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蔥這東西實在太平常了。平頭百姓大冬日裏自然是不回去找這些費銀子的玩意去吃,可看到燕城的官員們從少城主府裏面出來,拿着麽普通的東西,還是認爲官員們都親切了不少,因爲他們吃的原來同自己吃的差不過,哪怕是大家吃的東西在季節上不太一樣。
所以今年的初八過後,燕城從上到下好像都不一樣了,首先百姓們看着往日裏那些昂着腦袋走路的官員們突然親切了不少。
其次那些官員們突然就覺得好像一夕之間他們就被百姓擁戴了,最近也沒做什麽大好事呀。對于當好人這個事情,好人願意做的更好,哪怕是壞人也願意把自己裝成好人的。
種種原因綜合到一起,燕城的街道上,現在連往日威風八面的衙役都平易近人許多,沒法子呀,誰知道貧民百姓現在都敢同官老爺當街打招呼了呀。
開始的時候可是吓了他們好大一跳呢,誰知道這些人同官老爺什麽關系呀,唯恐往日巡街的時候,把這些人給得罪了,回頭在官老爺面前告自己一狀的話,同誰說理去呀,
沒準差事就丢掉了。
開始的時候還是挑挑揀揀的同百姓商戶們客氣,可後來,看到自家老爺走在街上就少有人不打招呼的,這下子可是不得了了,弄得他們這些衙役,每天出門都搓臉,唯恐面容太可惡了,讓這群人給記恨上。
原來他們都是親戚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對于官老爺們來說,走在街上能夠如此盛情的,除了傳說中的青天大老爺之外,還沒聽說過哪個當官的,民望高成這樣呢,心裏嗨皮的不要不要的,
有了好名聲誰願意非得抹黑呀,就是真的是個貪官,還願意在外皮上披個和善的外皮呢。
因爲這份得意,在當差斷案的時候都多往公正的地方靠靠。
在百姓看來,那就是燕城真的不一樣了。這可不就是現在這般的盛況嗎。
這讓那群過來燕城這邊求學,初來乍到的學子們可真是瞪大了眼睛,自古官同民都是天差地别的,不然爲何他們這些氏族子弟,拼着命的博前程呀。
當官了才能庇護家族,當官了才能在芸芸衆生生中脫穎而出,才能俯瞰衆生。
可燕城什麽情況,到底什麽情況,是百姓的身份提高了,還是官員的威望降低了。
這實在是狀況之外呀,連求學都放在一邊了,直接就在燕城找個客棧住下了,必須要先了解一下情況。還要同家裏通消息。
喬木這邊純沾光,還在正月呢,喬管事就已經忙的抽不開身了。酒肆,客棧的生意太好,這都要住不開了,就不知道這些人怎麽就大正月就出門還跑這麽遠來燕城了呢。
喬木懷着大肚子,對此情況很是樂意見到的,她就要生閨女了,銀子這東西多多益善,要給閨女攢嫁妝的。
還要說一句,喬木給燕陽寫信了,對于之前不寫信的行爲,喬木隻是說懷孕弄得沒有精神,身體乏了,可是一點都不提自己誤會了燕陽的事情。
相信燕陽看在自己懷着孩子的份上,不會斤斤計較的,還特意把今年祭祀大人送的雪蓮茶給燕陽送過去一罐,這東西喬木稀罕的很,相信燕陽看到就知道,自己對他老上心,老大方了。
正月十五燕城主宴客那日,特意讓人來少城主府接燕平這小孫子過去赴宴。
至于喬木這個兒媳婦,人家城主大人說了,兒媳婦身子重,在他們燕城,在也沒有比這個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所以喬木可以在府上養胎。意思就是燕小包子可以代表少城府出席宴會的,這個真的是太看得起燕小包子,太不當自己這個兒媳婦是回事了。
燕城主爲了表示對孫子的重視,還是讓自家兒子親自過來接的。
喬木:“有勞兩位叔叔照看平哥了。”
兩位小公子越發的俊秀出塵了:‘嫂嫂不必同我們兄弟客氣。’
喬木:“本該早些去城主府,幫襯一二的,竟然還讓長輩們惦記,喬木惶恐的很。還請兩位叔叔在父親大人同幾位夫人面前道聲不是。”
兩位小公子:“嫂嫂身子貴重,日子還長的很,以後有嫂子孝順父親大人以及幾位夫人的時候。嫂子身子重,最忌勞神,莫要想太多才好。”
喬木心說兩個小叔子爲人長相都不錯,可這話寬慰不了人,他家父親大人你要是想少了,回頭肯定要被收拾的,這還都是小事,萬一去燕陽跟前說點刁話,他們夫妻感情那都要受到考驗的,所以這話聽聽就算了,千萬莫當真。
