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黃巾,說是起義軍,其實也就是一群淪落成了賊寇的亂民而已。拖家帶口已經成了常态,要是那一夥軍中的青壯能達到一半的程度,在黃巾當中已經算是難得的強悍了。
若非如此,曆史上管亥率領十萬黃巾圍困北海時,又怎麽會如此輕易的被劉備解圍?
眼前這夥黃巾,數量足有近萬,可是其中的老弱卻極少,在黃巾之中更是難得的精銳。
隻是作爲一夥賊寇,就算再如何精銳,也不可能像官軍一樣人人披甲。官軍之中,就算是再怎麽尋常的士卒也會有一套劄甲。劄甲算是最普遍的一種铠甲,用長方形的鐵片構成。盡管劄甲并不利于靈活,不像鎖子甲或魚鱗甲一般,可是防禦性卻能讓士卒更大程度的在戰場上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且在制造成本跟工藝上也要簡單許多。
那些能在戰場上厮殺的武将之所以如此悍勇,跟甲也有極大的關聯。
真正的戰場上并不像想象中的一樣,一刀一個疤,一槍一個窟窿。真要那樣亂軍之中武藝再強,最後也是死無葬身之地。戰場環境複雜,很多時候刀槍加身,未必還能維持住全部的力道,有時甚至隻剩下慣性的餘力。這時要是沒穿甲,自然是一碰一個傷口,說不準就是一個窟窿出來。可要是身上有甲,起碼能有個緩沖,傷情未必嚴重。尤其是冒着箭雨沖陣時,身上若是有甲,說不定什麽事也沒有。
兵刃、坐騎、铠甲,此三樣乃爲将者安身立命之物,這句話并非沒有一點道理。
在一些人眼裏,身上是否有甲更是成了衡量一支軍隊戰鬥力的标準。
濡須之戰,周泰爲救孫權,身上受創之處數十,若是身上沒有披甲,下下弄的實戰,就算周泰又再多條命隻怕也給死在戰場上,哪裏還有孫權爲其表功的機會?
這些黃巾雖然都是些精壯,可身上卻隻是穿着一層薄衣,天寒地凍的,甚至還有些哆嗦。隻有少數一些黃巾,身上穿着有些簡陋的盔甲,其中一些還是頭目級别的。
不過很多時候裝備也不是衡量戰鬥力的唯一标準,有時裝備好的被裝備差的給摧垮,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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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騎在高頭大馬上,觀望着四周的兒郎,秦烈默然道。
“頭領,如今我們已經進了北海地界,距離挺縣已經不足三十裏…”策馬過來,一個頭目已經抱拳道。
跟下面的士卒不同,這些頭目級别的黃巾身上甲兵到是齊全,幾乎人人都套着一層劄甲,隻是上面多有血污,似乎根本沒清理幹淨的樣子,也不知道已經換了幾任主人了。
“仔細打聽下嚴紹兵馬的動靜,若有消息,立刻來報,不得有絲毫延誤。”秦烈絲毫不敢放松,立刻道。
“諾!”
看着那頭目離去的背影,一直躲在秦烈旁邊,将自己整個人都躲在一個長長鬥篷下面的中年文士忍不住笑道。“怎麽,頭領難道還不信我言?這嚴紹早已将北海周邊兵馬都撤回到治所去了,就算是想要率兵過來,倉促之間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
“哼…”秦烈沉沉的悶哼了一聲。“小心些總是對的,誰知道你們這些世家子究竟再想什麽鬼東西,居然會邀我等到北海來…”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黃巾中的一員,雖說這時的黃巾已經流寇化,但是跟世家之間的矛盾卻是無可調和的。如今自己爲了好處應邀而來,誰知道會不會是這些世家的陷阱,隻是爲了那些許諾的好處,他也是不得不來罷了。
到是那個中年文士,輕笑了一下,便看向四遭的兵馬。
近萬人如浪潮一般,不斷翻湧,這般壯觀的景象就算是他,往常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呢。這次要不是肩負着使命,跑到東萊黃巾的大本營去,隻怕想要看到這般的景象,就隻有等到兵臨城下才有機會了。
漢代武風正盛,因此文士對周遭的景象到是十分欣賞,甚至還稍稍的生出了幾分豪氣。不像宋代以後那樣,文風漸起。無論是習武或者是從軍,似乎都成了很卑賤的職業。也就隻有到了清代的時候,才算是稍微回過些氣來,可是滿洲人對漢人武裝也是百般提防,而且因爲清朝軍隊軍紀極差,基本上是沒了什麽好名聲。
至于到了民國?軍閥亂戰,似乎也就不難想象…
“實在是嚴某人不死,我等心中所願難成啊…”
原本北海的兵馬是分散于各地的,不可能真的全都集中在治所。畢竟這時黃巾猖獗,兵馬全都集中在治所,豈不等于是把周邊的縣城放開了給黃巾?
隻是後來嚴紹威行青州,麾下兵馬戰績卓著,就算是青州黃巾也不敢肆意跑來找死。再加上董卓亂權,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曹操就會發出一份矯诏來,嚴紹也就把麾下兵馬都調到了營陵來,各縣隻留下了應有的兵馬守備。
誰想剛這麽做沒多久,便引來了東萊黃巾。
其實若真的可以,秦烈也不願意跑到北海來招惹嚴紹。人的名,樹的影,如今嚴紹在青州的名聲大的可以,他總要爲麾下兒郎的性命着想。但誰叫已經快活不下去了呢,東萊作爲青州黃巾的重災區,黃巾數量也有差不多近兩萬的樣子,其中一半都是老弱。想要養活這兩萬張口并不容易,再加上東萊郡也被他們禍害的很慘,已經很難尋覓到什麽還沒被他們糟蹋的村落。他們也需要條生路出來,偏偏嚴紹将他們堵在了東萊郡不得出。
這時北海的世家突然派人來,聯系上了他,要他出兵幫一點小忙,事成之後自有厚報。
按理說世家跟黃巾不應該牽扯上什麽關系,但世事無絕對。
北海世家中也是有經商的,到東萊去,第一個要防的就是黃巾,難免會有些打點。一來二去的,也算是有那麽點交情。不然也不可能聯系上秦烈這般的黃巾大頭目。
原本秦烈并不打算幫忙,可是這中年文士卻開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價碼,而且還明言隻需他到北海境内走一趟,不需要他真的跟嚴紹硬碰硬,一來二去的,秦烈也就應了。
“隻希望這一票能賺的順利些…”隻是看了眼身旁的文士,秦烈卻是搖了搖頭,不明白有嚴紹這等悍将坐鎮,如今北海正是清平之時,爲何他們卻偏偏想要嚴紹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