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他的話,讓另外三雙眼睛同時看了過來。我捂住眼睛,眯了眯眼,突如其來的強烈光芒讓我視線模糊。
隻聽到前方一聲輕微的吸氣聲,然後是女人小聲的抱怨嬌嗔:“風雨,我害怕,你送……”
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來不及同情風雨大哥的爛桃花,就被狠狠的拉了一把,差點給跪下,幸好一隻手扶了我一下。
稍微适應光線,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風雨大哥一張臉黑的有些吓人,他劈頭蓋臉對着我就是一頓怒斥。
“不是讓你别來嗎?你的腳還要不要!要不要!哪裏都有你!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命長還是腳多了!是不是覺得現在沒有人管得了你了!”
“你——”可惜,他除了吼我一頓,也罵不出什麽,最後咬牙切齒的指了指我,冷哼一聲,胸口起伏,盯着我。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個個呆若木雞,過了一會兒,那個被推開的女人才像一個勇士般,朝着風雨大哥靠近。
她攀上風雨大哥的胳膊,用胸口蹭了蹭男人結實的手臂,“别生氣了嘛,氣壞了自己多不好,管他那麽多,又不是什麽……”
“滾開!”
“啊!嘶——”女人被狠狠的撕開,丢在地上,看着居高臨下的男人終于知道了害怕,縮了縮脖子不敢與其對視。
現場個個噤若寒蟬,目送着男人離開後才松了一口氣。
“師父,你朋友也太兇了吧。”虧他第一眼還覺得這一定是個大暖男,暖個毛線。
我笑了笑,沒心思去問這裏發生了什麽,轉身去追走掉的人。這不是矯情,還真是不看着,不安心,萬一出了點事,我找鬼去。不能看着風雨大哥出事,也不能讓漣城他們在失去朋友和隊友。
剛走出林子,就看到風雨大哥站在樹下背對着我,就算見到身邊多出來的手機探照光也沒有理會。
心虛的蹭過去,輕輕的戳了他一下,“嗨,風雨大哥,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抱歉,之前是我太激動了。”他擡手按了按眉心,轉頭看來,臉上果然已經沒了怒火,目光掃過我打濕整個小腿的血迹,他直接在跟前蹲下,聲音依舊帶着餘怒,“走吧,先回去處理傷口。”
“嗯。”我也不矯情的撲到他的背上,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鼻子發酸。
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遇到過,受傷的時候,喝醉的時候,來自兄弟的後背。很多男人,除了兒時父母,隻有兄弟背過,而舍得背你的人,總歸是包容你接納你的。
人一輩子很長,願意去背你的人卻屈指可數,尤其是如今一個計程車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時代。
沒走一會兒,迎面而來一簇簇火把,在黑暗裏跳躍,詭異卻和諧。
火把慢慢靠近,竟然是白骨村的村民,還有跟着村民而來的一些旅遊團看熱鬧的人。
領頭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老村長。
他領着村民在我們跟前停下,虛着眼睛一臉凝重的打量我們,尤其是被人背在背上的我。
“你們這是——”他說着一頓,換了一個方式繼續問,“那邊發生了什麽?你們從那邊回來的嗎?”
