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我,不消片刻便看到了空聞他們所在的房子,我擡手拂開她:“謝謝,就送到這裏吧。”
她卻如同看不出我的拒絕,笑着貼上來,“我送你進去吧,你不用跟我客氣。”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踉跄前行,不與她糾纏。
若是曾經,也許我會因爲有一個妹子關心而得意高興,可是經過古墓那件事,我卻沒辦法輕易相信别人,與他們虛與蛇委。或許,當初将銀子一個人留下是因爲迫不得已,可我卻接受不了他們将銀子當成替死鬼的嘴臉。
忍着腳上的劇痛,一步一步進了那一方簡陋的小院。人沒在屋子外,但剛走進院子,坐在門口的風雨大哥便發現了我,他連忙起身跑過來。
“怎麽回事?你怎麽搞成這樣子了?”他皺着眉,滿臉是不高興,大有一種家人質問孩子的架勢。
“我沒事,放心吧,進門說。”借着風雨大哥的攙扶,我不着痕迹的回頭看了一眼,她還在院子外面站着,隻是看向這邊的神色充滿了委屈和失望。
明明是一個讓人憐惜的女人,我的内心卻沒有一點波動,借着風雨大哥的力進屋,順手還将門給關了上。
這是出事旁邊的一間小客房,在竹片編制的發黑的沙發上坐下,風雨大哥連忙就去行李箱翻找傷藥。
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抿了抿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進肚子裏。
傷口是女屍留下的,僵屍一般都有屍毒,普通的屍毒需要糯米。但是,白骨村有糯米嗎?而且,我并不想因爲尋找糯米的舉動,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将所有人陷入危難。
所以,我沒有說話。
“師父,你去山上幹什麽了?都中午了才回來。”還整成這個樣子。
坐在低矮的木桌邊吃着泡面四人中的空聞,他摟着泡面桶轉過身來。
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動,血玉還握在手中,慢慢摩挲,我故作輕松的笑了笑:“我沒事,隻是跑路的時候遇到了一條大蛇,不過還真是有一個大發現。”
“蛇這麽厲害?毒蛇?”他往嘴裏送的叉子頓了頓,懷疑的打量我的傷口。毒蛇可以長到這麽大嗎?一口咬掉這麽多肉?
假裝不知道他的探究,自若的轉移話題:“我在西山發現了一片槐樹林。”
“嗯。嗯?啊啊啊???一片槐樹林?!”他猛然瞪大眼睛,連手裏的泡面桶都掉了。
知道他會有反應,但沒想到反應會這麽大,緊緊盯着他,頓了頓繼續開口:“嗯,不僅僅如此,那還是一片墳地,白骨村的村民估計世世代代都葬在那片林子裏。”
“西山的槐樹林,極陰的風水,槐樹林裏的墳地……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他的表情要哭不哭,整個人神經質的起身,不停的喃呢,如同陷入某種魔怔。
“慘了慘了……我們完蛋了……誰也别想着活着出去……”
“什麽完了?空聞,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看着他的反應,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濃濃的不安籠罩心頭。
“死了死了……出不去了……”
他自顧自的嘀咕,好似已經與其他人不在一個世界。急着知道原因,我撐着竹沙發起身,想上前。但剛剛起身,就被拿着藥過來的風雨大哥按了下來。
他的臉上微微露出怒容,他在我腳邊蹲下,拿出酒精替傷口消毒。
“還要不要命了?毒蛇咬了還敢亂跑?”
