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娘們兒守城門,上面的腦子有問題了吧?”
南門,守城門的兵卒打了個哈氣,眼角擠出兩滴生理性的淚水,慵懶地抱怨。
與他一道巡邏的同伴壓低聲音道,“别瞎胡說,那些個小娘子可惹不得。”
“怎麽了?”兵卒慵懶地擡了擡右眼皮,不屑地道,“老子以前可是幹土匪的,現在雖然從了良,但也不是沒嘗過女人滋味的。碰見什麽事情隻會喊隻會叫,力氣小得跟貓兒……”
兵卒從良之前是個打家劫舍的土匪,倒不是生性就那麽壞,隻是生活逼迫太狠,跟着村裏的青年一樣,不得不落草爲寇,不然就活不下去了,像他一樣被招安從良的土匪,多得是。
如今當了好人不犯事了,但不意味着以前的一切就能一筆勾銷,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同伴低頭想了想道,“其他小娘子是這樣,不過這些個……最好别這麽說……”
見同伴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兵卒驚奇了,好奇地追問。
“這些小娘子有啥特别的?”
同伴想了想,說道,“總之跟那些隻會哭鬧、拖後腿的不一樣,人家手裏拿着的長槍可不是擺着看的,全都是用來殺人的,手上也有些功夫。可惜,聽說上頭有律令,這些女兵得二十四歲之後才能退役,結婚生子,不然的話,真想讓俺娘去提親娶一個……”
兵卒險些啞然失笑,“你木頭可真是奇怪了,香軟的小娘子不要,要母大蟲?果然是年紀小,還不懂女人的滋味兒。等你年紀大了,見識得多了,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女人。”
同伴被調侃得面紅耳赤,哪裏不懂兵卒話中的内涵?
不過,他依舊老老實實地搖頭,壓低聲音,略帶着些窘迫。
“俺覺得母大蟲挺好,兇就兇呗。”同伴略顯局促地道,“不過,現在這世道不是不一樣了麽?聽幾個大哥說,北疆那些吃人畜生對東慶眼饞得很。你說啊,要是娶來的婆娘碰見那些畜生,隻會哭隻會叫的,最後還不得被人摁地上輪了?輪了還好,至少有條命,被吃了咋辦?”
兵卒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一茬。
說話間,對面有兩人隊伍的女兵巡邏。
“有什麽異動?”對面問。
兵卒回道,“一切正常。”
兩方交接,繼續巡邏。
瞧着那倆女兵離開,兵卒嘀咕,“倒是像模像樣的。”
此時,西門和北門的戰鬥正進入白熱化狀态。
亂石耗盡,一塊塊青磚迎着青衣軍的面,一磚頭将其拍下去。
等多餘的青磚也被耗盡了,城下已經堆了屍山血海。
兩方人馬已經殺紅了眼睛,越來越多的青衣軍爬上了城牆,更多的青衣軍則長眠城下。
城上的兵卒以血肉之軀捍衛城牆領地,寸土必争,殺戮之聲響徹雲霄。
今夜,注定是個血腥之夜,無人能安眠。
值得慶幸的是,之前的攻防血戰消耗了絕大部分的青衣軍主力,最後能堪堪爬上城牆的青衣軍不過六七百人,在風瑾井然有序的指揮下,利用僅有的一些守城器械頑固防守。
或進或退,利用城牆的地理優勢,慢慢消磨着青衣軍的兵力……
要說守城器械,象陽縣根本不缺,奈何雙線作戰,另一處也得分一半器械過去。
風瑾的精神始終繃緊了,哪怕他站在後方指揮,依舊有青衣軍沖到了他的面前,鮮血染紅了寬袖大氅,偶爾有殘肢斷骸或者陌生人的頭顱滾到他腳邊,整個城牆幾乎沒有一處幹淨。
天剛破曉,鴉青色的天空帶着幾顆稀疏的星辰,橘黃色的朝陽灑落人間,沖破了夜幕。