等到燕小包子穿戴整齊,母子二人依依告别的時候,喬木心都亂了,從小到大這孩子就沒離開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喬木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利于孩子的成長,可這不是孩子還小嗎,她就是離不開孩子。
恨不得直接跟着上車才好。
平哥爬山馬車,繃着一張臉:“娘親,平哥去去就回。”
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冷情呢,喬木有點心受傷:“若是覺得不舒服,就同你祖父告退,早些回府。”心裏在呐喊娘真的不放心呀。
平哥:“娘親隻管放心,平哥懂事的,不會給父親同娘親丢人的。”
誰在乎那個呀,不高興你就回來呀,娘在家很寂寞,很孤單的。喬木還沒有再開口呢,就看到自家兒子胖包子手一個動作,燕青侍衛就一聲令下,出發了。
剩下喬木在冷風中搖擺着雙手,兒子大了,要離開母親的懷抱了,怎麽就那麽傷感呢,
太貴看到夫人的臉色不對,趕緊的過來:“夫人外面冷,您還是快進去吧,咱們家女公子可不能受委屈的。”
這個好,她要給燕陽生一個,喜氣洋洋,福福氣氣的閨女,哀傷什麽的滾犢子去吧。
所以提到肚子裏面的閨女,喬木立刻調整心态,聽說母體影響嬰兒的情緒的,所以作爲一個愛孩子的母親,絕對不能讓肚子裏面的孩子感受任何一點的負能量。
喬木閉上眼睛,胖胖的,軟軟的,漂亮的閨女在對着自己招手呢,心情真美好呀。
太貴松口氣,這話都成了萬金油了,在夫人面前百試百靈。喬木:“好了,你怎麽就不陪着平哥去城主府呢,别以爲這事我忘記了,給你記賬本上了,等回頭我閨女生下來,我再給你算總賬。”
太貴心說,您這是皮笑肉不笑,您就不怕肚子裏面的女公子學了去呀。
這話可是不敢同夫人說,不然将來女公子出來,長相一個不對,夫人就得記恨她說話口無遮攔的。
太貴管事:“夫人身邊離不得人,城主大人也未見得樂意看到小主子長于婦人之手,有燕青,同燕赤侍衛在,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喬木抿嘴:“誰不是婦人養的,怎麽就不能養于婦人之手,我就是不放心。”
這話可真是沒水準,太貴管事臉色都氣紅了,這還是他家夫人嗎。這是開啓了不講理的節奏。沒法再好好的交流了:“夫人您這般怕将來的女公子是個計較的性子。”
喬木瞪眼:“不知道計較那是個傻子。”
然後:‘呸呸呸,我閨女好着呢。’說完就自己進了院子,這是把太貴給惱了。
太貴暗歎自己失寵了,自從夫人懷孕之後,但凡是提到未來女公子的問題,自家夫人就沒有理智過。
呵呵哪怕是美貌如她太貴的人,說一句女公子的不是,那都不能被原諒,想來夫人喜歡女公子的心情要比顔控還要更加的嚴重。
依着自家夫人寵孩子的心态,将來的女公子還不知道被寵到什麽地步呢。
想想夫人開始的時候喜歡少城主,把他們喬氏大半的院子給少城主建了演武場。夫人喜歡小主子,就把少城府絕大部分的地方劃給了小主子做院子。
如今夫人喜歡肚子裏面還沒出來的女公子,就不知道夫人要怎麽做呢。
平哥去城主府認真來說用理智考慮都知道不用擔心的,那可是親祖父的地盤,還有兩個叔叔護航呢。
想來城主大人安排兩個兒子都過來接平哥也是讓喬木放心的。也是爲了杜絕平哥毀于城主府的内鬥上面。
讓誰一看就明白,平哥若是在兩個叔叔的手上處了事情,大家都讨不得的。
燕城主用兒子爲兒媳婦安心,也是真的用心良苦,更能夠看出,燕城主對于燕陽這個嫡子的不同,沒看到嗎,嫡子的兒媳婦都比兩個兒子要重視。更别說平哥了。
就不知道燕城主有沒有考慮過兩個兒子的感受。想來生在望族也有生在望族的無奈。
喬木想自己肯定是讓兩位小叔的樣貌給弄的,都開始想人家的無奈了,那可是自家男人自家兒子的競争對手呢。
想到自家平哥的出行的陣容,可以說是燕城第二。他老子燕陽出門都沒有這麽大的陣仗,都比不上。
有了上一次宴會的經驗,這次燕小包子輕車熟路的,一點都不怯場,語速都稍微的快了些。
