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娜果然沒有客氣的留了下來。
七個人,一張桌,幾個簡單的涼菜,一盤炒肉。肉還是速食雞腿上撕下來的,涼菜更不用說,都是包裝食品湊合的。沒有米飯,幾桶泡面煮到一起充數,也幸虧之前吃的帶了不少,否則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隻能啃樹皮。
七個人落座,裴羅速度最快,捧着碗筷啪的一聲在我左手邊坐下,趴到桌沿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很懂事的沒有第一個伸筷子。
雪娜擡起來的腳頓了頓,換了一個方向朝我走來,快要到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快她一步。
風雨大哥手裏端着滿滿兩碗面,朝着她微笑颔首:“這個位置還是讓給我吧,他是傷員,這裏我算是唯一的醫生了。”
“啊,沒事,你坐吧。”她笑着後退一步,然後把桌邊的位置掃了一圈,隻能做到我對面,唐玉的和空聞之間。
默默在心裏爲風雨大哥點了一個贊,拿起旁邊的啤酒遮住嘴邊的笑,剛要送進嘴裏,卻被一直手按住。
手中的啤酒被抽離,一大碗煮的軟趴趴的泡面被塞進手裏,風雨大哥在旁邊坐下,斯條慢理的開口:“你身上有傷,不能飲酒,禁酒,禁辣。”
“……”這可是……包裏僅剩下的幾瓶啤酒啊,而且……桌子上除了花生鹽白菜,那樣不是辣的?
有點哀怨的看了一眼風雨大哥手裏的啤酒,隻得認命的吃水煮泡面,配鹽白菜。
一頓飯吃下來很安靜,隻是除了一點——依舊是雪娜這個女人。
從上桌,到下桌一直偷偷看我,是個人都知道她對我有意思。
然而,她真的對我有意思嗎?大概有吧,但是至于是哪方面的意思,就不知道了。
我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我會不知道?幼稚,沒擔當,玩玩還可以,要是以愛爲名,那就太假了。
何況,有溫柔紳士的風雨大哥在前,行爲舉止,都更吸引女孩子,雪娜卻纏着我,不可能沒問題。尤其是在我這般态度之下。
什麽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單純,但真的單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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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空聞自告奮勇的要去送雪娜。
看着他拿着手電筒,一臉獻媚的替美人鞍前馬後,我隻能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手電光慢慢被黑暗吞噬。
白骨村的夜晚又靜又冷,像凝固的黑暗,讓人呼吸都覺得費力。
屋子裏煤油燈的光芒明明滅滅,屋子外沒有影子月光。我坐在門檻上面對着對面看不見一點影子的黑暗,拿出那塊放在口袋裏的血玉。
這塊血玉是從古墓鬼皇帝趙宇嘴裏拿出來的。南宋距今才一千多年,這塊玉也才一千多年的曆史,但是對上傳承至今的養屍一族卻還是太不足爲道。西山的深處,誰知道有沒有幾千年的僵屍?
