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花淵的拒絕,少年隻能惶惶不安地離開,臨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
花淵一路目送卻不言語,面色沉凝,少年隻能暫時死了心。
“先生,如今該如何是好?”
西昌帝姬以爲花淵會三下五除二毒死少年,萬萬沒想到數日過去,他還沒動靜。
少年不死,西昌帝姬便要惶惶不可終日,她生怕自己會被花淵放棄,成了無用的棄子。
她按照花淵的吩咐走上了絕路,算計少年與她有染,若是少年不死、安慛不死,等她腹中這個胎兒生下來,到時候要死的就是她了。安慛那個脾性,如何會容忍自己的側室被過繼來的兒子玷污?倘若安慛再知道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西昌帝姬怕是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現在就像是個溺水的人,臨死之前也要緊緊抓住手中的稻草。
西昌帝姬一手扶着顯懷的肚子,小心翼翼靠坐着憑幾,生怕這一胎有什麽三長兩短。
“妾身按照先生叮囑,什麽都做了,再無回頭之路,先生此時若是抛下妾身,妾身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臉上充斥着令人憐愛的柔弱,讓人忍不住伸手撫平她輕蹙的眉心。
當然,這個“人”并不包括花淵,這個蛇精病可是鐵石心腸的家夥。
“我知道。”
花淵冷漠道了一句,沒有給準确回複的意思。
“先生,妾身是擔心夜長夢多啊。少主雖然年幼,但也是先生與安慛親手教養出來的孩子,若不能迅速将其鏟除,留着必是個禍患。”西昌帝姬這時候也不忘捧一把花淵,谄媚邀上,“再者……妾身因爲那事兒動了胎氣,他要是趁此機會對妾身下手,妾身擔心得夜不能寐。”
之前胎相已經穩了,她才有膽子按照花淵的吩咐算計少年。
爲了裝得像一些,有些掙紮的動作難免會比較劇烈,少年又在藥性的催動下沒了理智,動作粗莽,那具年輕有力的身體讓她狠狠吃了苦頭,甚至連肚子都開始難受起來,她這才慌了。
在花淵的威脅下,她都豁出去了,但少年不死,她終究心難安,隻能再三催促花淵動手。
花淵哪裏不懂她的心思?
唇角勾勒冷漠弧度,花淵道,“不急,快了。”
西昌帝姬追問,“不急是哪個‘不急’,快了又是‘多快’?他多活一日,妾身便惶惶一日。”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少年立刻就被花淵捏着下巴灌了毒,一了百了,永無後患。
花淵哼了一聲,不予回答。
西昌帝姬見他臉色不愉,頓時醒了神,懊悔自己太沖動。
“妾身隻是太擔心,絕非質疑先生……”
她幹巴巴地解釋,試圖挽回一些,免得花淵心情不好将一肚子的壞水擱在她身上。
“不用操心。”花淵面色稍緩,說道,“時機即将成熟。”
這個回答讓西昌帝姬吊起的心放回了原處。
她跟花淵利益一緻,目前是一根繩子上拴着的兩隻螞蚱。
她要是出事兒,花淵也逃不了。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花淵這個蛇精病要設計誰,絕對是一個算計一個準。
少年還是太年輕,論手腕和心計如何比得過老謀深算又神經病入骨的花淵?
西昌帝姬以爲花淵沒有動手,實則不然。
花淵動手了,不過傷害的不是少年的身體而是他的精神,壓迫他的意志、擊潰他的心理防線,逼得對方在惶惶中喪失求生念頭。最後,再服下花淵找人輾轉送到少年手中的毒。
這一日,夜幕深沉,月亮隐沒在烏雲背後,衆星暗淡。
花淵披着衣裳站在窗下發呆,無心睡眠,手邊的桌案擱着一封信函。
這封信函是數個時辰前,少年的侍從送來的。
因爲沒有親自教到花淵手中,所以花淵忙完了所有事情才看到。
信函内容沒什麽營養,不過是個走投無路、心存死志的獸崽臨終前最後一聲悲鳴。
萬籁俱寂之時,一陣淩亂而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傳來。
待對方快跑接近了,花淵還能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他神色淡漠地望向來人,眉頭輕蹙。
花淵不悅地詢問,“何事疾行?”
府上的仆從都是有素質的,伺候花淵也是小心翼翼,一般情況下不會高聲疾跑。
此時卻顧不上規矩,可想而知,仆從帶來的消息有多麽轟動。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仆從緩了一口氣,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少主殁了。”
“殁了?”
“是,剛剛傳來的消息,少主服毒自盡,人已經沒了。”
仆從哆嗦地說完,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緊花淵,渾身肌肉緊繃,作勢欲上前接住悲恸的花淵。
熟料,花淵的反應出乎仆從的意料。。
他以爲按照花淵與少主的深厚感情,驟聞此事,哪怕沒有悲恸昏厥,那也該驚駭失色。
結果,花淵的表情淡漠得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學生,而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乞兒,他甚至沒有問一句“如何殁的”……就好像……好像花淵對此早有預料,一直等着這個消息傳來?仆從被自己的猜測吓到了,連忙将頭壓低,生怕被花淵看出不該有的表情。
“我已知曉,下去吧,準備素衣。”
少年的死對于他人來說,無異于大地震,對于花淵而言卻是意料之中。
他淡漠的目光轉向桌上的信函,唇角勾起無聲的嘲諷。
愚蠢!
這是花淵對少年之死的評價。
若非愚蠢弱小,少年豈會不知真正算計他的人是誰?臨終前還寫信給他,言辭情真意切,句句忏悔,說自己有愧花淵多年教導,如今去了,讓他不要爲一個無能不肖的學生悲恸。
受害者寫給兇手的遺書如此情真意切,着實是可笑了。
“注定活不下去的,這會兒走了也幹淨。”
花淵有些遺憾。
少年是花淵教的,但他的野心卻不夠大。
這事兒看似是個死局,但也不是沒有破局的辦法,少年完全可以利用師生感情試探花淵口風,看看能不能策反花淵,反了安慛。哪怕不能反,他也能先下手爲強,除掉西昌帝姬。
_(:з」∠)_暈高鐵,現在還很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