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來說,姜芃姬和聶洵算是一路人。
因爲過于理性而顯得不近人情。
外人看來,古蓁這個繼母當得很稱職啊,幾乎每年都會寫好些個家書噓寒問暖。
如果不是姜芃姬而是别人,估摸着早被對方感動了,捂暖一顆心了。
姜芃姬卻是個例外,她也不介意旁人用“薄情”二字形容她,任憑古蓁這些年如何關心她,她的心可沒暖過一丁點兒。因爲她很清楚,她和古蓁隻是塑料花關系,看着好看,實則虛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古蓁心裏清楚姜芃姬不是她撫養長大的柳羲,那麽這份噓寒問暖的關心,真心有幾分?
她姜芃姬像是從小缺鈣、長大缺愛的幼稚兒童?
古蓁與她非親非故,她又怎麽可能真心實意将旁人的親人當做自己的親人?
真被感動了,一頭栽進去,那才是真的愚蠢。
要說她和古蓁的關系,頂多算是盟友。
她給古蓁“大造化”,古蓁幫她隐瞞身份,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剝開這層交易,她們能有幾分真感情?
姜芃姬表面不顯,偏首傾聽衆人的報告陳詞,内心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聽過之後,她一臉嚴肅道,“年前事務忙碌,還請諸君多多上心,盡量争取早些封筆休息。”
亓官讓這些老油條忍不住嘴角抽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楊思他們更是膽大,忍不住白眼以對。
每年來來去去都是這些話,套路老舊,毫無新意,每年玩梗都玩爛了,申請換個騙術。
哪怕是剛加入一年的韓彧也忍不住歎息。
他被騙過一次了,哪裏還會被騙第二次?
殊不知,姜芃姬覺得這個梗能玩到她退休下崗。
她都打算執政期間天天加班了,一群手下還想要年休?
呵呵,不存在的。
散會之後,姜芃姬準備帶人出去巡視一番。
她經營這麽多年,不好好看看自己治下領地有哪些變化和進步,成就感不足啊。
“主公——”
衆人陸陸續續離去,唯獨亓官讓還有事情禀告,所以留下了。
姜芃姬道,“嗯?”
“那位踏雪娘子,現今還被關着等待主公發落。”亓官讓道,“主公可要去看看?”
“她也是個可憐人。可誰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好歹主仆一場,我去送她一程,全了這份情誼。”她從席上起身,彈了彈衣袖,對着亓官讓道,“文證,走吧,一道去看看。”
亓官讓不放心地叮囑,“那位踏雪娘子有些古怪,主公不可過于靠近。”
踏雪的樣貌也不算頂尖,但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卻有些邪乎,之前有不少士卒被影響。
姜芃姬道,“我當然知道她有古怪,原先是想放她一馬,誰知道她自己又撞上來找死。”
她一開始以爲踏雪是雙面間諜,之後卻發現是三面。
一面被主系統唆使,一面聽令于柳佘,同時又是曾經那個穿越女安插在柳府的眼線。
當然,最後這重身份是爲了遮掩另外兩個。
估計踏雪也不知道自己背後站着這麽多大佬,更不知道自己被他們利用着做了什麽。
姜芃姬以爲這大概是踏雪的極限了,不過她仔細深究之後發現她還漏了一個人。
之所以漏掉這人,那也是因爲姜芃姬性格太過自負。
如今細想一番,說不定有别的進展。
“踏雪,多年不見了。”
踏雪被亓官讓從一個小黑屋關到另一個守衛更加森嚴的小黑屋,長時間不見天日,她的膚色變成有些死寂的蒼白,整個人也瘦了好幾圈,幾乎能瞧見薄薄皮膚下埋着的青色血管。
對方眼眶青黑,明顯是一副長時間睡眠不足的模樣,眉宇間寫滿了疲倦。
當小黑屋打開,外頭的陽光直直照射進來,讓久不見光的踏雪極爲不适。
她擡手遮在眼前擋住陽光,瞧着姜芃姬逆光而來。
“呵呵,郎君啊。”
踏雪一改從前的溫順,目光帶着幾分渾濁的厲色。
一想起這些日子受的苦楚,她對姜芃姬的恨意便多添一分。
姜芃姬道,“郎君?我聽文證說,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踏雪陰陽怪氣道,“你隻是個孤魂野鬼,我喚的自然不是你,可憐郎君被人鸠占鵲巢。”
“是不是鸠占鵲巢,這點還不好說吧?”姜芃姬雙手環胸笑道,“反倒是你們,一個個算計我。我上輩子是刨了你們家祖墳,還是在你們家墳頭蹦迪沖浪了?你們真以爲我好欺負?”
哪怕過去這麽多年,姜芃姬仍舊記得剛穿越時候的細節。
有個問題一直被人忽略,但始終存在疑團。
柳羲是怎麽死的?
按照系統的說法是磕到腦袋,受到土匪的恐吓而驚懼高燒,一口氣咽不上來死了。
這個說法也站得住腳跟,不過姜芃姬卻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從柳羲身體醒來的時候,肢體的體溫是正常的。
換而言之,她的到來和柳羲的死亡時間間隔極近。
未來世界對死亡的定義是精神死亡,精神力徹底逸散幹淨。姜芃姬作爲腦域極限的大佬,她對精神力量的感知自然也是極強的。哪怕她當時還虛弱,可她的确沒有發現柳羲精神殘留。
精神徹底逸散需要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足夠屍體涼涼了。
這兩點存在矛盾。
除非有人在她意識蘇醒之前收走了柳羲的魂魄。
若是如此,很多線索便明朗起來了,這也是姜芃姬懷疑柳羲還活着的原因之一。
二人的對話沒有避諱亓官讓。
當姜芃姬承認的時候,他搖扇子的手頓了一下,旋即恢複了正常。
“踏雪,如果你能合作,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放過你。”
踏雪冷笑道,“你以爲這樣就能收買人心?哪怕你殺了我,它也會接我去極樂世界。”
“這世上有沒有極樂世界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算計我的人,遲早會成爲我的刀下亡魂!”
莫說她什麽都沒做,哪怕她上輩子真掀了人家祖墳、在墳頭蹦迪,敵人也别想她束手就擒。
踏雪露出陰仄得逞的笑容。
_(:з」∠)_坐了幾個小時高鐵,渾身都感覺好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