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個下人，有些事情，在心裏奇怪奇怪就行了，沒有資格質疑什麽。
纖蕪點頭，目光繼續在周圍搜尋，卻一直沒有滿意的鋪位。忽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一家賣酒的館子處在兩條夾道之間，位置上偏整條街的中心，附近都是一些生意紅火，人來人往的常用品出售店，卻沒有什麽甜品。
選在這樣的位置上，有穩定客源，還不用她花費太多心思布置。由于是在兩條小道的交叉處，附近擺着的地攤稍顯稀少，正襯得店鋪本身極爲惹眼。她不需要想方設法地替自己打廣告，關注率便不會太低。
天保一直敬業地跟在纖蕪後面，此刻見女子忽而停下，也忍不住跟着擡起頭，正看到面前這家規模不算大，生意卻似乎比較景氣的酒館。由于是單純賣酒的地方，店裏沒有提供給客人太多座位，一般都是買了酒，再提幾斤肉，自己回家慢慢品嘗享用。
但即便如此，憑着這張好招牌，酒館裏的酒也賣出了大部分，還有一些出售給飯館酒樓，可以說生意做得是很興旺的。
纖蕪緩緩駐足在這家售酒的小店門口，看着人來人往的架勢，心裏有些遲疑。
原本想的是相中了哪家鋪子，就多花些錢跟店主人商議，哪怕高價也要盤下來。可是如今看這酒家的生意，必定是極爲紅火，店主人也像是在此地營生多年，就算她肯出萬金，對方恐怕也不見得就會點頭同意，賣了這位置絕佳的店。
“夫人可有什麽遲疑之處？”
在天保看來，雖然這家店的生意很不錯，老闆也似乎沒有轉讓的意思，想要盤下來的确有些難度。但是難并不代表不可能，隻是需要多花費些時間和精力罷了。
跟在雲傾天身邊這些年，再難談成的買賣他都見過，再固執的老闆他也遇見過，隻要是買賣，就沒有做不成的，隻看你想付出的成本是多少，成本到了利潤還足，這買賣才值得下功夫。
隻是纖蕪心裏考慮的遠比這多，她一不願花太多的冤枉錢，二也不想落個強買強賣的罪名，斟酌了半晌，她還是有些沒主意的感覺。
“夫人若想買下這店，其實并非難事。”一旁的天保看出了她的遲疑，連忙上前一步道。
他看得出自打路過這裏以後，夫人的眼神就一直不曾離開過這家店面，目光裏的含義更是明顯地不言而喻。他家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錢，如果夫人是真心想盤下這店鋪，多花些銀子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天保，随我到店裏先和掌櫃的談一談。”
纖蕪已經漸漸約莫着學會了如何像男子那般粗着嗓子說話，換言之，就算對方聽出了她其實是個女子，那也無礙，反正她出的是錢，談的是生意，談成了一樣沒分别，店家倒不至于死心眼地揪着這事不放。
天保收到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叫他好好跟着夫人，遇到這種小事，他自然不能讓纖蕪親自出馬，連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夫人，此事由小的來談便好，夫人隻需在外等候。”
依他看來，沒有哪個女子是想抛頭露面，親自談生意的，夫人此舉也不過是一時新鮮，想要玩玩而已，沒必要真的跟着費心勞力、
纖蕪手一揮，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幹脆果決地拒絕道：“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好。言罷舉步走入了酒家之内。
“敢問兩位爺想買點什麽酒？”
一進大堂，立時有小二走過來，熱情地向兩人推銷介紹店内的酒品。
纖蕪四下看了看，點點頭，算是對這屋子裏的整體格局表示滿意，轉而擡頭，對那小二道：“你們老闆可在此處？我想與他談些事情。”
小二一聽出這是位女客官的聲音，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自然地回道：“兩位，掌櫃的最近有點忙，時常不在店裏，若客官想談什麽事情，還是等回頭掌櫃的有空再說吧。”
天保在身後聽到這小二明顯的搪塞之詞，有些聽不下去，一步便要走上前，說出此行的真正來意。
然，纖蕪一擡手，很是不着急地攔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
天保雖不知纖蕪究竟何意，卻還是聽從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不再插話。
“小二哥，我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才要與掌櫃商量，如果方便的話，還是越快越好。如果耽誤了大事，想必回頭我們兩邊都不好交代。”
纖蕪這話說的已隐隐有些威脅的意味。明擺着今日不見人就不會走的架勢。
小二聽了也有些爲難，他們家老闆确實就在此地，隻是平日裏來打擾的無聊人多了，老闆好清靜，就一個人離開，将這店面交與他打點，除非有什麽要緊的人物前來，否則老闆一律不會親自接見。
“這位公子，我們掌櫃的的确沒空見您二位，要不這樣，我們約定一個時間，回頭等掌櫃的閑下來了再接待二位。”
小二自以爲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不想換來女子的厲聲質疑，“按你說法，你家掌櫃的既然行蹤不定，事務繁忙，如何能與我們提前約定時間？既然能提前約定，現在相見也不是難事。難不成，你看我二人像是無甚要緊事，故而隻想随便找個理由推脫？”
小二被她問的臉一紅一白，頓時有些窘迫，知道這是遇到了不好惹的主，幹脆挑明道：“實話跟二位客官說了吧，我們掌櫃的不願意見陌生客人，除非您二位有天大的事，那也得提前知會一聲。否則，掌櫃的不便相見。”
好一個擺譜的掌櫃。纖蕪暗哂了一聲，緩緩道：“你們掌櫃的如此這般清閑，莫非連店裏出了事，都可以不管了？”
“這……”小二有些爲難地低下了頭，不想今日前來的這兩位客人如此刁鑽難應付。
“發生什麽事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蒼勁的男聲，聽起來有幾分淡淡的不悅。
纖蕪回過頭，正看到一位老者立在門口，不知是何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