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主子,我方才在别院外遇到了淼月公主,聽得她正與小王爺閑聊,說自己的行宮中意外聽到了自己父皇與睿王的對話,其中提到了‘複蝕蠱’的字樣。我覺得不妥,特來禀報。”
黑舞此話一出,蘇恒幾乎是瞬間站起身來。一雙眼眸瞪得老大,其中竟滿是吃驚之色。不禁失聲對黑舞道:
“你确定你沒有聽錯,他們真的提到了複蝕蠱?”
“回王爺,黑舞自幼習武,絕不會聽錯。何況距離如此之近,談何會錯聽成這幾個字?”
黑舞搖了搖頭,完全笃定道。在他看來,眼前的蘇恒簡直是在質疑他們。
蘇恒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隻得緩緩走坐于桌前,一雙眼睛猶如看怪物一般望着對面的二人。
因爲連這複蝕蠱三個字都從蘇淼月口中說出來了,那老皇帝等人就必然是知道了。也就是說明,眼下玉驚瀾與雲汐顔的推論,是完全成立的。
可他怎麽想,都還是覺得不太明白。
“哼,原來如此。驚瀾,方才你提出的那些點,眼下都可以解答了。看來有些人不止知道了實情,甚至還刻意讓淼月透露給我們。這般行徑,除了挑釁,我想不到其他。”
緩緩收回那望向黑舞的目光,少女終于是神色一冷。一張白皙的嬌顔猶如冰雪洗過一般,清冷如月。
那雙明眸之中,竟隐含着憤怒。
眼見蘇恒一臉茫然,玉驚瀾似乎有些不忍心看他這般,終于是輕聲解釋道:
“恒叔,眼下我們面臨的一切,皆是有人刻意爲我們設的局。他們不止在布局,還刻意透露給我們,引我們破解。而我們若想要救姑姑,便不得不解此局。隻是他們或許沒料到,我們會在他們透露之前,便猜出了一二。”
“行了行了,你們兩就别跟本王打馬虎眼兒了。本王要聽通俗易懂的,這到底什麽怎麽回事?如果皇上知曉六姐下蠱之事,六姐必然兇多吉少,我們要怎麽辦?”
蘇恒咬着牙關,眼下他隻想知道此事。他真恨不得跪下求這兩個小祖宗了,能不能一口氣跟他說清楚。
“恒叔放心,眼下奚沫姑姑并不會有危險。老皇帝之所以将她軟禁起來,就是既要挑釁我們,也要不走漏風聲。姑姑貴爲長公主,要殺她便必然要有一個理由。必須按照禮制走刑部的程序。”
不過與蘇恒的緊迫相比,雲汐顔卻顯得極爲淡然。她隻是安靜的爲蘇恒解釋着眼前的局面。
“可她下蠱的緣由是老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敢正視的,老皇帝比任何人,都怕這緣由傳出去。因爲将死之人,什麽都可以說。自古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皇帝賭不起。”
“就因爲賭不起,因此他隻能像當初對付我父王一般,采用刺殺的手法。白天嶺山之上人來人往,定然不可。那麽最好的時機,便是晚上。可姑姑武藝不低,前兩日即便是他們,也不敢冒然刺殺。姑姑的宅院離我們不遠,對他們極爲不利。”
玉驚瀾歎了一口氣,這才是蘇慕楠爲何會忽然從山下調集武林高手,而又将他們藏起來的原因。
因爲他要确保刺殺的萬無一失,也要确保不驚動嶺山上的朝臣。
蘇奚沫知道太多的秘密,老皇帝即然要她死,當然也要将所有的秘密,都埋葬在她的肚子裏。
“可是就算如今皇上已經将六姐軟禁,準備到晚上再放她出去,立刻安排殺手刺殺,以防她走漏風聲。他們又爲何要将此計劃透露給我們呢?難不成是他們低估了你們?”
蘇恒恍然,總算是明白爲何老皇帝與蘇慕楠要大費周章,悄然布局。而不是再前兩日便對六姐動手了。
因爲一旦失敗,後果他們付不起。
如果驚動了眼前這兩個小祖宗,他們定有辦法抓到殺手。屆時一番攪動風雲,老皇帝的位置怕都岌岌可危。
“他們并非低估我們,恰好相反的是,那布局之人在布局之時便知道,我們一定猜到他的用意。因爲這是對我們的挑釁。而這挑釁并非來自與老皇帝與蘇慕楠,而是……”
雲汐顔說道這裏,亦是停頓了片刻。擡眸與身前的少年對視一眼,他們終是異口同聲的道:
“第三個人!”
沒錯,眼下這場棋局之中,赫然出現了第三個人。前面那一系列心思缜密的行動,全然都是那第三個人策劃的,而非蘇慕楠與老皇帝。
因爲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夠格。
“他們知道,我們一定會救姑姑。而他的挑釁就在于,他要讓我們明知姑姑有危險,明知她會遇刺,卻依舊束手無策,隻能任由他們完成棋局。”
少年的面色亦是微微凝重。顯然,收到别人的挑釁,其中甚至帶着一絲鄙夷的挑釁。就算雲淡風輕如他,也不能等閑視之。
或許他們,必須以一些行動來回擊這場棋局了。
然而就在雲汐顔與玉驚瀾準備思考對策之時,白歌卻又一次急匆匆的回到了屋前。一雙眼睛充滿了沉悶的道:
“爺,主子,宮中傳來旨意。皇上今夜将在宮中設宴,邀請三位老王爺,包括冬老,已經你們,還有小王爺和朔雪郡主。就連,就連我與黑舞也必須出席……聽老王爺說,溧陽王您也在其中。”
“而且旨意上言明,不得缺席……”
“什麽!”
蘇恒聞言,頓時是心中一沉。因爲此刻就算是他也明白了對方的險惡用心。
他們想将蘇奚沫與他們隔絕,卻又告知他們刺殺的意圖。然而此時此刻卻傳來宮中設宴,要求他們全員參與的消息。
也就是說,等到天黑她六姐離開行宮之時,正好是他們所有人被關入行宮之時。那他們要如何阻止刺殺的發生?
“驚瀾,汐顔,趁現在還有時間,你們或許要快些調集人馬,以護佑六姐安全了。快啊!”
然而他的焦急,換來的卻是二人的輕輕搖頭。
“設局之人要防範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與驚瀾。”