孩子這麽大的時候,不管是說話還是腦子那都是一日千裏的。
别說喬木覺得兒子是天才,就是燕城主也是暗自驕傲,也隻有他燕氏子弟才有這等出生就帶着的威嚴沉穩了。
衆位大人看到這位小世子的時候,也都默認了這位暫代楊少城主府的規矩,人家燕氏的子弟,都是一個頂仨用的,沒看到這麽大的孩子出來都是個人物嗎。
燕城主祖孫三代,各個都是人才,這麽大就開始頂人頭了,誰家子弟能夠這麽出息呀。
沒看到人家小世子整個過程繃着一張臉,不多嘴,不鬧騰,光氣度,氣派就把場子給壓住了,哪怕就是個擺設,就是個吉祥物,那都夠了。
燕城主舍不得孫子如此遭罪的,在能夠照顧孫子的時候,願意多寵溺一些:‘平哥若是累了,就同叔叔們下去歇着。’
平哥:“父親不在成了,平哥當在祖父左右,替父親爲祖父分憂。”
邊上的大臣牙疼,也不知道喬氏這話在背後教了多久才能讓小兒說的如此順暢。小世子可夠爲難的。
自從燕小包子過來,就在燕小包子身邊坐定的小李将軍跟着眉眼就挑起來了:“隻是替你父親爲祖父分憂嗎。小世子就不該爲祖父分憂嗎。”
話落就被燕城主給瞪了一眼,多大人了,怎麽跟平哥過不去呀,有這麽爲難孩子的嗎,。
官員們跟着看樂呵,李氏的将軍爲難喬氏生的小世子,這燕李兩氏要搞事情呀。
平哥抿嘴:“我隻要好好地玩耍,休息,就是替祖父分憂了。”
燕城主欣然而笑:“我家平哥說的太對了。小李将軍呀,有沒有聽明白呀,平哥都知道,要各盡本分。莫要操心别人的事情。”
小李将軍對于燕氏的護犢子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到了,不過燕城主護起孫子來,比護着兒子更加霸道不講理就是了:‘末将聽明白了,小世子年齡雖小,心智開闊,知道孝順長輩,恭喜城主大人得此佳子。’
燕城主:“說的很是,平哥呀過來祖父這裏。”
去那邊的話,應該暖和些,也不用對着這位将軍的冷臉了。
燕小包子立刻就動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世子同李将軍不太對付。
小李将軍心說,再怎麽沉穩也不過是個孩子呢,這不是稍微誘惑一下就坐不住了嗎。
挑挑眉,挑釁的意味太明顯了。可惜小胖子都不看他,讓小李将軍的挑釁無疾而終。
燕城主抿嘴:“李将軍呀,本城主一直以爲你是個大度,豪爽的帥才。”
小李将軍:“城主大人謬贊,末将定然不會辜負城主大人所望。”
燕城主:‘平哥的事情能過去了嗎,你們甥舅該當好好地相處才對。’意思就是你這麽一個大胸懷的帥才能不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嗎,城主大人說的可真是委婉。
小李将軍萬分認真的說道:‘回城主大人,末将自然是愛重小世子的,不然末将也不會如此關注小世子呀。’
燕城主抿嘴,這個真的算了吧。沒看到孫子見他就臉色凝重嗎。可見不太喜歡這個表舅的。
燕城主相信孩子的隻覺是敏銳的,所以定然是李将軍記仇,記上次自家孫子抓破臉之仇。聽聞越是長相俊美的人,越是注重長相的,想來這位小李将軍太過注重臉面了。
既然李将軍不承認那就算了,下次記得把這人同孫子隔開些好了。
燕城主一點都不認爲是他們家孫子記仇,記人家李将軍一扔之仇。
看到孫子把頭埋在懷裏,燕城主同喬木一樣心都化了,直接就給李将軍定罪了,肯定是故意挑釁自家孫子了。
又一個瞪眼過去,李将軍心說我招誰惹誰了,要不是燕陽表弟一而再三而三的寫信讓我多照看少城主府點,我用的找三孫子一樣,看到這小子就在邊上陪着嗎。
他都沒有去找同僚們暢飲呢,他圖什麽呀。
想想都心累,都不知道怎麽招惹上這一家子的。距離近的,如今日這般的騷擾,距離遠的寫信也要騷擾。難怪最近燕城的人都說他們李氏流年不利呢,回頭就讓夫人去普渡寺拜拜。
燕城主的宴會還算是成功,不過一半的時候,據說京城來人,宴會也就散了。
不過好在大家都很盡興。
喬木是被父親大人的内務官給請進城主府的。早知道就該陪着平哥一起來嗎。
不過心下卻是惴惴不安,想來若不是大事,城主大人肯定不會讓自己一個懷着孩子的孕婦過來一趟的。
沒看到宴會的時候,都沒讓自己露面嗎。
