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外是漆黑夜。站在窗邊眺望,下邊是一片沒有邊際的幽深的樹林。那裏沒有一點聲音,就像塊墓地,一棵棵綠化樹就像一塊塊碑墳。也是,根據陰陽學理論學校就是建立在萬家冢和亂葬崗之上的大l陰之地,而年輕的人陽氣旺盛,倒是可以壓制這濃烈的陰氣。
一想到腳下的這片土地不知道躺着多少白骨我就感到背後一陣發涼。即使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但是還是忍不住顫抖。
“子衣看什麽呢?”楊宇浩走了過來,他背靠着窗台詢問的看向我,手裏翻看的書也合了起來,大有要和我長談的樣子,“你這幾天總是心事重重的,不如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點。”
我朝着他展顔一笑,一派風輕雲淡:“沒什麽的,就是在學校悶得慌而已。”
“你說謊了,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有什麽不能說的嗎?我愣愣的看着楊宇浩,他明明是如此的鮮活,我能夠看得見也摸得着,可是爲什麽他就偏偏是假的呢?
“怎麽了,不說話?是有難言之隐嗎?”
“楊宇浩……如果你還活着就好……徐霞南活着就好……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他們都是無辜的……”我低着頭看着腳尖低低的喃呢。
“你說什麽啊,我不活着嗎?”他輕笑,“你還真是奇怪至極呢!呐,子衣,我去圖書館找點書看就不陪你了,你早點睡吧。拜拜。”
“知道了。拜拜。”
看着楊宇浩離開,門嘭的一聲合上,我緩緩的關上窗戶離開窗台回到床邊坐下。默默地望着雪白的天花闆。窗外一片幽靜,宿舍也寂靜無聲,隻聽得我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一個星期的毫無音訊,我難道還要這樣等下去嗎?怎麽會就這樣消失了呢?也許銀子正在不知名的地方等着我去救他們。
不行,越想心裏越不得安生,這裏都是假的不是嗎?不能在這樣拖下去了,還要快點結案呢!
想到這裏我猛的站起來,因爲用力過度啪的一聲撞到了上床的床沿上,顧不上去看腦袋上是起了一個包還是出血了,朝着門口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宿舍才發現外面什麽人也沒有,整棟宿舍樓就像死了一樣。雖然現在已經下了晚自習,但也不應該一個人也沒有!
“呵!”我自嘲的一笑,看來我又忘了,我其實是在徐霞南的精神世界裏。
沿着樓梯在黑暗中穿梭,我的腳步聲在整個樓道裏是唯一的聲音,可是聲音卻大的像是打雷一樣。我的心也跟着忐忑不安。
轉過轉台堆放的雜物,剛剛走了兩步,第三步還沒有落腳,身後突然一聲輕響!我頓住腳步,緩慢的轉過身朝着那堆雜物走去。我不知道剛才那是什麽聲音,但是我希望那隻是一陣風,我看起來似乎應該就這樣離開才對,可實際上我明白,如果我什麽都不清楚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我将要拿起雜物堆上的那一張布滿灰塵的紙闆時,一隻黑色的貓跳了出來,它那油綠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亮,它的叫聲在整棟宿舍樓回蕩着久久不散,它的叫聲十分刺耳,就像用指甲刮玻璃的聲音。那隻跳出來的貓撲到了我的臉上,然後折騰了我一爪子就跳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才發現背後的衣服已經全部濕了。快速的整理好兢懼之後的心情朝着樓下奔去。
到了樓下,整個理工大學就如同一座荒墳沒有一點生氣。
“轟隆——”
“刺啦——”
“嘩嘩嘩嘩……”
雷電交加在理工大學的黑夜裏,雨水就像大海中狂暴的狼層侵襲着大地。我站在大雨中,雨水讓我換不過氣來,頭頂的閃電讓我覺得下一次就會将我劈的粉身碎骨。碩大的理工大學黑漆漆的一片,我竟然不知道下一刻該做些什麽。
“咯哒咯哒……”身後宿舍樓裏傳來了高跟鞋下樓的聲音,我渾身一僵,急忙轉過身去。一瞬間空氣又是凝固般的沉默,之前的聲音就像是我幻聽。
要過去看看嗎?我在心底這樣問自己。這又不是拍鬼片,誰都逮着鬼就湊上去嗎?我心裏呵呵一笑,稍微鄙夷了一下弱智的國産片,二話不說的轉過身想要去圖書館找楊宇浩。可是,我才回過身去高跟鞋的聲音又在我的身後響了起來,最後我的行爲就朝着弱智國産片的方向發展了。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就這樣朝着宿舍樓梯跑了過去!
