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聽了他的話,一直跟在旁邊的逢紀卻是尴尬的咳了一下。“主公,那趙子龍便是先前嚴紹讨要過去的小卒啊…”
“什麽?!”
袁紹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逢紀。
等到收到對方确認的目光後,他才忍不住看向場中,卻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白袍銀甲、白馬銀槍的猛将,居然就是先前嚴紹從他那裏讨要過去的小卒…
逢紀無奈一笑,作爲一個負責的謀士,他當然不可能像袁紹那樣簡單把事情放在腦後。事後很是調查了一番,不過除了得知趙雲的确武藝不凡外,也就是知道了對方的出身跟姓名而已…
就跟袁紹等人一樣,逢紀并沒有怎麽重視這個叫趙雲的人,所以等到趙雲縱馬挺槍,跟太史慈一塊同呂布戰成一團,逢紀才大吃一驚,從腦海中想起了這個人來…
不得不說,至少在賣相上趙雲絕對要比顔良、文醜強出許多,更符合逢紀這等傳統士人的審美。所以隻要想到此人居然是嚴紹從自家主公帳下騙去的,逢紀就有些心疼…
隻是看了看旁邊袁紹的臉色,他卻是很明智的将這點意見隐藏了起來。對做臣子的來說,指責主公的錯誤可是大忌。
另一邊,看着趙雲在那甩出漫天槍影,跟太史慈一塊跟呂布戰個不相上下,袁紹卻是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若是讓他知道嚴紹所要的是這樣的一個小卒,說什麽他都不會讓給嚴紹的。
“嚴紹欺我,嚴紹欺我!”馬背之上,袁紹喃喃的道。
逢紀聞言一歎,看向旁邊的許攸。若不是此人,主公也不可能把這等猛将放跑。
其實這時許攸也正後悔着,他本來也隻是順着袁紹的意思去說。事實證明他的判斷并沒有錯,對注重面子的袁紹來講,絕不願意欠别人人情。能用一個小卒來償還之前嚴紹的人情,這個買賣對袁紹來說還是很劃算的。
就算那小卒是個人才,如今袁紹帳下難道就缺了人才嗎?
不說顔良、文醜這等猛将,那淳于瓊也稱得上是當世名将,尋常小将還真不用怎麽在意。誰能想到這卻是一個不遜于顔良、文醜的猛将,如今想來許攸也是萬分後悔。
隻是注意到了逢紀的目光,許攸卻是死撐着,畢竟此事事關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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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不說袁紹那邊正後悔着,太史慈跟趙雲二人卻是跟呂布戰的極爲激烈。鬥了好久,卻仍舊沒有分出個勝負。
寒風陣陣,卷起了漫天的塵沙。
許多前面的士卒臉上甚至蓋滿了一層沙子,隻是卻沒有人願意閉上眼睛,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決鬥,尤其是那些軍中的戰将們。畢竟眼前這種程度的對決,若是不小心遺漏了,對任何一個武人來講都是抱憾終身的事情…
隻是面對着三人所掀起的漫天風塵,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外,大部分人都隻能看出一個大緻的輪廓而已,尤其是趙雲那超乎尋常的槍速,落在尋常戰将眼中甚至隻能看到許多條槍影。
“果然是好槍法,某從軍多年,還從未見過如你一般的槍法…”看着面前這白袍銀甲的小将,呂布由衷的贊歎道。“若是再給你一些時日的話,成就當不下于我…”
不像趙雲那樣有名師教導,如今呂布的成就都是憑着自身摸索而來,而今更是已經達到了巅峰的程度,當世隻怕很難能找得到可以當呂布對手的人了。
可是趙雲卻不一樣,盡管還很年少,可是至少在槍法上很少有人超越的了他,再加上同樣是天賦異禀,假以時日,成就當時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成長到跟呂布一般的地步…
“過獎了!”趙雲一抱拳,面色平靜,仿佛被當世第一猛将誇耀也絲毫不爲所動。
“子義,你可要加把勁,莫要被小輩給超過去了…”這次呂布卻是看向了太史慈,言語間也多了幾分熟絡。
