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彪躺在地上,就像是什麽都聽不見一樣。他的兩眼直瞪瞪的瞪着天空,呼吸越來越急促,連額角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天空上,一片烏雲遮住了夕陽,隐隐的雷聲破空傳來。獵獵的秋風呼嘯而來,吹得天色都黯淡無光。
猛然一聲炸雷震耳欲聾,亂舞銀蛇般的閃電瞬間撕破了天空。大顆大顆的雨水砸到了地上,濺起萬點珍珠。喪彪驟然大吼一聲:“殺!”
他後面那幾個本來一直就躍躍欲試的兄弟們頓時就像是一群擇人而噬的惡狼般逼近了過來。他們都是混江湖的,老大說話就隻有絕對的服從。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們既然入了江湖,就再也沒有退路。
當見血已經成爲一種習慣的時候,往往就會愛上了這種生活。
隻是他們并不明白,自己所謂的熱血,所謂的義氣,也不過是幫會龍頭們的棋子而已……
雷潇低着頭,雨下得越來越大,他的頭發已經淋濕了,連睫毛上都挂着雨珠。可是面對着幾個敢玩命的混混,他卻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雕塑。
姬小優和孔琪琪兩個女孩子吓得尖叫起來,然後就是相擁痛哭。這種男人的場面本來就不是女孩子該看的,除了尖叫和痛哭,兩人似乎不知道還可以再做什麽。
張龍瑟瑟發抖着倒退了一步,直感覺那幾把明晃晃的砍刀都是沖着自己來的。偷偷瞄了一眼身後的汪洋,汪洋面無表情的盯着雷潇,似乎在醞釀着什麽。
天空陰暗的好像黑夜,灰蒙蒙的雨中隻能看得清人影輪廓,偶爾的閃電映照得刀光攝人心魄。姬小優和孔琪琪的哭聲都被雨聲掩蓋住了,一場戰鬥一觸即發!
雨天真的是很适合砍人的時候。
指紋腳印都可以被雨水沖刷掉,來了條子要逃跑也容易的多,另外砍了人濺到自己身上的血也會被雨水稀釋。所以就算是真砍死個學生,喪彪也無所謂了。
已經五年了。
自從喪彪當上老大之後,至少已經五年沒有再被人這樣打過了。
這五年裏,喪彪漸漸從黑入白。雖然隻是負責幾家夜總會的保安工神作書吧,但是連帶着賣藥,喪彪并沒少賺。穿上西服,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是就在兩年前,他開着車出去的時候,卻被一個小丫頭下了黑手。本來打算做了那小丫頭的,可是喪彪上面的人卻阻止了他。
因爲這小丫頭背後的人,得罪不起。
喪彪賺的錢越多,膽子卻也就越來越小。如果換成六七年前剛出道的時候,管他是誰,喪彪一定會帶兄弟砍了他媽的!
可是現在不行,喪彪已經勉強算是有錢人裏的一員了。人上了位,就會怕死。因爲舍不得已經擁有的這一切。所以喪彪忍了,并且爲了得到小丫頭身後的靠山,他甚至去捧着小丫頭上位。
雖然喪彪有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委屈,憑什麽啊?自己刀光血影的打出來的實力,跟在一個二世祖後面聞屁香。可是當看到很多道上混的兄弟知道自己跟那小丫頭混的時候,都豎大拇指稱贊他聰明。
而他看的場子也基本上不會被突擊檢查到了,每年都賺的缽滿盆滿的讓人看着眼紅。喪彪的心裏又坦然了。他媽的這年頭,面子算個屁!隻要能賺到錢,背後有靠山,操了!爲啥不幹!
但是雷潇的這一腳踹得他血氣翻騰,這種感覺,久違了啊!
躺在地上的喪彪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帶着兄弟們打拼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傾盆大雨,也是一樣的籃球場上,兩夥人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展開了生死之鬥!
那個時候的喪彪,叱詫風雲,熱血沸騰!而現在的喪彪呢?雨水沖刷着喪彪的臉,喪彪緊了緊掌心的刀,忽然感覺自己其實還沒有老。
一直以來纏着自己靈魂的陽痿的感覺忽然被驅散,喪彪瞳孔縮小了,渾身似乎充滿了爆炸力。
猛然站起身來,喪彪揮刀虛空一劈,淩亂的雨幕被劈開一道大縫。這一刻,喪彪感覺到,曾經的自己好像又回來了!
“給我砍死他們!”
随着喪彪聲嘶力竭的吼聲,那幾個流氓一起發聲喊,揮刀沖向了學生們。他們急促的腳步激飛了地面的水滴,手中白練般的砍刀交織成一道緻命的網。而在網裏首當其沖的——
正是雷潇!
雷潇也在喪彪的這一聲吼中動了!
雨滴和夜色使得流氓們的視線受阻,他們隻能先看準了目标的大概方向之後,用力揮出手中的武器。卻不料雷潇身子像個彈丸似的向前彈出,然後緊接着卻是壓低了重心一個貼地飛鏟。
這一招其實說穿了就是足球中的鏟人,地面是水泥的下雨了之後特别滑。雷潇貼着地面借着沖力鏟了過去,不但躲過了迎面而來的兩刀,兩腳還剛好鏟中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混混。
那兩個混混隻感覺腳踝處像是被鐵棍輪了一下似的,哀嚎一聲向前栽去,卻正好摔了個狗吃屎。掙紮着想爬起來,卻都始終起不來。
看那樣子,八成是腳踝已經被雷潇給鏟斷了。全仗着是出來混的能忍,強撐着都沒一聲呻吟。
喪彪看在眼裏,眉梢沒來由的跳了兩下。習慣性的摸了摸嘴角的疤痕,喪彪冷“哭”感覺自己已經沉寂了多年的激情真的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