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往日裏不曾做過的,自從嚴紹去了洛陽後,她也開始練習了起來。在這個時代,女紅是一名女性必備的技能之一,即便是帝王之妻也一樣如此。
就如陪伴在孫權身邊的吳夫人,就有‘三絕’絕活:可在指間以彩絲織成龍鳳之錦是爲‘機絕’。能用針線在方帛之上繡出‘五嶽列國’地圖是爲‘針絕’。又以膠續絲發作羅絲輕幔是爲‘絲絕’。
本來陪在嚴紹身邊的她完全不必如此,嚴紹也不像這個時代的人一樣看重什麽女紅,隻是作爲這個時代的女性,張甯也無法免俗,何況嚴紹平日在外她也需要有些消遣時間的東西。
隻是繡到一半,她卻忍不住想念起了嚴紹。
“也不知道嚴大哥現在怎麽樣了,還有多久才能回北海來…”輕輕歎氣,抓起擺在一旁的繡帕,張甯再次舉起針線來,隻是卻再也無法集中精神去完成手中的繡帕。
也不奇怪,嚴紹要從洛陽回來了,肯定會先派家人回來通知一聲。不然郡守若是長期不歸,豈不是會引來很多亂子?
早在七八天前,張甯就已經收到了嚴紹返程的消息。
隻是确切的返回時間卻還沒有,畢竟這時的交通并不方便,而且天有不測風雲,有時哪怕是一場不起眼的小雨也有可能會讓行程耽擱下來。就算是回來報信的家人,也隻能給了一個大概的時間。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一定要陪着他去…”
幾乎就是張甯下定決心的時候,就見一個婢女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喜色的道。“小姐,大人他回來了!”
張甯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看向那個婢女。
北海城門處,如今已經擠滿了聞訊而來的人群,其中既有城中的百姓,也有北海的一些世家。雖說嚴紹到任的時間還不是很長,可是在北海卻很有人望。
一者嚴紹是北海人士,被當地的人看作是自己人。
二者青州黃巾猖獗,别說是樂安、平原等郡,就連北海郡也偶有殃及。可是自從嚴紹到任以後,幾乎将北海境内的黃巾清掃一空,而且還施展了許多善政,尤其是将俘獲的黃巾弄去修路修水渠之類的,這些都給北海本地人帶來了許多好處,自然不會受到排斥。
當然,如此多的人來歡迎,也使得嚴紹返回宅邸的時候,時間足足延遲了近半個時辰。
站在門前看着遠處緩緩而來的人群,張甯既有些緊張又有些期盼。
如今距離嚴紹離開北海,足有差不多一個半月的時間,自從張甯随嚴紹離開曲陽後,便不曾分隔過這麽長的時間,這叫她怎麽可能不想念。
若不是四周全都是人,且最近又讀了許多書卷,隻怕她早就已經飛奔着過去。
隻是…
‘撕啦’
看着那個被嚴紹攙扶着從馬車上下來的倩影,張甯将手中的絹帕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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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殺聲此起彼伏,數以千計的黃巾冒着箭雨越過護城河,将肩上的梯子架在城牆上。河水此刻早已被染成了赤紅色一片,護城河内堆滿了被射死的黃巾士卒,其中一些是在越過護城河的過程中被射死的,還有一些卻是在箭矢射中後,被他們身邊的同伴扔進護城河裏做墊腳石的…
其中一些甚至還未死絕,隻是因爲受了些傷便被扔了下去,那凄厲的哀嚎聲、詛咒聲,即便是在箭如雨下的戰場上依舊那麽刺耳,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對于剩下的黃巾來講,人性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奢侈了…
躲在盾牌的後面,看着下面如蟻群一般湧上來的黃巾,王玄面無人色。
嚴格的講,他并不是樂安郡的太守,真正的樂安郡太守是陸康陸季甯,此人乃是陸績的父親,也就是那個懷橘陸郎的主人公,二十四孝之一,被諸葛亮噴了一臉口水的那個。
從孫則是陸遜,三國時期最著名的縱火狂之一。
隻是因爲靈帝要鑄造銅人,大幅加征稅收,百姓貧苦。陸康上表勸谏,被宦官誤讒爲诽謗聖明的大不敬,幸而禦史劉岱仔細研究了表文後,上奏解釋,才隻以罷官返鄉論處。
在此期間,便由王玄代爲管理樂安郡。
本來王玄以爲是苦盡甘來了,不再用幫人做副手,可沒想到陸康才被帶走沒多久,黃巾便來了,他這個代理的郡守更是被困在了城池内。
“這天殺的黃巾,怎麽不早一些來!”