“哼!”或許是厮殺了一場,消去了許多火氣,太史慈對呂布如此熟絡的口吻也不動怒,隻是冷聲道。“你這厮,莫要叫的這般親熱,還是先擔心一些自己吧…”
聽了太史慈的話,呂布一笑,将畫戟扛在了肩膀上,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趁着他們在諸侯面前對決的功夫,四周的聯軍士卒正漸漸合圍,如今幾乎已經将呂布等幾人合圍住。單是這樣或許還沒什麽,最關鍵的是先前被他掃落馬背的劉關張三人,如今也重新騎上馬背正跟其他的聯軍一塊圍上來。
除了他們之外,聯軍中有幾個讓呂布稍微注意一些的人物,似乎也正看着這邊,随時都有可能下場。
這其中就包括了袁紹麾下的兩個大将,顔良、文醜,或許是因爲先前華雄的事情,使得袁紹将麾下的這兩員大将召集了過來。隻是後來呂布骁勇,袁紹擔心自己的這兩個大将出了什麽差錯,所以并沒有讓他們上。
不過眼下以多欺寡,到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
若是能趁此機會除掉呂布,那麽再除掉董卓也就可以簡單的多了…
呂布雖然桀骜不馴,但是面對如此多的超一流或是準超一流的武将,也不敢托大到這個地步。
“今日看來是沒法分出勝負了,等來日再戰吧!”
他可是看的很清楚,不止是後面那三個難纏的武将,諸侯那邊也有幾個看上去十分悍勇的戰将正慢慢合圍上來,隻是因爲這邊自己跟趙雲、太史慈戰的激烈,才沒有真的上前圍殺。若是再繼續下去,就算自己再怎麽勇武隻怕也要吃個大虧,到不如趁此機會趕緊退去。
太史慈跟趙雲也很清楚,自己今番隻怕很難戰倒呂布,因此也紛紛罷手,他們卻是沒有以多欺少的習慣。
不說太史慈、趙雲這邊,見呂布似乎要逃,袁紹厲聲喝道。“豈能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左右,給我将他攔住!”
四周的士卒早就已經開始合圍,如今聽到袁紹的命令,納西士卒舉槍便刺。然而呂布的武藝又豈能被他們攔住,再加上赤兔也是馬中神駒,居然反而被呂布收割了許多人命。
也難怪,那些士卒雖然想用槍刺中呂布,但是那赤兔的速度何等的快,還不等他們刺中就已經跑過去,而呂布的畫戟卻是從他們的身上一一劃過。
呂布雖然是被圍困在中間,然而卻如虎入羊群一般,根本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
隻是漸漸的,他的活動距離卻是被縮小了起來。
要知道騎兵之所以優于步軍,就是因爲機動性。但是機動性這東西卻是需要活動範圍的,若是隻能在幾米的距離内活動,那麽騎兵跟步兵又能有什麽區别?甚至可能還不如步兵。
面對如林般地長槍,呂布也變得有些窘迫起來。
這時呂布麾下的三千鐵騎也在不斷的猛攻着聯軍的陣勢,想要将呂布從中解救出來,隻是倉促之間哪裏可能這麽輕易就讓他們成功?何況聯軍對呂布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好不容易才将呂布困在裏面,就算是損失再多的兵馬也不可能放虎歸山…
眼見呂布的形勢開始危機起來,突然之間一陣呐喊從外面傳來。/
陣中衆人連忙朝着呐喊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卻見一直穿着重甲的步兵正從西涼軍的方向殺了過來。本來衆人還不怎麽在意,畢竟隻是區區步卒而已,看上去還隻有千餘人的樣子,根本算不得什麽大的威脅,可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隻是轉眼的功夫衆人就大吃一驚。
就見那支步軍就如一把鐵錘一樣,狠狠的敲打在聯軍的陣勢上,輕而易舉的就在上面豁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這一支步軍不僅極爲悍勇,而且訓練有素,甲胄精良,可稱得上是當世之精銳,外圍的兵馬如何能抵擋的了,不多時的功夫,甚至讓他們打通了一個能接應呂布的口子——————當然,要說是口子的話,多多少少是有些誇張的,但是考慮到呂布的武藝,将軍鎮弄出了這麽一個如此薄弱的地方來,跟口子也沒什麽區别了。
就見爲首的那個國字臉的戰将,在親手斬殺了幾個小校後對中心的呂布喝道。“溫侯,速退!”