然而,我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樓梯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稍稍地松了一口氣,就要離開樓道口,可剛轉身不到四十五度,餘光卻瞥見半空中一雙熟悉的血紅色的高跟鞋!順着高跟鞋向上方看去,雪白的如同面粉的小腿肚子,在上面是一件破破爛爛的紅色裙子,最後是被頭發遮住的臉,這張臉被遮的一點縫隙都沒有,很容易讓人覺得臉上都長着頭發。
“徐……徐……徐霞南!”我驚恐的看着浮在半空中看不到臉的女鬼,它的鮮血在我叫出它的名字之後順着小腿肚子淌過紅色的高跟鞋滴落到地上,它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孕婦流産了一樣!隻是它是安安靜靜的浮在半空中任由鮮血流下,那鮮血就像流不完一樣。我驚恐的慘叫一聲轉身就跑,跑出七八米之後回頭看到它還在半空浮着沒有追上來才稍微安心了一點。
我沒有方向,一轉頭就跑進了樹林裏,驚恐之下左沖右撞竟然迷失了方向,這片林子竟然會這樣大。漆黑的夜裏林子裏更加黑暗,夜空也沒有月光,連星子都沒有,好多次我都不小心撞到了樹上。雨還在嘩啦啦的下着,但是卻沒有電閃雷鳴,耳邊充斥雨聲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
要怎麽才能走出這個林子?我要用什麽去和徐霞南鬥?此刻的我既沒有法器也沒有符紙,就連最簡單的武器都沒有!
“啪咔——”有輕微的樹枝折斷的聲音,我尋聲望去看到的是一抹刻入靈魂的紅色!那顔色我做鬼也不會忘記,是那女鬼的裙子!那顔色在這漆黑的夜裏竟然會看的那樣清楚!不可思議。
血紅色的裙子就像蝴蝶的翅膀翩翩飛騰,完全不受雨水的影響,而且還無風自起。可是,沒有一點美感,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實在讓人惡寒到了骨子裏。它朝着我的方向走來,看起來非常的緩慢可是速度奇快。我來不了多想向右手邊一轉掉頭就跑。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一直沒有停過,好像隻要這樣跑着就能永遠不被抓住,這樣跑着心裏就會平靜一點。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許一個小時,也許更多,當前方橫着一棵粗大的樹止住前路我才停下。一隻手撐着那棵倒在地上的樹一隻手順着胸口喘息不停的呼吸,同時也向身後跑來的那條路看去,沒有看到追趕的紅色身影,于是幹脆靠在樹幹上平靜自己的心緒。
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是不是理工大學裏面。四面都是參差不齊的樹枝,黑影森森又零零碎碎,就像揮舞着利爪無聲厲嚎的魔鬼,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這才發現這裏的樹枝很不對勁。一般樹枝應該是南方茂盛北方稀疏,可是我眼前的樹枝卻是北方茂盛南方稀疏!完全違背了陰陽之理。南方陽氣不足,北方陰氣大盛,乃是聚l陰之地!
我才剛剛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突然,手上一涼,涼涼酥酥的,就像……低頭一瞥就看見一戳漆黑的長發搭在我的手上,順着黑發向上看去,是一張蛆繭橫生的看不出五官的臉,暗黃|色的膿水一滴滴落在我的衣領上,那張臉就在我的肩膀處,與我臉對臉距離不足五厘米,臭氣順着我的呼吸鑽進我的呼吸道,我心裏一陣沸騰。它恐怖的咧了咧嘴角朝着我陰森森的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啊呀——啊呀……我的媽呀!我的神啊!媽的|逼!!!”不經思考一巴掌劈開距離我如此近的那張臉,然後就是粘在手上黏的要死的膿水,我将恐懼和惡心高聲凄罵出口撒腿就跑,也不敢回頭再去看一眼。我發誓從此以後就連糖漿都不會去碰了,太惡心!
“嘭——”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個東西,在空氣裏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的媽呀!要殺要剮我都随便你好嗎!求你不要再惡心我了!不要再惡心我了!你他|娘|的也太惡心了!嘶——嘔……”我也不去看它了,扶着一棵樹就吐了起來了,這又臭又黏,還有蛆繭,誰會好受?這是二十一世紀了啊!一點點汗都要洗澡誰見過這麽惡心的東西?比廁所還要惡心。
“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