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警官,”羅偉說話都哆哆嗦嗦,眼睛瞪得大大的注視着前方,似乎要将前面的東西盯出個洞來一樣,“抱歉,我有些不舒服,你有什麽下次來問吧。下次我一定把知道都告訴你。”
我轉着手裏的茶杯默默的看着羅偉一張一合的嘴,他的臉色确實很難看,就像剛經曆過生死劫後餘生的人。這樣問下去,他的狀态不佳估計也問不出什麽東西。我放下茶杯起身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那好,今天就這樣,明天我再來。”
“再見君警官,我身體突然不舒服,真是對不起。”羅偉将我送到門口,我也不說什麽。既然知道羅偉這個人了,他總不可能還跑得掉。
門合上,我背對着羅偉關上的門向着樓下走去。一陣風吹過冰冷的透進我的襯衫,我停下步伐轉過身去看着那扇關上的門,樓道裏本來悶熱的氣息一瞬間冷卻了下來。我疑惑的四周看了一眼,心裏更加奇怪,突然涼了下來的溫度難道是誰家的空調壞了?疑惑也隻有一瞬間,這些小事沒什麽好奇怪的。
我走出了一單元着棟樓,站在樓下望着羅偉家裏窗戶。今天羅偉的表現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案子估計在羅偉這裏就有點東西要出現了。皇天不負有心人,羅偉不論如何也知道些東西吧?其實按照羅偉今天的反應我可以直接将他拘留到局府裏的,可是他除了反應不太對也沒有其它的什麽可疑之處,而且羅偉做爲教授,拘留怎麽都有點過了。
再仔細看這棟樓,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似乎和我剛才來時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可到底哪裏不一樣卻有說不上來。
從羅偉家裏出來我剛回到局府屁股還沒有坐穩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後那邊也沒有人開口說話,等我想要挂掉電話時那邊的人先我一步挂了電話。接着是一條那個打電話來不說話的人發的一條短信:“君警官是嗎?我是白冥淵,我們一周前見過面的。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君警官談談,所以希望您來學校外面的咖啡店一趟,我在裏面等你。不見不散。”
白冥淵?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既然是一周前見過應該就是那個宿舍裏那唯一的一個幸存者吧。模糊的記憶裏他是一個很安靜的男孩子,第一次見面時他一句話也沒說過,隻是安靜的站在陸哲明的旁邊。他找我,不論如何還是去看看他要說什麽。
那個男孩說的咖啡店很好找,到了學校門口一眼就可以看到。咖啡店進進出出的人很多,看得出店裏的生意很好。咖啡店的窗邊坐着一個穿着汗衫的男孩,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他目光來來回回的在行人身上掃過。我記起來了,他就是叫白冥淵的那個學生。
他眼光不錯,挑的位置靠窗又可以避免談話被别人聽到,見到我時立刻起身伸出手來和我握了握,但是還是沒有說話。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他就遞過來一張寫字闆,上面寫着一排好看的字:“君警官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的忙,但是我還是希望君警官能夠聽我把要說的說完。”
将要說的話寫在寫字闆上,原來白冥淵這個孩子不愛說話是有原因的,不是不說話,他根本就是一個啞巴!我起身走到白冥淵身邊将寫字闆還給他,四目相對我朝着他點了點頭。他笑着接過寫字闆,我看着他拿起放在一邊的鉛筆又開始寫了起來。
“君警官,如果我說我的眼睛可以看到鬼你一定不會相信。但是,我沒有必要欺騙你,這是事實。我的眼睛确實可以看到鬼。相傳世上有五種眼睛:活人的肉眼,它隻能看到活着的生靈和沒有生命的物質,肉眼凡胎,隻能看到世界的表面;道佛的法眼,它可以看到世界的邪惡,可以驅邪避魔,這是通過修行得來的;神修的天眼,它可以看到一切,舉頭三尺有神明說的就是神修的天眼,天眼知道一切,能還原過去,占望未來;死人的眼睛叫鬼眼,和普通人的肉眼沒有區别,就是隻有死人才會有,如同隻有凡人才會有肉眼一樣。但是,當死人的鬼眼長在了活人身上時,于是又有了一種可以看到陰物的眼睛,人們把它叫做陰陽眼。陰陽眼,可視凡人之外之物,人能見鬼,遇鬼通。而君警官,我就擁有一雙陰陽眼。但是,這雙眼睛并沒有什麽好處,反而讓我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秘密,可以看見鬼,并不是什麽好事。沒有人願意擡頭低頭看到一群已經死去了的人。”
我不知道白冥淵說出這一番話需要多大的勇氣,我認真的看着寫字闆沒有出言打擾他。我隻能說白冥淵非常稚嫩,這些話對着刑警說,沒有當場抓他妖言惑衆,封建迷信,邪教主義更本不可能。幸好我遇到過很多陰界的事,有銀子爲我的各種鬼怪知識普及,我對白冥淵的話不持完全否定态度,覺得倒是可以聽他說下去。
他繼續在寫字闆上寫着,不過這次寫的速度很慢,似乎每一筆一畫都耗費了他全部的勇氣,他寫到:“我看到了阿瑱,就在阿瑱死的地方。他被長長的鐵釘釘在牆上,鮮血順着鐵釘落在地上,到處都是他的血。還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人,長的非常恐怖。他們都是鬼……”
順着寫字闆上一個個出現的漢字,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按住白冥淵還在不停寫着字的右手,我問:“你知道張罰和陸哲明是怎麽死的嗎?”
