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中,雲汐顔與辛雅換上夜行衣,神色自若。
“主子,徐将軍還在外面坐着,我是将他勸不進來了。”
扶桑緩步走到雲汐顔身邊,面色無奈道。這個老爺子,實在是太倔強了。隻要他們主子不答應幫忙,他便在外一坐不起,一直眺望着兩支軍隊。
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吧。
“徐将軍太在意國家的安危,這種精神我可以理解。就讓他暫且待在外面吧,必要的時候,将他敲暈帶進來休息便是了。”
雲汐顔戴上黑色面巾,一雙清眸在夜色中凝上了一抹冷色。老頭子太過頑固,她也隻能這般了。
“主子,我們爲何不告訴徐将軍,我們會暗中監視此處局勢的發展呢?”
辛雅有些疑惑的注視着雲汐顔,雖說她這位新主子表面冷血無情,可她也并非要看着南疆滅亡。不僅如此,她眼下甚至要帶着自己潛入薊州守軍,探一探那内鬼的虛實。
若是将這些都告知徐将軍,想必那人就是再頑固,也不會再跟他們倔了吧。
“我們的确要監視,但卻是以我們的視角。一旦告知他,他說不定會以我們爲憑借,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向南疆送出情報。”
雲汐顔拿起妖月劍,安靜的解釋道:
“可那樣做,隻會打草驚蛇,讓身在南疆的内鬼隐藏的更深。爲了早日找出内鬼,便隻能委屈他了。我們走吧。”
此話說完,雲汐顔也不再停留,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茅屋之中。辛雅見此,亦是立刻跟上,速度極快。
夜色中,兩人輕手輕腳的掠上城牆,悄無聲息的摸入了南疆駐地。順着她們來之前記下的薊州軍部地圖,很快便接近了這片地域的核心之處。
“主子,我剛剛從一些士兵的話中聽到,這邊應該就是那公主殿下的房間了。”
辛雅指着下方一處燈火通明的房間,輕聲向雲汐顔禀報。
“走。”
雲汐顔聞言,二人立刻是一個閃身,悄然落在了房間屋頂之上。
她們輕輕地挪開瓦片的一角,低眸向下方的房間望去。她們能聽見,屋内正有兩個人在說話。
房間内,兩女對坐。其中一名紫裙女子面容嬌美,長發被辮爲數道小辮,透着濃濃的異域風情。一颦一笑,皆染着南疆女子的張揚。
但此刻,她卻神色凝重的拿着文書,時不時的輕歎。
“這該死的朝臣!如今我軍也算穩固了局勢,他們不期待返攻便算了,竟還想着出面與北鸢義和。以丢掉六州之地中的兩州,作爲給予北鸢的賠償?”
雲汐顔清眸一動,眼前這怒氣滿滿的女子,正是南疆公主拓跋穎。
“公主息怒,這些朝臣隻想自己的高官厚祿,自然不在意國家的損失。爲他們煩憂的你,又是何苦呢?”
在拓跋穎對面,一名黑衣女子安坐。女子帶着面紗,隻露出一雙幽深的眼睛。她很安靜,連說話的語氣,都平靜的令人心驚。
這并非淡然,而是一種漠視,仿佛她身在棋局之外。
“師父,我是一國公主。您是超然物外,隻考慮保護我的安全,可我要考慮的,是整個南疆呀。”
拓跋穎無奈,她将那些奏折丢到一邊,神情中充滿了落寞。此時此刻,她覺得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團爛泥。她怎麽努力,都扶不上牆。
“如今父皇重病在床,哥哥們皆不争氣。可北鸢偏偏在這個敏感之時,給予我們迎頭痛擊。我……”
“公主,這般情勢之下,你爲何不像當初一般,向盟國東陵求援呢?那位曾經的世子殿下,如今的玉王,難道會不幫你嗎?”
黑衣女子打斷了拓跋穎的自怨自艾。她這弟子,以前皆是活力張揚的,可此時此刻,卻多少有些失去信心了。
因爲之前前線的抵抗戰,一直都是拓跋穎在指揮。可不知爲何,他們南疆依舊屢戰屢敗。不止如此,對方的斬首計劃,也讓他們焦頭爛額。
她的确可以保證拓跋穎的安全,但卻保證不了其他人。
“幫我?他爲何要幫我。我們南疆如今,根本就沒有與東陵再合作的資格了。如今的東陵,實在是太可怕了。”
拓跋穎苦笑一聲,東陵囊括了甯西,已是個龐然大物。而他們南疆,疆土都快守不住了。這樣的情況下,東陵爲何幫他們?
“我記得你與那玉王私交甚密,若以和親之法相邀呢?”黑衣女子又淡漠的提議道。若論容姿,她覺得這天底下,能比得過她這弟子的,也不算多了。
雖說她聽聞那玉王已有正妻,可想來拓跋穎這一國公主,也該比他那正妻分量重才是。這些年,各國求娶拓跋穎之人,早就将公主府的門檻兒都踏破了。
“師父,你别取笑我了。他看不上我的。正妻不行,側妃玉王府根本不存在。”
拓跋穎苦笑,她玉手拂過發絲,落寞的令人心疼。她又何嘗不想以和親相邀呢?當年她一見玉驚瀾,便深深地沉溺進去。
那個猶如谪仙的少年,他超然物外,冷厲疏離。對她而言,永遠都遠在天邊。他似乎,隻對一個人不一樣。
而那個人,已是他的妻。
“他愛的女人,讓我自慚形穢。在那個人面前,如今的我連說出奢求之語的勇氣都沒有。”
“那位女子,真如你說的一般……”黑衣女子疑惑,可她的話并未說完,便被拓跋穎打斷了。
“師父,你閉關數年,自是不知道的。如今的玉王妃手中,持有淩淺的妖月劍。我曾以爲沒有了淩淺,我便能在女子中拔得頭籌。可我沒想到,接過淩淺光環的不是我,而是她。”
拓跋穎的話很是鄭重,想起此事的她,終于暫時放下了那些煩心事,轉而與眼前的女子閑聊。因爲她記得,師父對于淩淺的評價極高。
以前她每每用自己與淩淺比較,師父都會說,她比不得。
“你說,如今的妖月劍,落在了那玉王妃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