忍着酒精帶來的刺激,聽着他的訓斥,我漸漸冷靜下來。
“分不清情況就亂跑,你又不是小孩子。”
他訓斥的很壓制。我放松自己,盯着任舊自言自語的空聞。
我明白風雨大哥在想什麽,無非是擔心我出事,想把我的安全攬在他自己的身上。
銀子的失蹤是我心頭巨大的結,也是這麽多年來遇到的最大的打擊,可是對于他們來說又何嘗不是?而他們甚至反而要來照顧遷就我。
将傷口摸了酒精,他取出無菌袋裏的小刀,拿出一塊棉布塞給我:“幫你把傷口刮一下,忍着點。”
他語氣不好,生硬的很。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風雨大哥這樣,但我卻覺得心中溫暖,乖乖的接過棉布咬進嘴裏。
隻是,很快我就沒心思感動了。
刮肉療傷的痛苦還真不是吹的。疼痛從傷口漫延至全身,痛的腦仁突突的跳,痛的整個人提不起力氣,身體發軟。什麽痛的慘叫,痛的嘴唇咬出血,都特麽騙人的!力氣都沒了,叫個球!
原本咬在嘴裏的棉布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呼吸都是痛,隻能減少動作。身上疼得冷汗直冒,靠在沙發上眼皮都沒力氣擡。
等風雨大哥大發慈悲的收手,我整個人仿佛從水裏撈起來的,麻木的看着他上藥,包紮。
最後,他報複性的打了一個蝴蝶結,才擡頭硬邦邦的說:“算你命大,還差一點點就要傷到你的動脈了,幸好隻是傷了動脈旁邊不算太重要的血管,否則你也不用擔心殘疾,說不定當場失血過多,無人搶救。”
“嗯,沒有下次了。”我對着他笑了笑,面露讨好。還别說,風雨大哥生氣的時候挺像銀子的,至于漣城?最好不要招惹,那就是一個瘋子。
“嗯。”他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個字,轉身去放東西,那模樣想原諒我又不甘心,看起來有些可愛。
等他轉身,我連忙把紮成蝴蝶結的綁帶換了一個系法,然後才擡頭繼續盯着空聞,将手裏的血玉放進口袋。
不管如何,我都要帶風雨大哥安全離開,絕對不能讓他出事。雖然沒有那個人厲害,但我現在可是陰冥司,總有辦法!
此生,若是第一步都跨不出去,未來我将如何去尋找銀子,如何成爲一個能夠與陽明司站在一起的陰冥司?
将東西放好,風雨大哥又拿了一瓶消炎藥過來。
“每天早中晚擦一次好的快點,這樣的深山老林醫療設備落後,傷口拖得越久越危險。”
“嗯,我知道了。”接過消炎藥,我朝着神神叨叨的空聞努了努嘴,“風雨大哥,你能幫我讓那家夥冷靜下來嗎?我有些話要問他,不過他的狀态不太好。”
豈止不太好,說瘋了都沒有人懷疑,也不知道遇到什麽打擊。
風雨大哥看了一眼空聞,想了想點點頭。
安撫人的事本不應該風雨大哥做,但我這個樣子,要是跑去空聞那裏整,我怕風雨大哥拆了我。俗話說,最溫柔的人,才是最殘酷的人。永遠不要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隻見風雨大哥粗暴的将空聞按在小闆凳上,不知道說了什麽,空聞乖的不得了的看着風雨大哥,仿佛小學生看老師。
空聞已經回過神,趁着風雨大哥不注意悄悄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膀,等風雨大哥看過去,又乖的不得了。
看着空聞的慫樣我抽了抽嘴角,後知後覺的發現,風雨大哥也是警察,雖然平時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但骨子裏的強硬也是無法忽視的。
能夠成爲這麽出色的刑警,風雨大哥的淩厲和強硬應該是比溫柔更加深入人心,隻是作爲朋友,受到的對待,一直是溫柔,不知不覺就忽略了他的另一面。
溫柔,是我對風雨大哥的認識,也是小彐【xuě】的認識。
在風雨大哥的威懾下,空聞向我的方向望來,投來求救的目光。
忍住笑意,輕咳一聲,我開口:“空聞,你能說一下你知道嗎?我希望你冷靜一點,能夠把話說清楚,我相信現在的情況你心裏應該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