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娘子,到底要不要跟爲夫回去?”
見到女子沉默不語,雲傾天兀自搖着扇,笑得猖狂肆意,臉上的笃定仿佛帶着百分百的自信,不容懷疑。
南冥烨聞言,臉色猛的一沉,冰寒的冷意再度自他周身散發。上前一步,他緊緊地摟住纖蕪,視線對上發出愉悅笑聲的男子,審視道:“這不就是傳聞中名震一方的天下第一富賈雲傾天麽,怎麽,對我用過的女人有興趣?”
他的語調帶了一絲冷意,音調透着殘忍,令他懷裏的女子感受到一股明顯的寒氣。
“過獎了,雲某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做生意的尋常百姓,有些尋常的愛好罷了,卻不知堂堂京城六王爺,爲何要摟着在下的妻子,口口聲聲說是你的女人。”
面對南冥烨的攻擊,雲傾天自然也不甘示弱,輕搖扇子,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回蕩在夜色之中,臉上的神情卻淡淡的,仿佛隻是在談論天氣。
聽到妻子兩字,南冥烨的眉峰明顯一皺,摟着纖蕪的手臂越發收緊了幾分,唇邊挂着嗜血的笑容,挑眉道:“哦?你的妻子?她端雲曦沒被得到本王的一紙休書,能嫁給誰爲妻?我看雲兄是白日夢做得太美,把自己的身份都給忘了吧。”
雲傾天面色一變,卻沒有急着發怒,依舊是不慌不忙的表情,淡淡掃過了纖蕪一眼,語帶壓迫道:“不跟我回去,是麽?”
本來還在看好戲的纖蕪聞言從南冥烨懷裏擡起腦袋,暗罵了一句道,丫丫的,死男人應付不了别人就拿她開刀,這種節骨眼上她要是同意了,那日後其不會是死的很慘?
聽到男子的問話,一直摟着纖蕪不動的南冥烨也再度低下頭,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會如何回答。
感覺到兩道刀子一般的目光剜在自己的身子,纖蕪很沒出息的一抖,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們看,今晚的月色不錯,月亮很圓,像個太陽……”
女子脫線的話語才一出口,兩個對峙的男子就被這個一點也起不到緩和作用的笑話凍得僵在原地。
“咳咳,不好看麽,你們怎麽都不看……”半晌,還是罪魁禍首先反應了過來,尴尬地連咳幾聲,試圖轉移走兩個男子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雲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雲傾天還算淡定,很快就恢複了自然的神色,一本正經地催問道。
纖蕪面色一囧,她當然知道自己沒回答他的問題,就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所以才選擇不回答的,結果這男人倒好,賴上她了,非要一個勁追着不放,奶-奶的。
“女人,回答她。”
半晌都沒聽見身前的女子開口,南冥烨霸道地貼近她的耳朵,低聲道:“該怎麽說,我想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不用我教。”
男子明顯帶着脅迫意味的話語讓纖蕪更加有些不知所措,這個死男人,才一月不見,見面就對她威逼利誘的,不對,壓根沒有利誘,全是威逼。
“那個,咳咳,我其實,那個什麽……”纖蕪一邊打着哈哈,一邊四下瞅瞅,腦海裏醞釀着權宜之計。當然,這權宜之計其中也包括趁二人不備,火速逃離現場,但依目前的形勢來看,這一做法似乎可行性不高。
“到底是什麽?娘子性格如此果敢,難道在一個外人面前也有怯場的時候?”
雲傾天不愧是浸銀商場多年的老手,談生意和把握人的心理,其實就是一回事。他說這話不僅有挑撥離間的意味,還是變相地激将法,激纖蕪做出回答。
纖蕪依舊不願回答,說實話,從内心底講,她不願意跟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走,因爲她有預感,不管她今天選擇了誰,最後都是跳入一個火坑的節奏。
“曦兒,别讓雲公子等急了,快告訴她答案吧。”
兩個男人都在催,催來催去終于把纖蕪給催反了,一怒之下忍不住大吼一聲,“都給老娘閉嘴!”
