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将水果放回盤中,忽略秦玉嘟起嘴不滿的表情,還不等我說點什麽懷裏突然撞進一個東西,他睜着濕漉漉的眼睛控訴的望着我,“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哥哥把我丢給壞人了,他們給我打針,還拿繩子困我,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哥哥你說話啊,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呵呵。”不知什麽時候靠在門邊的蕭洋傳出幾聲悶笑,“運氣不錯啊,你撿了一個這麽大的弟弟呢。”
“你們打算怎麽結案?”我問。
“還能怎麽接,就這麽結呗,陸異文和馬紹緻就像人間蒸發了,能去哪裏找?已經下了通緝令,隻要他敢露頭一定會立刻抓住他的。顔麗美容院被查封了,院長等高層都被控制了起來,聽上面說院長要判死刑,其他人估計也就是個幾十來年。”
“就确定他們是幫兇嗎?”全是無辜的人呐。
“那能怎麽樣?七樓那麽明顯的證據卻從來沒有人發現,這是上層的失職,美容院是院長的,怎麽他都有責任,可是間接提供行兇地點和行兇工具呢。而且如你提供,美容院的牆裏可都是屍體,這又怎麽解釋?”
“或許有人發現過,隻是被殺了。”
“哈哈,作爲一個一等一的刑警,君警官是不是太心軟了?總有人要承擔責任,這樣才能殺雞儆猴。”
總有人要負責,總有人要認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輕輕的拍了拍smile的背,我說:“smile的家人如果同意,我願意幫他們照顧smile,如果smile家長不在上l海那就暫時不要告訴他們,我會帶走smile,帶他去治療,然後還他們一個完好無損的smile。”總有人要負責,我也不例外,我願意自己擔當責任,這是我犯的錯。
“那你運氣好,他這個弟弟簡直就是白送給你的。這個傻子原名叫夏宇笑,上l海的土著居民,孤兒院出來的,後來高中畢業後就去混娛樂圈了,還是個三流演員。”
“不要随便叫人傻子,他這也算是公傷了。”
“你們重案組就是這點太讨厭了,做什麽都那麽嚴肅。”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哦,對了,你要帶這個人走那他公司的違約金怎麽辦?那可是巨款呢。”
“動用警方勢力,強行取消。”
笑話,難道我還要補上去不成嗎?錢多了也不是這樣的花的吧?還有呢,蕭洋你不是說我們重案組最不講道理的嗎?
“好,我這就去辦。”
蕭洋走後安靜站在一邊的秦玉才走到我旁邊,郁悶的看着抓着我衣領躲在懷裏的smile抱怨:“君大哥,他本來就是個傻子了啊。我爸爸說了他治不好了。腦部血液極速逆流,神經受損,治不好了。
他這種情況可以交給警察安排的,你幹嘛要管他啊。”
呼吸一頓,心中湧起了莫大的悲哀,治不好了嗎?不是我的錯那是誰的錯?smile是被我叫到顔麗去的,難道不是我直接毀了smile我就是無辜的嗎?不管smile我和借刀殺人的兇手有什麽區别?警察安排?安排到哪裏去?殘疾所?精神病院?還是養老院?
“smile三天前和我們一樣是一個平凡而正常的人,是我剝奪了他作爲一個正常人權利,我不會讓警方把他送到殘疾所的。”
不想和這群人解釋,有人不問原因我感激他們,若是因爲我留下smile而來指責我那隻會讓我讨厭。
“君大哥!君大哥你去哪兒呢!你還沒好呢!”
當然是出院。
我拉着smile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我想去看看楊大哥,明天就回杭l州了?從顔麗逃出來後就沒有再見過楊大哥,我想去告别,告完别之後就離開,立刻回杭l州,不用在等到明天了。
辦了出院手續在醫院外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上l海醫大的地址。
smile如今變得非常怕人,唯獨不怕我,這也是我救了他的原因。一遇到陌生人他就會縮到我身邊,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醫大坐落于郊外,環境非常安靜。
我牽着smile走進去,寫下他倒是不怕了,左顧右盼的張揚。按理說十八九歲的少年都應該在大學裏面,對于孤兒院的孩子對大學有着與生俱來的吸引力。
心智退化的smile簡單純粹的讓人總能生出耐心和寵愛。
大學裏還是上課時間,我也想看看這醫大,“喜歡嗎?走,我帶你去轉轉。”
人簡單起來是什麽樣?就是像smile一樣,他可以對他認爲好的人全身心信任,做什麽都是憑着感覺。人複雜起來是什麽樣?就是像銀子一樣,背負着一個又一個秘密,原則與殘忍并存,孤獨而冷漠。
我想做一個簡單的人,銀子希望我成爲像他一樣的人。
“哥哥!我看到有人在唱歌,好好看!你快來!”