一千年,一千年的血玉。
将血玉對着從身後洩出的光芒,上面的血絲幾乎看不見,但恰恰是這麽一塊玉佩,丢到市場上便是無價之寶,而之前銀子給我那塊純色的血玉,其有多珍貴可想而知,也希望那玉佩可以護住銀子,讓他活着。
身後的光線突然被擋盡,轉頭看去,是風雨大哥靠在門框站着。
他伸手比劃了幾下,“一絲光線都沒有,這樣的黑夜很是奇特,像是被人關在封閉的匣子裏。這就是風水嗎?看來,這些在中國能夠延傳千年的奇異文化,不是沒有原因。”
“也許不是千年,恐龍滅絕是六千五百萬年前,然後是生物的演替,沒有人知道人類什麽時候出現的。
曆史學家認爲人類是五百萬年前到七百萬年前出現的,而最早發現的人類頭骨是一千三百萬年的肯尼亞頭骨,中國有記載的曆史才五千年。
同時,還有消失的巅峰文明,傳說中的亞斯蘭帝國,那麽在巅峰文明之前,人類又出現了多久?沒有人知道。也許是傳說,但不可否認他的真實性。
而中國玄學并不是獨立的,他們與西方玄學命理有諸多相似之處。尤其是《山海經》,裏面記載了100多邦國,550山,300水道以及邦國山水的地理,而這些都不是空穴來風,甚至在現代可以找到許多相似的地域。
地質學家說大陸漂移用了33億年,那麽33億年之前真的沒有人類嗎?誰也說不準。
何況恐龍滅絕,并不是全部滅絕,隻是經過時間演變進化了而已。”
“科學家的估計,隻是還沒有……”
“打住!”他眉毛抽了抽,“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想說,養屍一族的延續和底蘊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就算把江秦叫來了,真的有用嗎?何況子午之地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形成的。”到時候,即便江秦來了也不過是多送幾個人頭。
“我知道,知道他們的底蘊,他們家族曆史悠久,我們要對付的是養屍一族,是人,不是僵屍。”他眨了眨眼睛,就着我旁邊坐下,“既然打不過僵屍,爲什麽非得對上僵屍我們對付人不就好了。”
“你也說了,在曆史上養屍一族很厲害,可是就算這麽厲害還是被皇帝壓一頭,那就說明,他們并不是毫無顧忌,既然有顧忌就有弱點。”
“但願吧。”隻希望他們的顧忌,能夠提供給我們活下來的籌碼,否則也是白搭。
風雨大哥的話完全不能安慰到我。比起顧忌殺人,陰陽兩界行走的人更在乎的是因果,若是我們不在養屍一族的因果之内,那就是剁了,估計對方也不會眨眼。
而皇上,天子,一個國家的氣運承載者,又是大氣運者,天生的好命格,擁有萬民的信仰,養屍一族自然不敢動,他們絕對承受不起這份因果,隻能讓皇帝自己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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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黑夜,靜得讓人心慌意亂,涼的讓人後背發寒,處在黑夜裏的人自然提不起興趣暢聊,話題開始沒多久,就被沉默代替。
門檻涼的仿佛覆了一層霜,但我卻不想動,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身邊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很輕。
我以爲這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但一道突如其來的慘叫卻像一把刀子将黑暗劃得鮮血淋漓,吓得人心頭一滞,然後是不斷加快的心跳。
“啊啊啊!”
是那種仿佛要撕開嗓子的尖銳女聲,聽起來距離不算遠。
“啊啊啊!救命啊!救救我啊!!”
恍惚了一下,我刷的一下從門檻上站起來。
“我去吧。”
風雨大哥跟着起身,擡手攔了我一把,然後頭也不回的沖進黑暗。
“等等!”我來不及傳達的話語被黑暗吞噬,“靠!艹!事多!”
看着漆黑的前方,拿出手機咬了咬牙跟上去。顧不得受傷的腳,我隻知道要是晚了,真有一點事,風雨大哥能不能全身而退,我不敢賭。
尖叫聲響了二十幾秒就安靜了下來,獨自沖進黑暗裏,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隻能尋着記憶裏模模糊糊那發出聲音的方向找去。
在這一刻,可能發生任何意外。西山上,那般外圍的墳包,裏面的女屍在白天都可以醒過來,何況槐樹林裏面。而且不是一隻兩隻僵屍,而且整個西山。夜晚在村子一個人晃悠,遇上僵屍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手裏燈光能夠照亮的範圍有限,光明之外好似藏着無數雙眼睛,不用躲藏,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你,讓你手腳僵硬,偏偏等你去看,又什麽都沒有。
如果黑暗可以摸到,我現在早就沖上去撕了,而事實隻能無力的憑借微弱的感覺尋尋覓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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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這片黑暗中瞎他媽轉悠了多久,直到一點點光芒從前方的林子裏透出來,一點點女人抽泣的聲音傳來,高高懸着的心才漸漸落地。
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一放松,瞬間一個激靈,腳上的傷口痛的老子差點沒叫出來。咬了咬牙,慢悠悠的朝着光明走去。
林子裏四個人,之前離開的空聞和雪娜,風雨大哥。
呵,另一個,又是一個人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