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若晴,一家人都明顯感覺到了霍昱廷的反常。
這一刻孩子氣的舉動,是他們生平僅見的,連霍慶豐一度都看傻了眼,霍思芸跟霍心成也是一副見鬼的目瞪口呆樣,而全副注意力在自己碗上的若晴,卻渾然未覺——
“哈哈——”
太久沒見過外孫如此正常的反應,這一刻,老人被深深地取悅了,大笑的眸子甚至有了點點欣慰的濕潤:
“小晴,你看昱廷多體貼!孕婦是要補,可也不用勉強,能爲卡卡做點貢獻,也是功德一件,不是?”
卡卡是家裏養的一條看門狼狗,剩菜剩飯通常都是拿來喂它的!外公一句話,就替她解了圍。瞬間回神,猛然意識到自己小小心思被外公看穿了,手一頓,霍昱廷随即将夾起的肉塊放入了自己的碗中,垂下眸子,悶不吭聲地扒起了碗裏的飯,瞬間,又恢複了一貫的面無表情。
雖然略有波折,一餐飯也算順利吃了下來。
晚飯後,一家人轉戰客廳,卻沒有閑話家常,片刻後,便各自散去。明顯覺察到了霍心成的憂傷沉默,突然間,若晴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罪感。
這種情形,是她最不樂見的,可是她卻沒得選。
女孩跟女人,有着本質的區别,女人跟母親,更是亦然。而她人生最重要的兩次轉變,卻都與他失之交臂了。
不管曾經兩人的愛多麽的刻骨銘心,這一刻,對他的愛,已然被壓縮了!
不自覺,若晴的心底,對他的感覺,除了愧疚,便是尴尬,避諱,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外公回房後,她也跟着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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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轉深,卧房的燈,卻依然亮如白晝。霍昱廷高大的身軀矗立窗前,撒落一道颀長偉岸的迷離劍影,反光的落地窗上雕刻出他剛硬的線條,眸光深沉,慵懶如豹,優雅地搖晃着紅酒杯,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天一動未動——
從進門,若晴就緊張地一顆心都怦怦亂跳,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與男人共處一室,她明顯有些手足無措地慌亂!不敢去打擾他,也不敢貿然開口,甚至連坐都不敢輕易坐下,一動不動地立在床邊,若晴一會兒擡眸瞥瞥窗前的身影,一會兒又扭頭看看櫃邊的行李箱…翻攪着冒汗的小手,可憐兮兮地,像是被人遺棄的小貓小狗!
寄人籬下的日子,就像是品嘗餐廳裏那藝術品般的菜色,再華麗,也隻是表象,事實上,冷暖,自知啊!
透過玻璃上的影像,将若晴的舉動盡收眼底,舉起紅酒一飲而盡,霍昱廷随即轉過了身子。
停直身軀,若晴吓得屏住了呼吸,戒備地瞪着他,眸子越瞠越大——
放下酒杯,霍昱廷随性地伸手松起了領帶,冷蔑地掃了她一眼,十分不耐道:
“看夠了沒?還要我幫你…整理行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