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們緩緩起身,有的穿着衣衫,有的拴着褲帶。三三兩兩面面相觑,皆看到了眼底的滿足與喜悅。
這般美人,他們這輩子,或許也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以享受。那細膩的肌膚與觸感,絕對是自家那些粗魯的娘們兒所沒有的。
“嘿嘿,大哥,聽說要三日之後這女人才會被處斬。您看這些日子……”
“就是呀大哥,兄弟們何時享受過這般好貨?就這一次,豈不是可惜了?”
“他們說的對,我們可都還想……呵呵……”
……
獄卒殷勤的環繞在管事的身邊,而這管事是最後一個從女子身上下來的人。那般吃飽喝足的樣子,當真是飄飄欲仙。
隻見他一邊點頭,一邊擡步往牢房之外走去。
“呵呵,你們說的這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隻不過嘛,别弄死了就行。今天就先這樣的吧。我們走。”
說着,他已是第一個踏出了牢門。而那些獄卒也紛紛答應着,緩緩向外而去。喧嚣漸漸在這片牢房隐沒,隻留得那隐隐回蕩的抽泣聲,令人不忍目睹。
蘇淼月靜靜地躺在地闆上,身上的衣衫早已支離破碎。那雪白的大腿與胸口上,處處都是殷紅的傷痕。
滿頭青絲被汗水浸濕,彌漫着無力與方才的歇斯底裏。
或許隻有她自己知曉,方才的她究竟經曆了什麽。那一道道充滿着貪婪與垂涎的笑聲,那些不斷落向她身體的肮髒大手,讓她膽戰心驚。
身體不斷的顫抖着,她就那麽靜靜地躺着,任由眼中的淚珠滑落,打濕了這片埋藏着她傷心記憶的地闆。
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定會向雲汐顔低頭認錯,承認自己所有的罪孽。
而這一刻,她也第一次明白,也許安澈并沒有那麽重要。他真的值得,真的值得她将自己弄到眼前的這幅田地嗎?
她的心告訴她,不值得。她錯了,真的錯了……
身體緩緩變得冰涼,而那同時被凍結的,還有她的心。因爲此時此刻,她已經沒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沒有身爲公主的驕傲,甚至是尊嚴。
穴道被緩緩解開,她終于是悄然閉上了雙眼。伴随着那如雨點般灑落的淚水,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而這,也意味着她生命的終結。
一日的時間匆匆而過,沒有人知道爲何,原本定在三日之後才會被處決的東陵公主,竟在第二日便被甯西處決。
而這次處決乃是秘密行之,東陵方面得到的消息也僅此而已。
一時間種種猜測彌漫,但是公主通敵叛國的消息卻在兵将間不斷的流傳,令得整個南關震怒。
或許死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種恩賜。
夜色彌漫,城牆巍峨。
少女身着一襲白衣,翩然若水中芙蓉。她靜靜地立于城牆之上,望着下方那血迹已然幹涸的蒼茫大地。
一雙清澈的明眸帶着一絲莫名的傷感,卻又尋不到出處。她究竟在感懷什麽,或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怎麽自己站在城牆上?難不成你如今也喜歡,站在這城牆上遠眺,與清風爲伴嗎?”
忽然,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安澈一襲墨藍色長衫,笑容陽光的緩步而來。一雙貓眼望着少女有些沉靜的背影,不禁出聲詢問道。
“小爺自幼在這兒長大,雖說南關戰事頻頻,可畢竟是小爺的家。小爺最喜歡的,便是站在此處遠眺,看着那道小爺未曾越過的邊關。”
雲汐顔側目,隻見安澈雙手撐着城牆,一雙貓眼亦是閃爍着許許多多的光華。望着遠處的大地,仿佛有着别人所不曾擁有的眷戀。
“小爺記得,你以前是不喜歡站在城牆上的。你說這裏一片荒涼,一點都不像個好地方。”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身旁少女年幼之時的樣子。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個膽小懦弱的愛哭鬼。
有時候他總是欺負她,害她哭鼻子。直到老爺子罵他,才會停手。
可時光匆匆,一切好像都變了,變得令他有些恍然。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眼前的雲汐顔并不是他的妹妹,因爲他的妹妹不該有眼前的這般學識淵博。
無論是武藝還是謀略,竟都讓他感到震驚,甚至望而卻步。
可他卻又覺得,她就是他的妹妹。因爲她比年幼時的雲汐顔更有人情味,更加值得他這個做哥哥的,去珍惜,去愛護。
“小時候的事情,我大都不記得了。在這夜風裏立着,涼意雖深,卻不禁讓人清醒。清醒的去看待眼前的世界,與身邊的每一個人。蘇淼月的死,澈哥哥可有什麽想法?”
雲汐顔輕笑一聲,多年前的雲汐顔還并不是她。因此她又怎會明白那小姑娘不喜歡這裏的原因呢?
或許隻是因爲姑娘家,本身便不喜歡這裏罷了。
比起小時候雲汐顔的喜好,她更想知道的,是眼前的安澈,對于蘇淼月的死,究竟是何種看法。又有着何種感懷呢?
“汐顔,你是不是去看過她?”
安澈轉而望向夜空,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雖說雲汐顔什麽都沒有說,可他從少女的眉宇間,依舊看出了一些東西。
“其實她的死,小爺并不意外。因爲小爺知道,你之前便已經盯上她了。”
“澈哥哥的感覺,當真是敏銳的異常。你說的不錯,我去過鎮北關的牢房,也知道她的死因。我隻是想以此來告誡她,也告誡那個同樣居心叵測的人。”
雲汐顔輕輕的點了點頭,絲毫未對此事有所隐瞞。因爲她覺得安澈,有必要知道。
“但是有時候也覺得,若是當初的一切都不發生,她或許便能一直如初,不被這世俗所沾染了。說不定我們再努力一點……”
“汐顔,你幫不了她的。”
安澈失笑,第一次出聲打斷了雲汐顔的話,鄭重其事的笑道:
“路,向來都是自己選的。老爺子說過,無論選擇的對錯,那都是你的選擇,是自己種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