“還不清楚,我朋友摔了一跤,有點嚴重,所以看了一眼就回來了。”
“哦。”
老村長目露懷疑,用手裏的老式電筒照了照。不過我的傷口被風雨大哥大半截身體擋住,他并沒有看到綁帶,隻是瞟了一眼順着小腿留到腳跟的鮮血,才點點頭,擡擡手,讓身後的村民給我們讓出一條路。
但風雨大哥并沒有領下村長的好意,他側身後退一步,站到路邊的草地上,給他們讓出路。
“村長不用麻煩了,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們兄弟兩就不耽誤你們了。”
“嗯,早點休息吧,山裏野獸多,不要亂跑。”老村長也不客氣,拍了拍手裏有點接觸不良的手電筒,意味深長的囑咐了一句才帶着村民離開。
風雨大哥背着我目送着這一隊人離開,看似如同普通人好奇,實際卻巧妙的擋住了我腳上的綁帶,以免老村長起疑。直到那些隐隐約約的火把看不見,我們才轉身繼續前行。
·
回到院子裏,剛剛推開門,就看到唐有祺一臉緊繃的拿着一根棍子揮來,幸好風雨大哥反應快,接住了木棍,否則這一棍子鐵定打在我的腦袋中央。
“你在幹什麽?”有些粗魯的奪過唐有祺的木棍,風雨大哥掃了一眼從桌子後面探頭探腦的兩個孩子,繞過唐有祺将我放到沙發上,“這是幹什麽,剛才又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唐有祺關上門,轉身看來,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就是剛才外面鬧哄哄的,有點吓人,還有就是你們倆,說也不說一聲就跑了,人也找不到,謹慎點總是好的嘛。”
看了唐有祺一眼,風雨大哥沒有說話,直接去拿上藥處理傷口的東西。事實上他并不是想針對唐有祺,也不是有意這麽暴躁,實在是我的事剛剛發生,正在氣頭上,唐有祺那一棍子不巧,正中槍口。
聽聞,風雨大哥隻生過一次死,那就是他那位我素未謀面,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女朋友。想想今天,其實我也是挺厲害的。
暴怒的雄獅是不懂溫柔的,于是倒黴的就成了我。
接下來幾分鍾,刺骨鑽心的疼痛就沒停過,冷汗濕了衣服一次又一次。
看着對面人一臉平靜的做着殘忍的事,不由得吓得一個瑟縮,而這一抖又被棉簽狠狠戳了一下,正中痛筋!
“嘶嗷!!!”我屮艸芔!
一次上藥,好像把一輩的痛苦都經曆了一遍。
奄奄一息的靠在竹沙發上看着風雨大哥的後背,劫後餘生的吐出一口濁氣。唐有祺默默的遠離處于暴躁邊緣的男人,緩慢蹭到我的身邊。
低頭看了一眼雪白的繃帶,他上下牙齒磕了一下,小聲開口:“兄弟,刮骨療傷是不是這種感覺,那哥們真的是你朋友不是你仇人嗎?”
“……”輕輕吸了一口氣,仿佛還能感覺到棉簽按在痛筋上的錐心,我擡了擡眼皮,“哥們,你可以試試,要是你的話,估計會直接截肢吧,搶救都懶得費力。”
“不至于吧,我看那哥們挺好的,就是今天好像都是你惹得他啊,看這樣子,莫非是情債,你搶他女朋友了?不是怎麽會這麽恨你,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的東西,隻有女人動不得。”
“……”哥們,我看你是昨晚被吓傻,或者剛才被吓傻了。老子要是敢搶風雨大哥的女人,今天還會站在這裏?
“哎,朋友妻,不可欺。”他搖了搖頭,一副過來人的滄桑模樣,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不客氣,不客氣。”
“……不是吧,你真的幹了?那妞有雪娜好看嗎?我說你别這麽想不開,沒有雪娜好看多不劃算。”
“……”我說,你們這些小孩子在想什麽?
在心裏朝着唐有祺狠狠的比了一根中指,同情的看着他,默默轉開頭。
“喂,我可是爲了你好,你别不聽。兄弟,難得相識一場,好的壞的不論,這幾天還是要互相……”
“麻煩讓一讓。”
非常非常冰冷的語氣。
女朋友,是風雨大哥的禁忌。
畢業于美國紐約南斯林德醫大的風雨大哥,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麽會回到國内,好好的醫生不做,卻成了一名刑警。隻是隐隐約約聽說跟他那個神秘的女朋友有關,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女朋友,也沒有人去問。
但,至少我們知道,那個女朋友絕對是過去式,現在的風雨大哥單身。
瞬間,唐有祺噤若寒蟬。風雨大哥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見他半天不動,換了一個方向,在竹沙發的扶手上坐下,将一杯白開水幾片止疼藥塞給我。
“吃完睡覺,好好休息,今晚我守夜。”
守夜,是白天安排下來了的任務,本來第一天是我。
将止痛藥混着水喝下,又喝了幾口清水清了清藥味,将水杯還給他:“OK,小心點,箱子裏帶了幾本新出版的書,無聊可以瞧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