“好。”被smile叫回神,我朝着他笑了笑。
smile說的唱歌其實是一群學生在第一層學生樓裏表演話劇,那是莎士比亞著名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smile到了門口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雙眼瞪得大大的,緊緊的盯着台上的兩個扮演者。
我們在最後一排坐下,台上時不時出錯又被人指出來,指出來之後又重新開始。
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就出錯誤,smile突然晃着我的手,我轉頭就看到了他滿臉的淚水,他說:“哥哥,不知道什麽,我覺得好難過……怎麽辦,我好想哭……呃——哥哥會不會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哭的……嗚……”
因爲那裏曾經也是你的舞台啊。
“沒事的,難過就哭吧,哥哥不會怪你。”乖啊,對不起呢,弟弟——
台上扮演羅密歐的人突然停了下來,看着門口離去的兩個人。
“喂!幹嘛呢幹嘛呢!怎麽突然停了?”
“哦!我看到那裏剛才有兩個奇怪的人,好像有點奇怪。。”
“可能是偷偷跑來看男神的學妹吧,管他呢!快點排練!”
“是男的!”
“知道了!知道了!還演不演?!”
……
楊大哥的辦公室非常簡單,我們三人坐在沙發上,楊大哥問:“這就是smile,你要帶他走?要不交給我照顧?”
他伸手想要摸smile的腦袋卻被都來了,smile嘟起嘴可憐巴巴的看着我,“哥哥——”
“别怕,這是楊大哥。”
“不怕!”smile嘴上哼哼唧唧着身子又向我靠了靠。不禁有些好笑。
“楊大哥我是來告别的,這兩天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客氣了。”
“我是來告别的,那就告辭了。”
“等等!”
“哎?還有什麽事?”
“有機會再來上l海玩,順便把smile也帶上吧。”
“啊,好的。”隻是後面一句才是重點吧?如果有機會,我會來的,帶smile回到這個屬于他自己的地方……
楊諾看着青年帶着少年離開的背影——那個叫smile的少年對青年的态度就像弟弟還活着時對自己的依賴。
在楊家,楊諾最喜歡的就是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
楊家沒什麽勢力,楊諾唯一知道的就是父母非常忙。從他記事起不論什麽時候他們都在工作,哪怕是楊城和楊諾的生日也從來沒有回來過。對于楊諾來說隻有楊城才是自己的家人。
楊諾記得父母第一次給自己過生日時就是楊城的出現。
生日那天,七歲已經記事的楊城大發脾氣,把保姆吓得隻敢躲在一邊觀望。生日蛋糕被扔了塗了滿地,還未張開的男孩扯着嗓子大嚎:“那兩個人呢!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們都說那兩個人不要我了!說是雜種!雜種過什麽生日!我不過!滾!都給我滾!你們全是些不懷好意的賤人!”
“啪!”然後緊接着是一個耳光,背對着門的楊諾轉過身恨恨盯着那個女人,女人還牽着一個男孩,男人也滿臉怒氣的等着他。
“你憑什麽打我!”
“就憑我是你媽媽!”
“你才不是我媽媽!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
說完之後他就轉身沖上了,那個生日對楊諾開始是最糟糕的了,還挨了一個耳光,可是值得慶幸的是楊城出現了。
楊諾沒有享受過父母親的愛,這樣的人不隻楊諾一個,楊城也是。
楊城一生下來就被兩個大人丢給了外婆,見過父母的時間比楊諾還少。因爲外婆是在鄉下,楊城也就是個土孩子。兩人覺得兩個孩子應該生活在一起,所以才在楊諾生日時給楊諾一個驚喜,可是哪裏想到平時看起來乖乖的大兒子會罵髒話。
兩個大人還是比較喜歡大兒子,所以才把楊諾就在城裏,又爲了大兒子的心理年齡才把小兒子接來。
也許對于兩人來說這就是愛兒子,可對于楊諾來說這不過是利用,不過是他們的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