城主府裏面,喬木看到燕城主帶着平哥在一起,心就踏實一半,不是兒子有事情就好:“兒媳見過父親大人。”
燕城主:“不必虛禮,起來吧,叫你過來是因爲,京都來信很是不太平,怕是我要去京城一行。”
喬木心又落下一半,不是燕陽那邊有事,兒子沒事,對于喬木來說就是天下太平了。
不過老公公有事情,做兒媳婦的還是要該多關注,多緊張一兩下的:“父親大人要去京都嗎,這才過了十五呢,咱們給京都的進貢怕是也沒有準備妥當,可有需要兒媳分憂之處。”
燕城主:“往年都是化雪之後在行的,看樣子今年卻是等不得了,進貢的物品,唯獨糧食一項,若是少城府,或者你喬氏的莊子上方便的話,不防多準備十車。”
喬木:‘沒有問題的,兒媳不會耽誤了父親大人出行的安排。’
燕城主對于喬木不多嘴,讓怎麽做就怎麽做的行爲相當的滿意,還算是沉得住氣,有他們燕氏當家主母的氣魄:“是京都那邊來信,讓咱們進貢的時間提前,且其他的物品都用糧食代替。”
缺糧食,不是鬧災荒,就是要打仗,喬木最直接的問題就是:“要讓少城主回來嗎。”
這若不是個女子,燕城主都要給個官當當了,隻覺太準了,而且直擊問題關鍵:“暫且不用,越是這種時候,咱們燕城的邊防越要穩,至于說同京都那邊的關卡,更加的不用擔心,即便是有什麽變動,一時間也燒不到咱們燕城來。”
喬木:“有父親在,兒媳自然是不擔心的。”她有飛機,大不了帶着兒子飛天上去。躲避一時戰亂還是能做到的。
燕城主:“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事情要交代,我去京都,即日就要出行,燕陽不在城裏,燕城我就交給平哥了。”
喬木眼睛瞪圓了:‘什麽’這算是大驚失色了。若是把一城的人都給他照顧,她沒本事都帶走呀。背負太重了呢。
燕城主心說,剛才還那麽淡定呢,看來還需要鍛煉:“什麽,沒說清楚嗎。還是你沒有聽清楚。”
喬木心說問題是平哥多大呀,他能做什麽呀:‘父親大人三思。’
燕城主:“三思什麽,燕城是我祖孫三代的,我與他父親都不在城裏,自然就是燕平該擔起來的時候。”
喬木有點怯場:“平哥是不是太小了點。”
燕城主:“他小,不是有你這個娘在嗎。”
喬木自己都想說,您自己覺得我靠得住嗎,您有信任過我這個兒媳婦,這話您自己信嗎。
燕城主對兒媳婦真不咋信,可這種時候他更樂意寄予兒媳婦的運氣上。她願意相信祖宗們選中的兒媳婦,哪怕是沒本事,隻要有運氣也就夠了。
他們父子越是不在燕城,燕城越是不能亂,而把這個擔子給平哥那是最最穩妥,不會内亂的根源。越是這種時候,燕城越是不能權利分散。
燕城主考慮自己的其他兒子大了,尤其是付氏生的兩個兒子,若是自己對其他的兒子委以重任,怕是燕城内鬥自己就能把自己給瓦解了。
外面的燕陽安全都不能保證。不是他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兒子,而是他就是這麽腥風血雨的過來的,考驗人性這等事情,不是用燕城,用兒孫的性命去考驗的。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該讓燕城擰成一股繩,越該做出對燕城最穩妥,最有利的選擇,他不想抹殺了兒子們的優秀,可也不願意這時候讓兒子嶄露頭角,分了大兒子的權利,讓燕城處于内鬥之中。
作爲父親燕城主是無奈的,即想自己的兒子各個出彩能夠爲燕城抵擋一面,爲燕城開疆擴土。
又不想燕城的這點勢力,因爲自己兒子們的内鬥而逐漸瓦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燕城主隻能選擇眼前能夠讓燕城最穩妥的策略:“平哥身爲我燕氏子弟,就要有我燕氏子弟的擔當,本城主不在燕城之時,燕城的政令都有平哥簽署了做數,用少城府世子印。”
喬木差點就跪了,燕城這是要玩過家家的節奏嗎:‘兒媳領命。’
就見燕城主轉頭看着平哥,眼神威壓讓喬木都開始心疼兒子了,他都未見的聽得懂,您這般的威壓孩子做什麽呀。
就見到平哥:“孫兒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