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淚眼婆娑。
她兒子的仕途不能毀,那她的清白名聲就不重要了?
讓她從良籍入妓子的賤籍,她這輩子都沒資格當正室了,生下來的孩子也要被人鄙薄一生。
“不、不簽!”
老婦人氣得不行,正欲動粗,表妹捂着肚子彎下腰,面色蒼白如雪。老婦人一瞧,又氣又怒,“這是要生了?我的心肝孫兒啊還未足月啊,你這沒用的賠錢貨!懷個十月都做不到!”
府邸又亂成一團,老婦人趁着女子生産意識不清的時候,強行讓對方簽了身契。
男人托關系将身契錄入官府,第二日拿着身契爲自己伸冤。
不止這個男人,另外幾家也采取了同樣的措施,薄情寡義得令人心寒。
楊思全部做了冷處理,将人打發回去,讓他們先在家反省。
沒有逾制納妾,但寵妾滅妻可是推不掉的。
看着這些身契,楊思不由得搖頭感慨道,“果然夠毒!”
一旁的姜弄琴冷笑道,“全該死。”
楊思緊張看着她,“你可别管這事兒,免得驚到肚子裏的小的,這些渣滓自有人收拾。”
殺了他們是不可能的,姜芃姬的本意也不是這個。
有些手段可是比死亡還要痛苦。
過了幾日,這個消息剛剛平息一些,丸州第一筆的載馳居士發布新書了。
那些效力于官府的職業說書先生第一時間拿到了前幾章内容。
百姓聽說這個消息,紛紛湧到茶館酒肆等地,坐等故事開講。
說書先生道,“時隔一年,載馳居士再出新作,今日便由小的爲諸位客觀奉上第一節!”
百姓們不由得支長耳朵,認真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不同于以往的積極基調,這次的作品雖然保持以往水準,但基調略顯陰郁低沉。
新書的主角變成了身世清白又善良聰慧的良家女,十三歲定親,彼此傾心,隻等及笄便能成婚。孰料天有不測風雲,良家女的父親嗜賭殘暴,一次酒醉玷污了美貌年輕的女兒……
這是第一節的内容,觀衆們還以爲這是個良家女奮鬥成長、造福一方的故事,孰料末尾劇情陡然一轉,吓得百姓都蒙蔽了。衛慈将良家女塑造得多好多美多善良,她被酒醉父親玷污的劇情就有多膈應聽衆,不少百姓都想原地爆炸了。父親強迫女兒,這不是畜牲麽!!!
說書先生心裏也苦,他看了新稿内容,差點兒沒哇得一聲哭出來。
載馳居士是被渣男丈夫休了麽?
爲何這次的新作如此虐心?
說書先生又說第二節内容。
獸父害怕東窗事發,一邊欺騙妻子,一邊恐吓女兒,将女兒賣入牙行。
回家之後撒謊說女兒不安于室、見錢眼開,半夜跟着某個男人私奔跑了。
實際上,良家女被某戶富戶老夫人挑回去當她兒子的侍妾。
本以爲苦盡甘來,孰料剛出虎穴、又如狼窩。這戶家人也是奇怪,上有陰沉沉的老夫人,中有端方美麗卻十分憔悴的正室,下有自小耳聾的大郎君和不受重視的自閉大娘子。
那位老爺卻是一直未曾謀面。
她剛被買回去,面對陌生環境正惴惴不安,無意間撞破陌生男人和老夫人侄女的苟且,之後才知道男人是府上的老爺。緊接着又目睹老婦人呵斥掌掴正室夫人,挑刺的理由也是莫須有的。最後,良家女聽到兩名仆婦對話,對話中隐隐提到府上大郎君耳聾的真相……
咻的一下子,三節新稿都說完了。
聽書的百姓道,“下面呢?崔娘最後怎麽了?”
說書先生無奈道,“稿子還沒下來呢。”
百姓急,他也急啊。
迫切想知道崔娘在這戶人家又有什麽經曆,府上藏着什麽秘密,崔娘最後能不能化繭成蝶!
百姓一傳十、十傳百,終于有人發現,這個故事很耳熟啊。
“這不是長安巷那戶人家的……”
“……你不提醒還不知道,一提醒……真像啊!”
因爲卡文卡劇情,百姓意猶未盡,回去交流交流,發現劇情和長安巷那戶人家高度吻合。
在衛慈的有心操縱下,長安巷這戶人家的事情也被百姓扒得幹幹淨淨。
看熱鬧的百姓又吃足了瓜。
原來載馳居士的故事有原型啊。
原來富人家納妾有這麽多規矩啊,不是他們想象中想納多少就納多少啊。
原來長安巷這個大戶吃相這麽難看啊,故事中的情節有多少是真實發生過的?
衛慈這本寫得很快,百姓很快就知道了故事下文。
良家女崔娘見證這戶人家從興盛到衰敗,男主人爲求自保,強迫曾經恩愛的妾室僞造身契,那個曾經備受寵愛的表妹也在生産中被迫畫押,最後難産血崩,生下一個女兒撒手人寰。
老婦人露出憎惡的嘴臉,不管血淋淋的女嬰,罵罵咧咧離開。
原先的富戶落得個落魄抄家的結局。
崔娘僥幸逃過一劫。
故事的最後,崔娘失魂落魄地回了家,隐隐聽到家中傳來異樣動靜。
她偷偷去瞧,駭然瞧見那個毀了她的父親正恬不知恥地壓在小弟身上,做那苟且之事。
故事,完。
不止吃瓜觀衆被這個結局吓了一跳,作爲載馳居士的書迷,楊思也被吓得三觀崩壞。
這家夥受了什麽刺激,靠着這種手段報複社會?
這種報複社會又重口味的劇情,哪像是衛慈這般光風霁月的人寫得出來的?
衛慈表示呵呵。
輿論水軍還沒真正發力好麽?
載馳居士這篇新文之後,另外幾個文名頗盛的小說家也寫了相關的新書。
若是有心人仔細注意便會發現,這些故事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故事中總有孩子遭受來自父母、親戚、鄰居或者村人的傷害,不僅僅隻是身體還有精神,這些孩子原先的塑造都是正面積極向上的,一聽就是很讨人喜歡的鄰家小妹或者小弟,下場卻是一個比一個凄慘可憐。
這些小說家将塑造出來的美好人物親手毀掉。
越是如此,越是緻郁。
有些百姓覺得危言聳聽,但更多的百姓在憤怒傷心的同時又不寒而栗。
因爲他們發現,這些故事情節有些十分耳熟,幾乎每一個都有原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