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溪裏撿起來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快速前行。有人友好的向我們打招呼,我們隻是疏遠的微笑,與村民對視,總有一股被盯上的感覺。尤其是那些老妪,和睜着大眼睛打量我們的小女孩。
這條小溪人不少,洗衣做飯,村子用的都是這裏的水。
在小溪下遊,就是侯俞暫住的那個村民的家。
一座小木屋一半的空間坐落在水面,有點像古代的亭子,但要簡陋的多。
我們到的時侯俞正坐在木頭墩子上在門口的台階上釣魚,隻有他一個人,主人家不在。
“咳。”
輕咳一聲,将侯俞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等他轉過頭,我們便大大方方的走上台階,在他身邊停下。
“你們怎麽來了?”旅遊團裏雖然很低調,但是存在感依舊跟強的兩個人,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侯俞皺了皺眉,放下手裏的魚竿,說話間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防備。
風雨大哥扶着我在台階上坐下,才轉身與侯俞對視。他露出習慣性的微笑,紳士周到,不讓人覺得冒犯,卻又拒絕不了。
“有點事,山裏沒信号,找你借用衛星電話,我有一個朋友之前說好一起到這裏來,結果他中途有事耽擱了一下,所以想打個電話問問,到時候好彙合。”
“你……”侯俞動了動嘴唇又立馬停下來,糾結的看着風雨大哥。
拒絕嗎?當然不能,不過是打個電彙合而已,拒絕豈不是太奇怪了?反正看着,不會有事的。
侯俞沉默片刻,又微微阖眸,最後一臉不耐煩,“知道了,你們這些大少爺,什麽準備都沒有。”
看着他轉身回屋,我擡頭朝着風雨大哥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風雨大哥卻是笑了笑,沒說話。
幾個呼吸間,侯俞便拿着黑色衛星電話大步走過來。
“呐,快點。”
說完,坐會木墩子上雙手環胸看着風雨大哥。
于是,在侯俞的注視下,風雨大哥撥通了衛星電話。電話隻響了三秒就被接通。
“喂?誰?”
衛星電話聲音不小,傳出的聲音大家都能聽見。這是漣城的聲音,有些冷淡生硬。
“喂,漣城,是我。”風雨大哥頓了一秒才開口。
“風雨?你怎麽不用手機?沒電了嗎?怎麽總是打不進去?子衣呢?”瞬間,他褪去一開始的疏遠。
“放心吧,沒事,這裏沒有信号。”我看到風雨大哥嘴角抽了抽,選擇性的回答了幾個問題,“對了,之前江秦不是說要和我們一起嗎?他們人呢?怎麽還沒到,你打個電話問一下,我記不得他号碼了。”
“……”電話那邊安靜了三秒多,才傳來漣城不太真實的聲音,“嗯,好,我會打電話問問,你們在上山注意安全,不要受涼了,把地址說一下,我讓他去那裏和你們彙合。”
“導遊。”電話那邊話落,風雨大哥就回頭笑着看着侯俞。
“南陽中水谷白谷山,到了後沿着小路像西行便是。”
說完,侯俞撇開頭不再吭聲。
“就是這個位置。”風雨大哥繼續對着衛星電話說,“好,就這樣吧。”
“等等!”漣城的聲音大了幾分,“子衣呢?”
“……”風雨回頭看了我一眼,“在呢。”最後還是把電話交給我。
我接過電話時,侯俞便瞪了過來,露出肉疼的表情。
絲毫不被他的表情影響,我将衛星電話往耳邊靠了靠,“喂,漣城。”
“嗯,子衣那邊感覺如何?”
“還……好吧,你放心。”
“我放心着呢,過幾天來找你,别想太多了。快要過年了,怕你玩的不知道回來,本少爺來接你。”
“喂!不用了!我們很快回來!”來個毛線!“漣城,你那邊很忙吧,我們很快就回去的。”求求你,哥,别搗亂!