不說王玄在那邊咒罵,這時一員小将一身汗水的跑了過來。
“大人,北邊的黃巾已經越過護城河了,現在正在攀登城牆…”喘着粗氣,小将抱拳道。
聽到這話,王玄臉上最後的一點人色也沒有了。“我與你五十人馬,絕對不能讓那些亂賊登上城牆。”顯然也是清楚若是讓賊寇上了城牆,結果會是如何。
小将點點頭,領命而去。
不多時,北邊的方向殺聲大震,王玄看了過去,還以爲是黃巾已經登上了城牆,好在沒過多久就有人過來報信,登上城牆的黃巾已經被殺了下去。
其實不需要王玄多管閑事,城中将士也很清楚若是被下面的黃巾攀上城牆,下場會是什麽——————要知道下面的黃巾有很多過去跟他們其實是沒什麽區别的。
因此在作戰的時候,絕對沒有人會偷奸耍滑。
隻是…
“大人,若是在這麽下去,隻怕這城池堅持不了多久啊…”見下面的黃巾逐漸退了下去,一旁一員将領臉上非但沒有放輕松,反而神情肅穆的道。
“那該怎麽辦?”這王玄本就是文職官吏,隻是下一任郡守來之前暫代的,哪裏有那麽多的主意,跟個無頭蒼蠅也沒多少區别。
“爲今之計,最好是能求來援兵,如此才能解此危機…”
本以爲能聽到什麽好的計策,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老生常談,雖說還是面無人色,王玄仍舊沒好氣的道。“你當我不知道嗎,隻是如今到處都在鬧黃巾,州家那邊出了祈神保佑之外,幾乎幹不出一點事情來,就算是求了又能有什麽用?”
沒辦法,實在是那青州刺史過于無能,就連這王玄也清楚州家根本無法指望。
然而那将領其實也沒指望過州家,見王玄在那抱怨,連忙在他耳邊輕聲道。“州家那邊确實沒法指望,可是………北海那邊有啊…”
“北海?”
“聽聞如今的北海郡太守曾于倉亭親斬黃巾頭領蔔已,且多立功勳,麾下兵馬數千,皆爲虎贲,若是能求的他來相助,樂安之危自然可解…”這才是那将領的辦法。
嚴紹之名随着幾次剿戮黃巾,早已在青州傳播開了,如今樂安危機,他第一個想起的便是嚴紹。
“這…”向别的郡求援,這絕對是件丢臉的事,王玄一時有些爲難。
“大人,不可再猶豫了,若是在猶豫下去,樂安危矣…”見王玄還在猶豫,那将領苦勸道。
“隻是那嚴紹與我等素無往來,就這麽貿然去想求,他真的會出兵嗎?”也不怪王玄會懷疑,畢竟兩者間非親非故的,換成是王玄也不會答應。
那将領也是沉默了下來。
這時旁邊的一個官吏卻連忙道。“若是讓人白白來幫忙或許不可,可若是大人願意許給那嚴太守一些好處,或許能請得動此人也說不定。”
隻是此言一出,在場的官吏卻是面面相窺,畢竟這就意味着是花錢請人來幫忙了。王玄也有些猶豫,隻是似是想起了城牆下黃巾悍不畏死的樣子,遲疑了一會終于下了決心。“既如此,這便派人到北海去請嚴太守發兵救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