來的正是呂布麾下的陷陣營,陷陣營是東漢末年的一支精銳部隊,“将衆整齊,每戰必克”“所将七百餘兵,号爲千人,铠甲具皆精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因此名爲‘陷陣營’”
這支兵馬可以說是呂布麾下最核心的部隊,而且也是他最信賴的部隊。
“高順…”見來的是高順,呂布心中一寬,立刻朝着高順的方向沖去。
以呂布的性格,實際上并不是很喜歡高順的爲人。應該說呂布到也不能算是胸無大志,至少他會殺掉丁原,就是爲了高官厚祿。但是跟那些真正的亂世枭雄比起來,他就難免有些顯得不思進取。
至少在旁人看來,若是有這般的武藝還有指揮能力,至少也該謀求一個自立一方。可是呂布呢?卻壓根沒有這樣的心思,所求的隻是一個立足之地而已,就算是曆史上占據了徐州,實際上也隻是安居于此,并沒有謀求太多,從某種角度上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人畜無害?
這時高順的忠言難免就顯得有些逆耳…
然而同樣的道理,若是找一個呂布最信任的人,那麽同樣也是這個有些迂腐的部将。
眼見呂布就要從重圍之中殺出去,趙雲跟太史慈對視一眼,卻不阻攔,隻是往旁邊躲了躲,遠處嚴紹看了也隻是歎了口氣,并沒有多說些什麽。
那邊張飛想要沖上去,再同呂布戰上幾十個回合,卻也被劉備給攔住。
沒有了這些人的阻攔,其他人哪裏是呂布的對手,幾番厮殺之下,輕而易舉的就讓呂布從重圍之中殺了出去。直看得袁紹惱火異常,幾乎想找一個人殺了洩憤。
“想來這麽一來,董卓應該也說不出來什麽了吧…”說着低頭看了一眼甲上的許多劃痕,呂布卻是輕笑了一聲。“要是再給一些時日,确實是一個難得的對手呢,可惜…”
“現在還是太稚嫩了些啊…”
說罷,呂布已經策馬往虎牢關而去,一直陪在旁邊的高順卻是沉默不語,對呂布的這番話不理不睬,就如一個最盡職的護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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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先前在陣中左突又撞,使得聯軍損傷慘重,然而不管怎麽說最後始終還是将呂布擊退,也算是讓聯軍在顔面上有個安慰。
至少如今在聯軍裏面,衆諸侯就是以‘獲勝’爲由來進行慶賀,而這其中的主角自然是跟呂布大戰了一番的太史慈跟趙雲…
這次同呂布激戰的幾個戰将,可以說都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尤其是趙雲跟太史慈,畢竟他們是兩個人同呂布對決,而且不落下風。反觀劉備、張飛等人的評價就稍微低了那麽一點,再加上劉備又隻是一個區區的縣令,剩下兩人則都是馬弓手,根本沒法跟嚴紹及趙雲等相比,可想而知受到的待遇會是如此。
“子龍年少英武,真乃英雄也,來,滿飲此杯!”将一杯酒倒滿,曹操極熱情的将杯子遞向趙雲。
“多謝将軍。”接過酒水,趙雲顯得從容淡靜,雖然年輕卻已經一副大将風範,倒是讓曹操十分欣賞。
“好!”看着趙雲将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周圍的諸侯幾乎都忍不住叫好起來,曹操自然是最大聲的那個…
不過他會這麽幹,到不單純是因爲他欣賞趙雲,而是…
瞥了一眼袁紹,心中偷笑。