“我知道。”這三個字白冥淵寫的非常快,然後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麽說,接着又寫到,“阿罰突然想起來以前送給阿瑱的一條項鏈,那是阿瑱二十歲生日時我們宿舍三個人合夥給阿瑱買的。但是,阿瑱死後就不見了,阿罰覺得可能掉在了器具室,卻不明白警察爲什麽沒有找到。阿罰覺得這有可能很重要,于是他就一個人去器具室找去了,誰知道第二天他就死在了裏面。”
“那陸哲明呢?”
白冥淵的神色一瞬間就變得愧疚了起來,他繼續寫到:“哲明哥是爲了救我才死的。阿瑱沒了,阿罰也突然死了。曾經最要好的四個人一下就隻剩下我和哲明哥兩個人了。我們無法接受朋友這樣就沒了,不相信會一點線索和痕迹都沒有留下。那時我沒去過那器具室,不知道裏面有什麽。白天有刑警守着,于是,我和哲明哥就約好了晚上去現場看看,試試能不能夠找到些什麽。
這天晚上和平時一樣,沒什麽區别,依舊是白天炎熱,上半夜悶熱下半夜清涼。我們下了自習就悄悄的潛到了器具樓下,在門口還有一個人,她叫夏孜憂,是一個很開朗的女孩子,她喜歡阿瑱這在我們宿舍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不過阿瑱對她卻重來沒有任何回應。
我們見了面打了招呼就舉着電筒走向器具室的大門。因爲器具室裏面死了人,而且都死的很慘,所以大家都有點緊張。尤其是夏孜憂,她幾乎快要貼到哲明哥的身上了。哲明哥走在前面,他時不時的會叫我一兩聲。我握緊拳頭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因爲我有陰陽眼,一會兒也許我會看阿瑱和阿罰。
漆黑的夜裏連一絲風都沒有,一切似乎都被按了暫停鍵,隻有我們三個人向着器具室靠近。沒有一點亮光的黑暗中,月亮突然從雲層裏鑽了出來。月光不但沒有讓我們放松下來,反而升起了一股難以壓制的恐懼,我們還是硬着頭皮上了。
走進器具室的那一刻,一股陰風撲面而來,我嗅到了夾雜在黑暗裏的死氣。哲明哥舉着電筒到處看,在他手裏的燈光掃過最裏面的那面牆時,我看到了阿瑱,他就那樣被釘在那面牆上,牆上地上都是他的血,他的旁邊還站着一隻鬼,背對着我們,一身血紅的衣服。但是,這一切隻有我能看到。我可以感受到來自于紅衣女鬼身上的死氣,她是隻厲鬼,要是不快點離開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我小心的靠近哲明哥,盡量不驚動紅衣女鬼,走到哲明哥身邊我在他的手心上寫到:‘哲明哥,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好嗎?我有不好的預感,請你相信我,我們必須離開!越快越好!’
哲明哥嚴肅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不想離開想要尋找證據,但是哲明哥卻以爲隻是我太害怕了,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過也還是答應了,他說:‘好吧,既然你害怕那就算了,明天你就别來了,我一個人來就好了。我們今天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