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顔眺望着下方的城池,城内城外,軍隊林立。北鸢軍陣在城池百裏外安營紮寨,旌旗飄飄,氣勢宏偉。雖在此陳兵數日,卻絲毫不見懈怠疲憊之态。
與此同時,薊州城樓上,亦是有南疆軍旗伫立。大軍嚴陣以待,目赤欲裂。對北鸢的軍隊,他們的心中,隻剩下了濃濃的仇恨與敵對。
“看樣子這樣的對峙,一時間是難分高下了。”淩峰負手,望着下方的對峙,不禁将目光投向雲汐顔。
因爲一看到眼前的大軍,他就想起了之前的南關之戰。以前他不知曉,現在可都明白了。他就是被眼前的少女玩弄于股掌之間,這才吃了大虧的。
那簡直是一生中的恥辱。哎,他這個文官,完全不适合領兵作戰呀。
“是不是難分高下,還不好說。眼下兩方軍隊,應該都在等待時機。南疆還未全然了解北鸢的情況,因此不敢貿然出擊。畢竟他們之前吃的暗虧,由不得她們不謹慎。”
雲汐顔淡漠一笑。那日她與辛雅在發現了國師府的人後,便連夜帶着衆人來到了這薊州邊界。如今剛剛抵達,也就看到了眼前這番場景。
但不管怎麽說,局勢都是穩定的。這也讓她暫時放下了的心中的憂慮。
“大人,那眼前的北鸢軍隊,爲何按兵不動呢?”
徐川亦是湊到了雲汐顔身邊,他對眼前的大人極爲敬重。眼下的他,似乎都快要忘記了,眼前少女的年齡。她似乎比他們公主殿下,都還要年少。
“他們嗎?他們也在等時機。”纖細的指尖拂過耳邊的發絲,雲汐顔的回答十分淡然。“隻不過,這個時機若是讓他們等到了,你們南疆便會不攻自破。恐怕,再難有翻身之日了。”
“什麽!”
徐川大駭,他望着雲汐顔的目光滿是焦急。作爲南疆的臣子,他可做不到雲汐顔的淡然。
“大人,您這話是何意呀?難道我們南疆……”
“我未跟你開玩笑,北鸢下棋,落子無悔。他們從不做無利可圖之事。他們既然在此駐軍,便有攻破你們南疆的決心。僅此而已。”
似乎瞧出了徐川眼中的不可置信,雲汐顔又漠然的強調了一遍。
她畢竟不是普度衆生的菩薩,因此她對眼下這場局勢,一直報以客觀的态度。在她看來,南疆的局勢,不容樂觀。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爲北鸢内鬼,掌握了我方情報。這樣下去,我們必然會功敗垂成的。”徐川一咬牙,終于是想明白了問題。
“大人,我請求讓我前往薊州城中。無論如何,我都要将我知道的東西,告訴公主殿下。不然我南疆,恐怕就真的要亡了。”
雲汐顔輕歎一聲,望着老淚縱橫的徐川,亦是有些歎惋。她之前研究過地圖,知曉薊州之後一馬平川。也就是說,一旦薊州陷落,對于南疆的打擊,将是緻命的。
“徐将軍,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就算我放你去,你也改變不了什麽。你要憑借什麽,來讓拓跋穎相信你的話?他們會相信你是自己逃出來的,而不是敵方派來擾亂軍心的細作嗎?”
“大人,您可以幫我,您不是認識公主殿下嗎?”徐川咬牙,他望着雲汐顔,希望得到眼前少女的幫助。
雲汐顔既然願意帶他來這兒,便是他可以求助,也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人。
“抱歉,我不會幫你。”
輕輕地搖了搖頭,雲汐顔漠然拒絕。她拒絕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遲疑。也充分的告訴了徐川,此事沒有回旋的餘地。
“大人,您爲何?”
徐川不信,他再一次試圖祈求。
“徐将軍,你還不明白嗎?”見雲汐顔不說話,淩峰終于是忍不住了。“眼前的事情,畢竟是你們南疆的國事。而我們,再怎麽說也是外鄉人。你們的公主殿下,又真的能任由我們幹涉嗎?”
這種事情,他淩峰這個多疑的人,可謂是再清楚不過。無論如何,南疆人恐怕也不會願意被他們指手畫腳,至少在南疆全然無法反抗之前。
畢竟國家與國家之間,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徐将軍,淩峰說的對。不到你們南疆真正危難之時,我是不會出手的。”雲汐顔點了點頭,肯定了淩峰的說法。
這句話,讓徐川險些跌倒在地。
“也許你會覺得我冷血無情。可人心難測,我就算有心想幫,也不想此刻出去應對,你們南疆内部的人心算計。我要出手,便要得到充分的信任和權利。但現在,南疆給不了我這樣的保障。”
雲汐顔的話語中,透着難言的冷漠。
玉王府是東陵的國之柱石,卻并非天下的大善人。他們沒有必要爲了南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同樣,他們冒然插手,南疆又會信任他們嗎?
就算是與她和驚瀾有私交的拓跋穎,在國難面前,恐怕也很難不猜忌他們。
因爲如今的東陵蒸蒸日上,又在玉王府的主導下,以兵不血刃的囊括了甯西。這般恐怖局勢之下,無論是北鸢還是南疆,都是心生懼意的。
如今北鸢對于南疆是一頭獠牙猛虎,可東陵,又何嘗不是一條遨遊于雲端的兇龍呢?
“大人,難道您就真的要看着我們南疆,看着眼前的城池生靈塗炭嗎?”
徐川閉目,作爲南疆人,他自然無法接受雲汐顔此刻的說法。可他能如何呢?他還能強迫眼前這些高手嗎?
“徐将軍,無論你此刻如何想,我都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們對于南疆并無想法,或者說,南疆國土于我們而言,不值一提。但我們這麽想,不代表南疆的其他人,也會這般想我們。”
雲汐顔不再理會徐川的哀求,而是漠然轉身。她走到了他們臨時搭建的茅草屋中,休養生息。
然而,那留在原地的徐川,在漸漸恢複神智之後,已是驚駭的無以複加。
因爲雲汐顔竟說,在她的眼中,南疆國土不值一提。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說出這般豪壯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