西門和北門的殺喊聲漸漸小了下來。
平天将軍甚至連城牆樓梯都沒邁下去,被人用長槍胡亂紮死,樓梯上躺滿了屍體。
絕大部分都是敵人的,偶爾也有自己的同伴。
此時,南門的戰争才剛剛打響。
茂林縣的青衣軍也是來勢洶洶,不過他們并沒有深夜偷襲,而是選擇在黑夜即将破曉的這段時間發起了強攻,所帶青衣軍兵力比西門那邊還要多了兩千。
因爲城門兵卒早已經有了準備,第一波偷襲在木盾的抵擋下并沒有造成傷亡。
羅越作爲禁軍頭領,本身有過硬的本事,指揮一場守城之戰而已,還不至于讓他手忙腳亂。
與風瑾缜密的布置不同,羅越的指揮更加偏向剛硬。
如果說風瑾是一張看似柔軟,但細密得不留一絲縫隙的網,羅越便是一張厚重堅強的盾。
前者更加細膩,後者更加沉穩。
姜芃姬拉走了大部分的精銳,可女營隻帶走了五六百人,留守下來的女兵人數幾乎是象陽縣守備的四分之一。羅越聽他們說女營的實力還可以,但沒有親眼見證,始終有些惴惴。
不過,現實遠比羅越想象中要好得多。
本以爲她們沒有見過血腥,面對這樣的大陣仗有可能慌亂失措或者驚恐尖叫,結果并沒有。
他暗暗感慨姜弄琴以及自家主公會訓練人,印象中隻會哭哭啼啼的女兵竟也有不輸男兒的勇氣,改良弩同樣使得有模有樣,射擊準頭半點兒不弱。
也是,在生死關頭,誰會在乎性别?
女兵和男兵配合着給床弩上弦,對着進攻而來的敵軍射擊,舉盾的兵卒擋下城下射來的一波又一波箭雨。不過總有流矢越過了木盾傷了人,紮進肉裏,雖然不緻命,但傷勢也不輕。
這種時候,自然沒有人能将傷患帶下去醫治。
隻能用蠻力将箭镞拔下來,然後用身上撕下的布條現将傷口包紮緊,以免傷口流血過多。
相較于西門和北門,南門的守城物資比較充足,弩床将敵軍阻攔在五百步開外。
青衣軍試圖頂着盾牌靠近南門城牆,但床弩的穿透力遠遠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可怕。
不過床弩威力雖然大,但城牆上隻有三十多架,根本不可能将所有青衣軍都攔住。
終于,他們丢下了數百具屍體,終于靠近床弩射擊的盲區。
“娘的……可算知道那些牲口爲啥不啃這塊鐵烏龜了,咬一口都崩牙!”
今天的心态有些爆炸,一下午怎麽也寫不出來東西。
關于爲何組建女兵,并且讓她們有大姨媽也得上戰場,而不是待在後方,做些類似家務活的後勤瑣事,小天使們知道爲何?
第一,有兵權才有話語權。芃姬要當女帝,她得讓整個社會承認女性有資格當皇帝,而不是當類似管家婆的保姆角色。後方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的,女性在衆人的印象中便是弱小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證明,能打能守,誰願意将後方的肥缺給你?舉個栗子,文藝兵的榮譽軍銜和實打實的戰功軍銜,含金量能一樣?
第二,戰場無眼,女兵始終要學會正面戰鬥,因爲不要臉偷襲後方的将領例子比比皆是,不是說戰五渣在後方當後勤就能安全的,如果碰上芃姬這種無恥的人呢?不自己戰鬥,等着人來救?
第三,大姨媽和女性能懷孕,不是女兵不能正面戰場的理由,女性特種兵懷着孩子能一挑十個成年男人你信麽?這種理由認爲女兵不适合上正面戰場,擁有兵權,這跟生育歧視有什麽不同?知道什麽叫生育歧視嗎?舉個栗子,很多男生子的女尊文,本質上就是生育歧視,能生育的一方注定弱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