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高,我今日便将話放在這裏,你倘若讓那個姓孟的入府或者碰她一根手指,你我夫妻緣分便盡了。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你我再無相幹。”祁夫人拔出腰間匕首狠狠紮進桌案,吓得黃嵩跪坐在地上不敢動彈,他越是如此,祁夫人越是傷心難受,眼眶滾動水汽。
“夫、夫人——有話好好說,别動不動就拔刀子——”
黃嵩深感頭疼,看着閃閃亮亮的刀刃,他更是不敢激怒祁夫人。
“有話當然要好好說,如今我與你卻是無話可說了。”
祁夫人雙目微紅地看着黃嵩,她當年因爲喜歡所以不介意對方的出身,執意低嫁。
如今黃嵩已經歸爲昊州州牧,勢力強過她娘家太多太多。
縱然如此,祁夫人還是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
她愛的人是完完整整獨屬于她的黃嵩,這個黃嵩是她一人的丈夫,她孩子獨有的父親。
倘若此人另有新歡,納了别的女子爲妾,她甯願忍痛割棄也不願與人分享。
“夫人,這事兒不能這麽算,你說麽……天底下的男人都那樣吧……我也是……”
祁夫人柳眉一豎,怒道,“你也是什麽?你也是普普通通的男人一員,肖想妻妾成群?”
黃嵩最怕這位夫人了,又愛又怕,見她動怒,連忙膝行到她身後,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夫人呀,我也沒說自己一定要有第二個女人,但名義上納一個也無妨,不然的話,爲夫懼内的名聲傳開了,多難聽——我保證,保證不動那個女人一根手指頭,夫人還不信我麽?”
黃嵩這倒是真心話,孟氏提議送來養女之前,他還真沒想過要納妾。
甚至連手底下孝敬的美女,他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這次冒出納妾的念頭,完全是因爲和孟氏合作有利可圖。
不就是家裏添了一份碗筷,勻出一個院子給女人住麽,多大事兒?
若是能借此和孟氏結盟……
嘿嘿,黃嵩肖想滄州孟氏的馬場不是一日兩日了。
萬萬沒想到,自家夫人火氣如此之大,甚至跟他提和離一事,吓得黃嵩雙腿都軟了。
“呵——我信你……”黃嵩面上一喜,祁夫人冷笑一聲,補充道,“但我不信你這個男人!”
黃嵩懵逼了!
“夫人呀,這話怎麽說呢?”
祁夫人繼續冷笑,“你想納妾,那我是不是能養個面首?”
黃嵩道,“夫人,這怎麽能一樣呢?”
祁夫人怒道,握着匕首抵着黃嵩的鼻子,劈頭蓋臉一頓怒吼,“怎麽能不一樣?你黃伯高能做成的事情,我祁朝蘭就做不到了?柳羲能以女子之身成爲一方諸侯,我名下也有三千精銳,難道不能效仿一二,白手起家?屆時混個諸侯當當,如何不能三夫四侍,養一屋子的面首?黃伯高,我有娘家兄弟扶持,師出名門,自小與父親學習兵法,若非女子之身限制,如今也該投身軍戎,你真以爲我是守着一畝三分地的後院婦人!你說我做得到做不到!”
祁夫人氣場瞬間飙升兩米八,黃嵩乖巧地跪坐着,“夫人——我真沒有碰那女人的意思,我隻是想借此機會試探孟氏,他們握着馬場命脈——真是爲了公事,沒有一點兒男女之情。”
黃嵩希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奈何祁夫人至情至性,腦子清楚得很,絲毫不爲所動。
她嘲諷道,“聽你這麽一說,倒是很委屈了?”
黃嵩道,“不敢不敢,不委屈——”
“我的夫君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可不是翹着腚的兔兒爺!”
黃嵩面色鐵青,活像是便秘,他苦笑道,“夫人這話從何說起?”
“爲了孟氏的利益,非得‘不情願’納了人家孟氏的女子,這難道不是賣身的勾當?”
黃嵩正欲反駁,瞧見夫人兇戾的表情,頓時不敢吱聲。
“再者說了——孟氏這條老狐狸,你和他混到一塊兒,到底誰吞了誰還不知道呢。”
黃嵩怯怯地道,“夫人,你不信爲夫也該信爲夫手底下那群謀士,他們豈是易與之輩?”
祁夫人冷嗤一聲,表情冷漠,“總而言之,隻要我在一日,便不允許有第二個女子住我的房,睡你的床。若你敢有,我便退位讓賢,等着你的放妻書,等着你的‘祝夫人千秋萬歲,再結佳緣’!”
男女和平分離,男子會給女子寫放妻書,末尾還要寫一句“祝夫人千秋萬歲,再結佳緣”,以示祝福。
說完之後,祁夫人揚長而去,徒留黃嵩滿頭包。
“唉——蘭亭真是害苦我了——”
黃嵩摸了摸腦門,他剛和夫人說要納妾的時候,祁夫人直接動粗,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将門虎女當真可怕,這戰鬥力,三五大漢都未必能制住她。
“……都怨你!”
雖說祁夫人和自己是一條心的,但架不住人家迷戀柳羲啊。
女子楷模!
一個女人成爲雄踞北方、叱咤風雲的諸侯,勾得自家夫人拿起了荒廢數年的刀槍劍戟,耍得虎虎生風。
要知道祁夫人嫁人之後就不玩這些了!
爲了愛豆而撿起武藝,一番苦練之下大有精進。
剛才那場家暴,不是黃嵩不想還手,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蘭亭呀蘭亭,你可真是害苦爲兄了——”
黃嵩拿過銅鏡照了照,臉上淤青明顯,額頭還有大包,這讓他如何見人?
瞧了眼梳妝台上的胭脂水粉,黃嵩回憶夫人化妝的過程,試着用脂粉掩蓋家暴的痕迹。
一刻鍾過去,看着鏡中的“鬼”,黃嵩險些惡心吐了。
胡亂擦去了脂粉,黃嵩一臉晦氣地離開家,準備找幾位謀士好生商議一番。
剛一出門便撞上攜手登門拜訪的程靖和風珏。
黃嵩:“……”
他是主公呀,他還要臉哒!
程靖和風珏:“……”
來的不是時候。
主公三人面面相觑,一時間氣氛尴尬。
風珏問,“主公,這是說服大夫人了?”
黃嵩指了指自己的臉,反問道,“你看我這臉,像是說服成功的樣子?夫人鐵了心,我要是敢迎那女人入府,她便要和我和離——夫人那性格太烈,一向說到做到……這事不幹了。”
記得很多言情劇情都會讓正室夫人妥協,畢竟别的男人有妾室,憑啥你的男人就不能有?擱在古代,邏輯沒錯,但太委屈了。芃姬的存在是祁夫人理直氣壯的理由,人家能成爲女性諸侯,她有兵有人也能單幹。你敢三妻四妾,我便三夫四侍。祁夫人堅持自己的底線,一夫一妻,其他圍觀者也不能說她不行,因爲有芃姬在呢,一番話可以原原本本堵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