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之所以爲留存,是因爲南關殘破,急需修繕與重建。在雲汐顔與安澈看來,他們便是最好的工匠。
随着勝利的捷報傳回,安榭立刻是親自帶領軍隊重回南關,全軍上下齊心協力的開始重建安親王府,也重建他們曾經的家園。
安澈在本次大獲全勝之後,亦是得到了整個南關的認可。身爲主帥,他一直都沖在軍隊的最前面。沖鋒陷陣,奮勇殺敵。這位新晉的安親王,可謂名正言順。
而雲汐顔作爲右翼軍與左翼軍的主帥,出色的應變技巧,以及對于甯西軍隊的料事如神,亦是讓的軍中無數将士爲之傳頌。
在他們眼裏,這或許便是真正的巾帼不讓須眉吧。
一時間,兄妹兩在軍中聲望如日中天,軍隊上下其樂融融。就連一向對此極爲苛刻的安榭,也不禁認真的點了點頭。
大聲贊歎這不愧是他們安親王府的孩子,都是領兵打仗的好料子。
安親王府别院中,少女一襲白裙,安靜的靠在躺椅之上。陽光透過樹葉,有些斑駁的灑落在她的身上,仿佛爲她烙上了一層溫潤,而又光潔的弧度。
清眸緩緩睜開,露出其下波瀾不驚,卻隐隐帶着笑意的神色。
“既然都來了,爲何久久立于門前,就是不肯進來呢?”
她的聲音頗爲清脆,帶着少女所特有的靈動。她雖在閉目養神,可對于外界的感知卻極爲清楚,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外面之人已經站了許久了,見她一直躊躇萬分,她這才親自出聲,叫她進來。
聞言,那立于門外的阿瑤終于是有些驚訝的踏入門檻,一雙晶瑩的眼眸中充滿了驚訝,與一絲難言的拘束。
自從那一夜雲汐顔向她透露身份之後,這還是阿瑤第一次來面對她。
小心翼翼的望了雲汐顔兩眼,阿瑤這才緩步走入院落中,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可最終她還是猛地一咬牙,輕聲道:
“師父,阿瑤來向您請安了,這些日子……”
“我之前便說過,你的師父已經死了,世上也早已沒有淩淺這個人了。如今的我是東陵玉王府的世子妃,是安親王安澈的妹妹,你可以叫我汐顔,也可以随澈哥哥于我姐妹相稱。”
還未待洛瑤将話說完,雲汐顔那清脆而平靜的聲音便又一次響徹。擡眸望着阿瑤,其中流露而出的,是淺淺的笑意。
她雲汐顔已經不想再要什麽徒弟了,因爲她早已将眼前這個一直記得自己,不惜爲了自己要與淩峰等人作對的少女,當成了自己的姐妹。
那種情誼,是千金都換不來的。她又怎敢,再與她以師徒相稱?
“可師父……”
“這件事,沒有可是。若你非要違背,我便在還能派人将你送走了。”
雲汐顔别過頭去,眉宇間仿佛有怒意湧動。好似下一秒就真的要與洛瑤恩斷義絕,再不相見一般。
這一幕頓時讓洛瑤慌了神,連忙擺手道:
“汐顔,你别生氣,我聽你的便是了。”
聞言,雲汐顔那張白皙的嬌顔上頓時有笑意浮動,怒意收放自如,看的洛瑤眼花缭亂。變臉如翻書,或許也不過如此吧。
“這不就對了嗎?有什麽事情還是坐下來說吧,難得午後清閑,這般拘束倒是壞了閑聊的好興緻。你說不是?”
洛瑤點頭,亦是做到了雲汐顔身旁的石凳之上。不得不說,她真的從眼前雲汐顔身上,感受到了與以往師父截然不同的氣息。
記憶中的師父總是很沉悶,眉宇間似乎都有無法化解的心事。她清冷,她高高在上。與眼前這個輕笑晏晏,總是令人如沐春風的人,又有了實質性的區别。
或許她說的對,她的師父真的已經不在了,此刻坐在這裏的,是玉王府的世子妃,雲汐顔。
因爲在淩淺與雲汐顔之前,她的師父,已經選擇了雲汐顔的人生,與雲汐顔的樣子。
“看你似乎心事重重,怎麽,又想離開了?”
雲汐顔見洛瑤安坐,終于是笑着展開了話題。如今洛瑤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南關中的一切也走上了正軌。
而洛瑤,或許也該是有個交代的時候了。
聞言,少女頓時輕輕的低下了頭,晶瑩剔透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什麽化不開的心事。這些心事令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實不相瞞,如今的我已然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今安澈大獲全勝,是他最爲榮耀之時,我既答應與他相伴,便該陪着他享受榮光。”
說到這裏,洛瑤卻又忍不住擡頭,望向了甯西國都的方向。在哪裏,有着她的家,還有她割舍不下的親人。
“可我已外出如此之久,國公府中又有諸多的變故。如今洛家軍打敗,軍隊殘破,十不存一。想必父親此刻,已然陷入了憤怒與煩惱之中。我身爲女兒,也是該歸家的時候了……”
是呀,家國忠義與執子之手,在此刻竟顯得如此格格不入。一邊是所愛之人的大獲全勝,一邊是摯親的失落與憤怒,她要如何去抉擇?
似乎無論她選擇那一邊,都是一種錯誤。
雲汐顔望着洛瑤有些蒼白的面色,亦是明白了她此刻的煩惱。難怪這丫頭會來找他,看樣子是自己無法找到答案,這才不得不前來的。
“阿瑤,其實你錯了。”
臻首輕搖,雲汐顔頓時否決了阿瑤此刻的想法。擡手拂過她耳邊的發絲,輕聲笑道:
“其實對于愛你之人而言,無論你選擇那一邊,都是對的。若你選擇回去處理家中之事,澈哥哥定會全力支持。因爲他知道,你還會回來。就像斌叔也希望,你能找到愛你的丈夫一般。”
阿瑤将無數的對錯都背負在自己的身上,不斷的歸罪自己。可其實隻要你撥開眼前的雲霧,自然便有月明。
“去向澈哥哥告别吧,你隻需要告訴他,你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