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出身的女子,自然沒可能當達官貴人或者鄉紳富豪的正妻,老鸨退而求其次,隻求一個貴妾的位置,還許諾了千金!此話一出,全場嘩然,衆人望着嬛兒姑娘的眼神熱烈似火。
有人在底下問了一句,“不知嬛兒娘子瞧上誰了?”
此話剛落,那位嬛兒娘子含羞帶怯地瞟了一眼豐真所在的方向。
豐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感覺渾身不帶勁兒。
他不喜歡這樣稚嫩的小丫頭,以前混迹花街柳巷,他也是找那些成熟美豔懂人事的,至少她們不會輕易對恩客留情。要是換做這種小丫頭就不一定了,豐真可不想給人帶去情傷。
年少不懂事意味着閱曆經驗稀少,很容易對人留情。
姜芃姬還在一旁打趣,“人家小娘子瞧着你呢,明顯是對你有意思。”
豐真暗暗咬牙,壓低聲音道,“主公莫要取笑了——”
“人家不要分毫錢财,反而帶着千金嫁妝給你當貴妾,你竟然半點兒不心動?”
邵光詫異,不過他更加詫異的是——自家主公對這個場景早有預料啊。
豐真義正辭嚴地道,“不動心!”
他在抗拒送上門的桃花,其他客人也是炸開了鍋。
他們不理解,爲何佳人會瞧上一個衣衫清貧,身邊還跟着個女子的中年男子?
說句刻薄的,這個男子眼袋青腫、眼眶帶黑,分明是腎虛體弱的模樣,哪裏能滿足年少靓麗的少女?少女年輕不懂事,他們怎麽能讓絕世佳人跟了這樣不靠譜的尋常男子?
眼看着一朵鮮花要插在牛糞上,有人站出來反對了。
“嬛兒娘子,你有天香國色,怎麽瞧上這麽一個身家清貧的普通男子?”
“……就是啊,這人身邊還帶着女伴,明擺着不是托付終身的良人……”
台上的嬛兒娘子舉着團扇,略略掩面,邁着端莊的步伐來到豐真面前,徹底打破豐真以爲嬛兒娘子瞧上邵光的美夢。她略一俯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豐真,“妾身出身低賤,自知不配郎君,但仍癡心妄想,希望郎君憐惜,成全妾身癡念。縱無名分,妾身也甘之如饴。”
豐真苦笑着,低聲說道,“娘子這番盛情,在下實難答應。不瞞娘子,在下如今年近三十,家中尚有啓蒙小兒,不好耽誤娘子。如今,你還風華正茂,自然會找到真心待你之人……”
嬛兒娘子咬緊了映着燭光的紅唇,目光含水,“妾身真心戀慕郎君……不管郎君家中有多少妻妾兒女,縱然隻能得以賤妾名分,甚至沒有名分,隻要能伴郎君左右,此生無憾。”
豐真:“……”
這個劇本不對勁!
姜芃姬笑着捂嘴,“既然人家這麽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你就收下呗。”
豐真内心暗恨,自家主公這是明擺着想看好戲!
邵光也在一旁撺掇,笑看豐真被揶揄打趣的窘态。
豐真暗暗深吸一口氣,雖說旁人都羨慕他抱得美人歸,但誰知道他内心有多憋屈?
不說别的,光是自家主公這番舉止,他便覺得十分忐忑。
更加重要的是,這位嬛兒娘子分明是有備而來,目标直指他一人。
常理來講,再怎麽一見鍾情,看到男方身邊還有個容貌不俗的女子,總會有些顧慮,不至于厚着臉皮貼上來,但嬛兒娘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一眼姜芃姬,好似早已知道對方的存在。
豐真不妨大膽預料,嬛兒娘子早知道他家主公的身份,同樣也知道他的身份。
美人投懷送抱,未必是什麽豔福。
豐真心下不爽,暗中瞧見姜芃姬的眼神,他忍了忍,最後還是屈從現實。
“既然這樣,那便委屈嬛兒娘子了。”
很明顯,這是默認了。
嬛兒娘子面色嬌羞,在老鸨的攙扶下去了樓上新房,等待豐真臨幸。
其他客人心中再不爽,他們也不能随意發作,現場氣氛還算和平。
姜芃姬三人回了之前的雅室,老鸨果然派人送來千金嫁妝。
她打開盒子,取出裏面成色極好的金錠,面上帶着令人發寒的笑意。
“去吧,今夜的新郎,你的新婦子正等着你呢,不好讓人家久等。”
豐真面色一沉,低聲道,“主公到底是何意思?”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嬛兒娘子的打算,竟然還把他往火坑裏推。
明擺着不是讓他當新郎,分明是當小白鼠啊。
姜芃姬說道,“不用擔心,你就當是一場豔福,受了就是。”
豐真雖是浪子,但也不是葷素不忌啊。
哪怕那個嬛兒娘子别有用心,他也不能不知實情,莫名其妙和人家洞房。
偏偏自家主公還一個勁兒賣關子,不願意告訴他實情。
“你那麽好奇,自己去挖掘真相……”
豐真深吸一口氣,瞧着那些金錠發愁,“這不是怕話沒有套到,先把自己賠進去麽?”
姜芃姬不正經地調侃,“你放心,今夜你洞房花燭,我幫你守門盯着。要是她想要害你,你隻管高聲尖叫,我肯定會沖進來保護你貞操的……”
豐真嘴角一抽,忍住想要弑主的沖動。
“莫非是美人計?”邵光吃着花生仁兒,“借此離間主公和子實的情誼?謀取其他好處。”
豐真道,“不像,若是美人計,這代價也太大了。”
二八年齡的絕色美人,誰舍得浪費在他身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姜芃姬繼續撺掇,“我扮作小厮跟着你進去。”
豐真無奈道,“成,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攤上一個不靠譜的主公,手底下的人連男色都要出賣。
按照青樓規矩,豐真換了一身衣裳,似模似樣,真有幾分新郎的意思。
“婚房”内,佳人已經梳妝妥當,空氣中燃燒着香甜的味道。
放下團扇,嬛兒娘子瞧見豐真身後跟着的姜芃姬,面色微微一僵。
她怯怯地問道,“郎君,此人……”
豐真豪氣萬丈地道,“一個小厮而已,娘子不用理她,免得誤了春宵。”
姜芃姬将自己的臉弄得十分普通,直播間觀衆都感歎姜芃姬這不是在化妝,分明是在變臉。
嬛兒娘子沒有繼續糾結小厮的話題,她和豐真逐一過了程序。
即将喝合卺酒的時候,一枚花生仁兒暗中打了他腰間的軟肉,驚得豐真渾身一顫,差點從席上跳起來。
他暗暗蹙眉,嘴唇碰了碰那半個瓠瓜的邊緣,沒有沾酒,然後放下。
正等着豐真喝酒的嬛兒娘子舉着自己那半邊瓠瓜,見他瓠瓜中的酒水不減,眉梢帶着幾分憂愁。
“郎君爲何不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