“不忙,最近挺閑的。就這麽說定了,允許你度假,還不允許我度假嗎?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号了?二十八号了,去了那麽多天也不打個電話。”
“漣城……”
“别叫本少爺,沒錢,不借,好了,不和你鬧磕了。”
“……嘟、嘟、嘟……”
看着被挂掉的電話,我呆了呆,求助的看向風雨大哥。漣城這個家夥不會真的跑過來吧?死了死了,我甯願沒來找侯俞,也不知道風雨大哥爲什麽要打電話回去,還說些奇奇怪怪的。
而風雨大哥仿佛看不到我的擔憂和不安,拿過衛星電話還給侯俞,笑着說:“别擔心,他們找得到我們,我記得來這裏隻有一條路。”
“……”你别說話,你一說話我更擔心,我甯願他們找不到。
最後,我本來打算逮着侯俞好好詢問一番,結果隻打了一個衛星電話,什麽都沒來得及問,就被風雨大哥強行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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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小溪,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心裏有點惱火,但是又不想對着風雨大哥發火,隻能強壓下火氣質問。
“風雨大哥,你剛才爲什麽不讓我尋問侯俞,還打電話給漣城,有什麽用?”搞的那個家夥也來送死!
“問了也沒用,如果侯俞和背後的人有勾結,這不就是打草驚蛇嗎?就算侯俞沒有勾結背後的人,想必你可以想到的,别人也可以想到,現在,不要輕舉妄動。
你去了西山,還殺了一隻僵屍,一定很快就會被背後的人知道,旅遊團二十幾個人,暫時還找不上你,但是你卻可以主動送上門。
先避一避,過了這一陣再說。今天小溪邊遇到那些村民,應該不是普通的村民。他們步伐和身形穩健,手上的繭子太厚,不像是做農活磨出來的,反倒像經常觸碰硬物和重物,而且大部分繭子在指彎。
在射擊場裏,教射擊弓箭的教練指彎就有一層繭子,那是長期拉弓的原因。
之前,我們找侯俞時,這些人總是盯着我們,後來離開時卻沒有多看我們一眼,看來侯俞住的地方有人在偷聽我們說話,要麽躲在屋子下的水裏,要麽就是屋子裏。如果是後者,侯俞說不定就是他們一夥的。
而不管是不是一夥的,我們都應該少接觸侯俞,侯俞作爲導遊,已經被盯死了。”
聽完風雨大哥的話,我驚出一身冷汗。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與白骨村養屍人較量了一翻,全程都由風雨大哥把控着。
有劫後餘生,但更多的是擔心。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他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身後我們走過的路,語氣裏帶了一點玩味,“之前在古墓聽你們說江秦是趕屍一族的人,既然白骨村是養屍一族,你覺得我找江秦是爲什麽?養屍人再厲害,終歸還有趕屍人,一物降一物。”
“江秦會來嗎?”想到江秦的樣子,我有些不太确定。那個男人,看起來好相處,但哪次做事不是心甘情願的?連對着銀子,都保持一股不坦白的感覺。
對于我的問題,風雨大哥笑了笑,眯起眼睛回答:“你才來重案組三年,還不太了解漣城,等你以後與漣城一起出任務時,你就知道漣城的手段了。而且江秦未必會拒絕,即便沒有正邪意識,我相信,他自己的職責,應該是不會推脫的。”
“嗯。”但願。江秦可不知道要對付養屍人。
恍恍惚惚想漣城的話,我擡手捏了捏鼻梁,“今天二十八号了,我記得走的時候才十三四号,趕路留宿加起來不過才三天左右,怎麽時間這麽快,莫非這裏時辰也出了問題。”如果是這樣,那這十幾天,一個電話也沒打回去,漣城估計擔心死了。看來,白骨村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要多。
能夠影響時間,不是一般陣法可以做到的,也沒聽說過什麽陣法可以控制時間。
養屍一族、時間流速……此刻,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有一種小學生走進了高中生課堂的錯覺,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