這一聲震動天地的河東獅吼,瞬時震住了在場的兩個男人。雲傾天嘴一張,似乎有些驚訝于她的突然爆發,南冥烨卻隻是微微一愣,随即就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來。
這女人,從來不是乖順的小綿羊,他打從踏入别院那一日起,心中就已經有了數。方才的唯唯諾諾不過是她在虛以爲蛇,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逃過他二人的追究,但是真把這女人(呀)逼急了,她的潑辣本性就會立時彰顯無疑、
不過,雲傾天消化不了這樣的女人,他南冥烨倒是不介意,或者說相反,隻有這樣有些膽識魄力,還有點小聰明的女子,才有資格跟他烨王站在一起。
他不但不會嫌棄,反而欣賞之極。
到底是王爺的審美觀,跟尋常小戶人家就是不一樣。雲傾天要是知道他的對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将他歸爲了難成大事的小男人,估計要氣得吐血。
無視纖蕪那一臉殺人的表情,南冥烨十分自然地重新将她拉入懷中,邪魅道:“愛妃這是在跟本王鬧别扭啊,家醜不可外揚,有什麽事回去再說,先跟雲公子把誤會解釋清楚。”
纖蕪身上的火還沒全發完,自然對于摟着她的這個男子也沒什麽好氣,當下狠狠推了他一把,怒道:“給老娘放開,老娘才不會跟你回去。你以爲你王府那個破地方是什麽風水寶地,老娘很稀罕?告訴你,我蘇纖蕪就是流落街頭要飯吃,也比呆在你那令人窒息的王府裏看着一群人勾心鬥角來的強!”
纖蕪一發起怒來,就全然忘記了自己現下的處境,竟一個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實名字吐露了出來。說完,某女還尚不自知地抛給某男一記眼刀,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場兩個男子微變的臉色。
“你剛才說你是誰?”
過了半晌,見兩人都沒反應,還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她,纖蕪終于有些意識到不對了。什麽情況,難道她說錯話了?
“什麽我是誰?”莫不是,她一急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她暗暗一驚,忙打起馬虎眼道:“你聽錯了,我隻說自己情願做乞丐也不願跟你回府罷了。”
南冥烨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尾音上挑道:“哦?當真?”
纖蕪當然不會否認,立馬一個勁地猛點頭道,“恩恩,真的真的。”
“哦——”男子又忽而收回了音調,長長的一聲,似乎已經相信,卻猛然話鋒一轉,道:“那本王爲何聽到你剛才自稱一個姓蘇的人?莫非愛妃還有其他身份?”
他的聲音不冷,卻帶着獵物掉落陷阱時,一步步緊逼的優雅,她在他面前被問的無所遁形,仿佛就是他到手的那隻獵物。
雲傾天見南冥烨似乎也發現了個中玄機,雖然對手下打聽來的情報很有信心,但是畢竟沒有聽這女子親口承認過,當下也好奇地加入了逼供的隊伍裏。
“雲姑娘,哦不,或許我們該叫你蘇姑娘,你可否爲我二位解釋一下,你的真正身份是什麽,爲何要假扮雲曦。”
一聽到假扮二字,纖蕪頓時就火了,他奶-奶的,雖然她不是正牌雲曦,但也沒必要大費周折的喬裝打扮,連自己的臉都不要,潛入王府三年就爲了裝個不受待見的下堂小妾吧?她是腦子燒了才會去假扮這麽一個人。
雖說她的思想早已不是雲曦,但這具身子卻是貨真價實,原廠原裝的。他們有什麽權利質疑自己。難道她還不能口誤一次麽。
“别跟本王提什麽口誤的事情,你方才那樣的語氣,分明不是口誤,何況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會把自己的名字給叫錯,還完完整整地叫出另一個人的名字來。除非你能給我們解釋出,你叫錯的那個人是誰?”
南冥烨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所想,當下犀利攔截住她還未出口的理由。
“我……”纖蕪想說那是她很親近的一個人,所以才叫錯了,但是在王府整整三年,南冥烨對她生活的了解,比她這個後來者要多得多。
雲傾天微微一搖扇,截住纖蕪的話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從前有哪個相識的人叫這個名字?”
還不等纖蕪點頭應和,對方已再一次無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我們這裏有兩雙耳朵,不可能同時聽錯,所以你的狡辯是沒有用的。至于你以前在相府接觸到的人,寥寥可數,且都是一些名門閨秀,我卻從未聽說過京城有姓蘇的大戶人家。若是說你以前的丫鬟,我想,你身後的人比你更清楚,你說的是不是謊言。所以,你騙不了我們。”
雲傾天的一番話将纖蕪駁得啞口無言,他說的沒錯,這些可能她都一一考慮過,哪個也行不通。
相比南冥烨的認真一條道理,窮追不舍,雲傾天的四面圍堵,條理清晰更令人覺得頭疼。纖蕪相信自己今天是真的栽了,幹脆放棄抵抗,語調平和地說道:“我不是雲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