防李落突圍而出。
如此三日,西戎大軍都沒有大肆攻山。
隻是在第二日,西戎軍中派出數百好手,入夜之後突襲落草山,被牧天狼将士發覺,一陣箭雨,留下近百屍首,倉惶退去,牧天狼将士死傷不到十人,軍中士氣大盛。
到了第四日,探馬回報,書信已送到胡騎營中,丁斬率部隐藏在落草山西南一處山谷之中,距離落草山不過一百五十餘裏。遲立大定,命将士緊固山中戍所。
楚影兒傷勢漸愈,護在李落身邊,無名女子恢複最快,第二日便能走動。牧天狼将士初見,都頗爲好奇,指指點點打量一番,被遲立好一頓訓斥,隻有長甯卻越發的憔悴,心事重重,惹人憐惜。
第五日清晨,天色将亮,西府又下起了瀝瀝小雪,李落讓将士輪換休息,切莫凍傷,和遲立兩人也守了兩夜的,将士苦勸,李落隻是笑笑,最後幹脆傳将令,将士們隻好作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