他可是聽說了,這趙雲本來是袁紹帳下的一個小卒,也不知道怎麽的被嚴紹慧眼識英,萬軍叢中給認了出來。如今單看諸侯們都湧了上來祝賀,隻有袁紹還在遠遠的飲酒,隻有最初的時候才不鹹不淡的說了那麽幾句,就知道袁紹如今心裏究竟有多麽不痛快…
不過嗎…
作爲發小,他到是一點都不介意讓袁紹尴尬上幾分…
趙雲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本來就是青州名将的太史慈,更是被衆諸侯圍在中間是左一杯、右一杯,到是讓旁邊的管亥等人十分羨慕。
隻是先前的對決他們也看了,管亥等自負面對着呂布,堅持上二十個回合已經是極限,再往上,怕就要有性命之憂,所以隻是羨慕卻并不嫉妒。
眼見趙雲、太史慈在那受到衆諸侯的吹捧,而自己三兄弟卻是倍受冷遇,張飛着惱之下,就要上前,不過沒等他動起來,已經被劉備給攔住。
“大哥!”見劉備攔住自己,張飛抱怨似的道。
“是我拖累了二位兄弟啊…”緊緊拽着張飛的手,劉備極其沉痛。
劉備很清楚,無論是張飛還是關羽論武藝都絕不遜于太史慈跟趙雲,之前會被呂布擊潰,純粹是因爲關羽要照顧他,才會被呂布抓住破綻。不然隻憑張飛跟關羽,就算無法擊敗呂布,至少也不至于會落得個戰敗的下場,哪裏還會被衆諸侯如此冷落。
“大哥說的哪裏話…”見劉備在那自責,關羽立刻上前勸慰起來。
張飛雖然氣憤,這個時候也不好繼續鬧事,隻是對諸侯的方向罵了一句。“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曹操似乎注意到了三人被冷落的場景,湊了過來。
卻是對這三個勇力不凡,可以跟呂布較量上許久的豪傑動了愛才的心思。可惜的是面對曹操的示好,劉備幾人似乎并不怎麽動心,彼此稍微寒暄了一陣,也就沒再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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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敗了呂布,使得聯軍士氣大振,也讓西涼軍感到有些驚慌。
尤其是董卓,完全沒有想到聯軍之中居然還有人是呂布的對手,一時之間心急如焚。
“溫侯新敗,兵無戰心。不若引兵回洛陽,遷帝于長安,以應童謠。近日街市童謠曰:‘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斯難。’臣思此言:‘西頭一個漢’,乃應高祖旺于西都長安,傳一十二帝;‘東頭一個漢’,乃應光武旺于東都洛陽,今亦傳一十二帝。天運合回,丞相遷回長安,方可無虞。”董卓在那着急,李儒看了心中一歎,卻還是沉吟了一番後開口道。
不得不說,這個計謀卻是極爲狠辣,很明顯看出了諸侯并不同心。在沒有什麽進取心的情況下,隻需要稍微的退讓就有可能會讓諸侯自相殘殺——————隻要把守堅關,聯軍根本無法奈何董卓。
而隻要時間長了,單是一個糧草問題就足夠讓聯軍頭疼。那冀州牧韓馥又不可能一直給聯軍供應糧草,倒時聯軍自然解散。
若是嚴紹在旁邊,隻怕已經開始懷疑這個所謂的童謠究竟是不是李儒自己弄出來的了。不過董卓卻沒管這麽多,聽說了這番話後,頓時大喜道。
“非汝言,吾實不悟。”
然而這番話,對洛陽而言卻不亞于一場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